第4章 第四章村莊的狼(四)
曲安舟愣了愣,下意識去看駱川。
然而駱川絲毫不見慌亂,安撫地握住他的手掌,翹了翹嘴角:“怎么說?”
“我……別跟我是怎么知道的,村民肯定不全是平民,里面一定有神,這么簡單地把村民都投出去,不就直接會輸嗎?”老吳立刻說。
駱川把雙手交叉擋在面前,但從曲安舟的方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嘴角極輕地撇了下,眨眼的瞬間也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漠視。
“村民中當然有神。”他說“不止神,還有狼的存在。我們現在打的是十二人的板子,不可能我們八個人四神四狼,身份明確沒辦法打,村民是一定有身份的。”
他沉靜地態度顯得老吳有些冒失,老吳只能補充:“你要投村民,要是把神投出去了怎么辦?”
這下連曲安舟都能回答為什么了。
但駱川耐著性子回答了,語言中卻還帶著一點不留情的意味:“投我們試驗者也同樣有可能投到神,不是嗎?只是第一天讓我們摸清規則而已,投到狼或者平民加起來的概率要大于神的。還是說你已經在我們中間有懷疑的對象了?”
“……”老吳的視線在人群中轉了一圈,嘴巴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
“我就當你暫時沒有意見了。”駱川便道“下午主要就是找村民的身份信息,盡量不把神投出去。”
杜嬋瞧了他一眼,手一翻,一張皺巴巴的牛皮紙被她捏在手里,遞出來放到桌子上:“這是我們上午的收獲,村子里的地圖。”
其他幾人紛紛傾身去看這張地圖。
正中間處是一個中空的長方形,前面一個圓圈,周圍散落著幾個小正方形,最外面有一個圈,把里面的東西都包裹起來。
很潦草。曲安舟上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只有老吳抱著研究了半天。
中空的長方形應該是他們現在待著的地方,那其他的方塊就應該是其他的房子,最外面的大概就是村莊的圍欄。
一目了然,很好懂。
“一個上午?”駱川提了提眼,望向杜嬋。
“有用的信息,沒用的也沒必要說,耽誤時間。”杜嬋給的反應也很快,不像是有藏私的樣子“駱警長呢?”
“有用的信息確實不多。”駱川觀察著她的神色,輕松一笑,傾身手指點到地圖的圓圈上“只知道這里大概是一個祭壇,可能有線索。”
“完了?”杜嬋挑起眉毛。
“完了。”駱川坐了回去“第一天沒有頭緒,線索確實難找,還有誰有什么有用的發現嗎?”
一時無人說話,他便接著道:“那就晚上見吧,就不分配任務了,想了解什么自己去找,免得有人懷疑我假公濟私。”
還是沒人出聲,老吳先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有什么線索晚上說吧。”
駱川也站起身,準備叫曲安舟也跟他走,卻聽見對面的杜嬋帶著笑的聲音:“那邊……是六號吧,我們可以談談嗎?”
六號,自己?
曲安舟愣了愣,不知道跟自己要談什么。
下一瞬他就發現自己的肩膀被按住了,回過頭去,駱川冷冷盯著杜嬋,面色的前所未有的沉。
杜嬋并不懼他:“怎么,要把我吃了一樣,你們之前認識不成?”
“與你無關。”駱川說“有什么事直接說。”
曲安舟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手逐漸用力,略微動了動。
力道頓時消散,那手只虛虛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是說點不想給你聽的東西,警長,別干涉別人。”杜嬋的嘴角還綴著笑,站起身指了指外面,對曲安舟說“談談?不用擔心,白天不會死人的。”
曲安舟微微垂眼,再抬起時點點頭:“好。”
他也起身,駱川的手從他的肩膀上滑落,他帶著些心虛地小聲說:“我先過去一下,等會兒來找你呀。”
尾音軟綿綿的,駱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頭為什么那么煩躁,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湊近身子,兩手捉上了他的一只耳朵,輕輕把他的耳釘取了下來。
曲安舟不敢動,悄悄拿眼睛去看。駱川的眉目褪去了溫和,看上去帶著一絲鋒利。
然后,毫無預兆地,在他耳上吹了口氣。
酥麻地感覺順著那一口氣直直往下鉆,往心上鉆,又麻又癢地感覺讓他受了一驚,身子往后一撤腰就撞到了桌子上。
駱川替他虛虛揉了兩下,一只手里握著耳釘:“小心點。”
曲安舟心口又癢,身體又僵,腦子里火山噴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木著身子往外走,看到正在等他的杜嬋面色復雜地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駱川,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駱川,最后眉毛擰在一起,眼尾抽了抽。
他跟上她,聽到她極小聲地喃喃:“我真沒想到,我以為就是個普通的變態呢,怎么方方面面……”
她看到曲安舟停在她身邊,止住了喃喃,好像覺得曲安舟聽不到,神色如常地叫他跟自己隨便拐進一間房間:“你跟駱……駱川之前認識?”
但曲安舟自幼五感就較他人更靈敏,此時聽得一字不漏,小孩子似的把手背到身后去攪了攪:“不認識。”
“那你就這么信任他?”杜嬋問“我早上給你比了個手勢,你看懂了嗎?我覺得他的狼面很大。”
他還說你不像好人。
曲安舟在心里想,沒說出來:“但才一個早晨。”
“一個早晨,你就這么信任他,還把票投給他?”杜嬋反問“我只能從他的話里看到破綻。”
“不止我……也有人給你投票了。”曲安舟往后退了一步。
“不一樣,他沒交身份。”杜嬋指了指自己“我說過我是神牌了,他卻什么也沒說,在我后面發言,就拿著我沒說好的地方踩。你不覺得太有針對性了嗎?第一天,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彼此身份的情況下,就這樣堅定地認為我是狼?”
“你也認為他是狼。”曲安舟反駁。
“我是,在他說完他的發言后才有這個判斷的,還有他很明顯的拉你一起的動作。”杜嬋輕輕皺了皺眉,雙手抱臂“如果你有自己的判斷更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盲目相信他。”
她又笑了笑:“也不要完全相信我,不過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會相信我的。”
這倒是好話。
“我知道了,謝謝你。”于是曲安舟說。
杜嬋松了口氣的樣子,又說:“我們之后可能沒什么單獨聊天的機會了,我給你點一下我認為的狼坑吧。”
“我上午跟張佳佳——一號那個女生,還有喬文華——八號戴眼鏡的,我們一起走的,我覺得他們狼面都不是很大,可能拿的是平民牌或者神牌。你我也認為是好人,雖然你給我認的狼駱川站邊。老吳有點奇怪,狼面有點大,五號我沒怎么接觸,有可能跟駱川共邊,就也是狼,或者是平民。”她語速飛快地點了一遍。
曲安舟聽得腦子有點嗡嗡,但還是努力的記,想著就記一下,記不住算了。
“就這么多,我也不能保證我的推測百分百正確,這只是一個推測而已。”杜嬋又說“只是想給你提個醒而已,沒想到駱……駱川的反應這么大。”
“你喊他名字怎么卡殼了一下?”曲安舟突然問。
“啊,我記不太清他的名字,畢竟他就說過一遍。”杜嬋面色如常,還笑了笑“這不是很有警惕心嘛。”
“哦……”曲安舟慢吞吞地回答,鼓了鼓嘴巴。
很可愛,杜嬋想,沒想到駱川好這口。
“那我走了?”小孩還很有禮貌,伸出手擺了兩下跟她拜拜。
杜嬋沖他笑了一下。
回到餐廳,駱川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手搭在桌子上煩躁地點著。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搭在椅背上,衣領也被扯出了半開,看起來更隨意,也更鋒利。
餐廳周圍的壁畫還在“咯咯”地亂動著,白朔也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離開,時不時望一眼周圍的壁畫,又望一眼駱川,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看到他來,駱川的面色好了一些,掌心向上抬了抬,又往下一翻。
壁畫頓時了無聲息,一絲聲也不敢外泄出來。
看上去就很厲害的樣子。
“她說什么?”駱川直接問。
“說你是狼。”曲安舟不跟他藏,直接坦白。
“就這些?”駱川招他過來,讓他彎腰對著自己,漫不經心地又拿出那枚耳釘。
“還……”曲安舟眼中漏了一絲神色,想故作鎮定,耳后卻還是發起了燒“還問我們是不是之前就認識。”
駱川專心致志給他戴耳釘,嘴角滑出一絲淡漠:“總覺得場內組隊就是認識,她不知道你是第一次進無盡隧道。”
所以是……不認識嗎?
耳釘帶好了,被駱川的體溫沾得溫熱,曲安舟如擂鼓的心卻靜靜回落。
他想錯了……?
他跟駱川還是離得很近,近到他可以觀察清楚駱川的眼角上挑的弧度,近到他可以看清楚駱川耳垂上一顆顏色已經有些淡的小痣。
雖然已經過了很多很多年,雖然他們都有了很多變化,雖然……連名字都不一樣。
但從第一面起的熟悉感,一直以來的熟悉感,讓他覺得對方就是他的駱哥。
他整個童年時期最信任,也是最崇拜的對象。
駱澤野。
“駱哥,你知道我名字是哪幾個字嗎?”曲安舟突兀地問。
駱川微愣,但還是順著他說:“哪幾個字?”
“曲子的曲,安然的安,小舟從此逝的舟。”曲安舟說。
而駱川的神色只是微微了然,并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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