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云淺月容景 > 第二章 宣讀遺詔

第二章 宣讀遺詔


容景的馬車上鋪了厚厚的錦繡被褥,車中放了兩個手爐。譜一上車,車中溫暖如春。


        云淺月伸手拿起一個暖爐抱在懷里,將另一個暖爐塞進容景懷里。容景拿開暖爐,塞回她的懷里,云淺月挑眉看著他,他勾唇一笑,將她攬進了懷里,聲音溫潤溫柔,抱著這個哪里有抱著你舒服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拉長音道:容公子,您的品味真高尚。


        容景挑眉。


        云淺月窩在他懷里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誰以往那十年里日日離不開暖玉床,出門手里都抱著一個暖爐。那時候怎么不想著抱我


        那時候也想,想得心都疼了,可惜偏偏不敢去求。容景輕輕一嘆。


        云淺月心里一疼,松了手爐,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懷里,低聲道:從今以后我就當你的手爐,好不好


        容景忽然笑了,低頭看著懷里的人兒,她真是有一顆柔軟的心,若不是玉子書親口說起她前世的一些事情,那個玉太子口里不會出現假話,他真懷疑那個女人與她是否真是一個人。他將頭低下,埋在她脖頸處,笑著道:好


        云淺月臉上悄悄爬起一片紅暈,感覺脖頸處溫熱的呼吸,她的心跳了跳,不再說話。


        容景看著云淺月耳根子漸漸染上粉紅色,他無聲而笑,也不再說話。


        車中靜靜,外面車轱轆壓著雪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馬蹄踩在雪地上同樣發出踢踏踢踏的聲響。漫天飛揚的大雪簌簌而落,打在車棚上,車棚黑色光滑的錦緞隨著馬匹拉車的晃動使得雪花站不穩腳,又匆匆滑落到地面。


        車中兩人誰也再未說話,就這樣一路偎依著回到了皇城。


        守城的士兵見到容景的馬車,連忙打開城門,馬車一路順暢地進了城。文萊跟在其后。


        世子,您和淺月小姐是先回府換衣,還是徑直進宮弦歌在外面輕聲詢問。


        徑直進宮吧容景道。


        弦歌應了一聲,揮動馬鞭,馬車向皇宮的方向行去。


        云淺月動了動身子,從容景的懷里出來。伸手挑開簾子,一股清冷的風撲面而來,她身子打了個激靈,向外看去,只見城門口所有士兵都身穿素縞,街道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也都是身穿素衣,見不到任何一人頭戴冠纓。家家的店面門前都栓了白綢或者黑緞。滿城再不聞昨日的血腥之氣,卻是有一種壓抑的沉重。她收回視線,落下車簾。


        容景借著云淺月挑開的車簾向外看了一眼,須臾,收回視線,看向她。


        云淺月輕聲道:以前我一直盼著老皇帝死,大約是從他四十五歲壽辰那一年就開始盼著了,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偽裝十年,同樣也盼了十年。如今他真死了,我竟然覺得也有些不好受。


        容景輕輕彈了彈云淺月的腦袋,笑道:云淺月,這是人之常情


        他雖然是一個可惡的愛使陰謀詭計不計手段的帝王,但也不過是一個老頭而已。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我覺得他這可恨之人,也是有些可憐之處的。云淺月微輕的聲音忽然有些漠然,其實我能夠體會他他在乎這夜氏江山猶如性命的感受。就像是人的信念,早已經自小就根植入了他的靈魂。他不由自主地為了這個信念而忘卻自己還是一個人。只會被這個根植入了靈魂的信念左右,讓皇權和夜氏江山凌駕于所有之上,包括他自己。


        容景不說話,靜靜聽著。


        云淺月繼續道:因為我曾經也有一個信念,那信念也根植入了我的靈魂,已經達到了不惜一切去守護,不死不解脫的地步。所以,我在想,這皇帝老頭死了也未嘗不好,他總算是解脫了。


        容景忽然一笑,伸手揉揉云淺月的頭,笑道:別想了他還不值得你去想。


        云淺月忽然也笑了,打開容景的手,用自己的手揉揉腦袋,是啊,不過是一個死老頭子而已,他活著的時候我見他一面就反胃,如今他死了正好,我為他傷感什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為他傷感,還不如想想夜天傾呢


        想夜天傾容景挑眉。


        嗯,想想他是否走快一步,早點兒喝了孟婆湯,別再遇到那個糟老頭子云淺月道,生來父子如仇人,死去黃泉路上還是別見了保不準多見一面,下輩子他們還是父子。這不是造孽嗎


        容景忍不住好笑,用手點點她的頭,你呀,真是


        我怎么了我說的是實話嘛云淺月懶洋洋地躺回他懷里,仰著臉看著他。


        的確是實話容景笑著點頭,見云淺月眸光露出傷感,和昨日親眼看著夜天傾自刎時的神色一樣,他伸手覆蓋住了她的眼睛,對她道:云淺月,我昨日準許你為他落下一滴淚,從今以后,你不準再想他了。


        云淺月眨眨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的手心溫溫潤潤。


        誰愛你也不管用,知道嗎你的心只能在我這里。容景又道。


        云淺月傷色盡退,點點頭,伸手握住容景的手,知道了,容公子,我的心只能在你這里。誰也奪不去。


        容景嘴角微彎,不再說話。


        馬車穿街過巷,不多時,來到皇宮門口。


        弦歌停下馬車,對里面道:世子,皇宮到了


        容景收斂起眸中的溫柔,淡淡應了一聲,撤回手。云淺月躺著的身子坐起來,看著他,低聲問道:夜天逸在搞什么鬼你可知道他懂醫術,老皇帝何時大限他又怎會不知又怎會允許老皇帝沒留下圣旨就死一般來說,老皇帝一死,就會有人宣讀圣旨傳位之人,之后就會群臣叩拜,稱呼新皇了。可是他如今還是被稱呼七皇子,這說明了什么


        一,說明圣旨還未宣讀,在等著我們進去后宣讀。二,圣旨已經宣讀了,他不是新皇。容景給出兩個答案。


        云淺月蹙眉。


        容景伸手打開車中一角的衣柜,從里面取出一件白色的貂皮斗篷,給她披在身上,對她道:別在想了,早晚會知道,想他又有何用總之你記著,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都在。誰也將你奪不去。哪怕是圣旨,也不行。你何時理會過圣旨


        云淺月低頭,就看到容景如玉的指尖在給她系披風,上好的貂皮斗篷披在身上,頓時感覺暖到了心窩,她一時間并沒說話,只是看著他溫暖的指尖。


        聽到了沒有容景見她不答話,抬頭看著她。


        聽到了云淺月點頭。她心定如一,愛著容景,自然不可能妥協屈就別人。有一個人已經成了心口的朱砂痣,就再也磨滅不去,別人都是路邊的風景而已。


        走吧容景放下手,滿意地看了她身上的披風一眼,挑開簾子,緩緩下了車。


        云淺月跟在他身后,輕輕一縱,也跳下了車。


        這時,文萊的馬車也來到,他立即扔了馬韁,跑了過來,對二人恭敬地道:景世子,淺月小姐,七皇子說您二人來了之后就直接去圣陽殿。


        嗯容景應了一聲,拉著云淺月的手向宮門口走去。


        云淺月跟著他抬步,只見宮門口和城門口一樣,把守宮門的士兵人人皆是一身素縞,宮門上掛起了皇帝駕崩的白帆。她淡淡掃了一眼,收回視線。


        宮門口的士兵見容景和云淺月來到,連忙打開宮門。


        容景和云淺月向圣陽殿走去,走了一段路,云淺月忽然問,這件披風哪里來了


        給你特意做的。容景道。


        什么時候云淺月眨眨眼睛,伸手摸了摸披風的皮毛,探究地道:這件披風不像是新的,雖然看起來很新,但應該也是因為保存的好。


        嗯容景點頭,想了一下道:大約兩三年了吧


        那個時候云淺月挑眉,看著容景的側臉,你確定是給我做的


        云淺月,自然是給你做的你不用懷疑。容景瞥了她一眼,道:那個時候我被寒毒折磨了七八年,已經折磨得苦極了,但每每知道你和夜天逸傳遞書信,我就更是比寒毒加身還苦。于是我就狠了心,覺得即便寒毒解不了,我也要要了你。


        云淺月看著他,好笑道:居然有這么糾葛啊那時候你直接告訴我你想要我,不就得了何至于我后來拐了那么一個大彎子啟動了鳳凰劫沒準你一告訴我,我立即就答應你呢。


        容景伸手揉揉額頭,嘆道:我對任何事情都自信,唯獨對你。


        云淺月心里忽然一酸,又很快就感覺無盡的甜。她看著容景,緊緊地回握住他的手。老皇帝死了,夜天傾也死了,夜天煜被下入獄,這個夜氏江山有著皇室血液且有本事翻云覆雨的人就是夜天逸了。夜天逸對她不管用什么心思,什么手段,她都相信,只要有容景在,這個如玉無雙的男子會為她撐起一片天。


        容景感覺到云淺月的感情和信任,偏過頭,對她綻出一抹雅致的笑,緊緊握住她的手。


        二人不再說話,一路走向圣陽殿。


        今日的皇宮死一般地沉寂,雪打宮墻,漫天銀白。宮人一改往日光鮮亮麗,都齊齊身穿素服,白雪落下,每一個人影都是一樣的白。


        過往宮女太監看到容景和云淺月,老遠就避讓見禮。


        即便飄雪如畫,依然掩飾不了皇宮內各處散發的沉重的氣息。


        容景和云淺月來到圣陽殿,就見圣陽殿外搭造了靈棚,里面停了一尊棺木。上好的紅木,鮮紅如血。棺木前跪了黑壓壓一片人。最前面的是幾名小皇子,小皇子后面是以六公主打頭的十幾名公主。公主之后是一群女人,顯然是各宮的妃嬪。應該都是有品級的,沒品級的妃嬪連哭喪都是沒有資格的。人人披麻戴孝,有的人在小聲哭泣,有的人靜靜地跪著。妃嬪之后跪了滿朝文武。


        這些人顯然已經在這里跪了許久,身上被打了厚厚一層雪花。


        云淺月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掠過,沒看到夜天逸明妃夜輕染容楓冷邵卓甚至德親王孝親王云王爺秦丞相等熟悉的身影都未見到,她眉梢挑了挑。


        文萊本來跟在二人后面,此時打量了一眼圣陽殿外的情形,快走一步越過二人進了殿。


        容景拉著云淺月停住腳步,目光看向停著的那尊棺木。


        云淺月也隨著他一起看向那尊棺木。那尊棺木鮮紅如血,一見就是紅木中的極品。但木再好,那也是一尊棺木而已。老皇帝九五之尊,掌控天圣江山三十年,天圣從始祖皇帝起,除了東海外,四面八方臣服。幾多附屬小國,歲歲納貢,年年稱臣。天圣自詡泱泱大國,繁華百年,他一生汲汲營營,守護江山基業,視如性命。暗中籌謀,想要掌控小國,除去榮王府和云王府,中央集權,可是到頭來,他一事無成,百年之后,也不能足踏四地,更不能手伸出京城,棲身之地不過是一尊棺木,尺寸之地而已。更甚至,連最好的紫檀也用不上。


        文萊進入內殿片刻后,內殿的門被打開,呼啦啦走出了一堆人。


        當先一人是夜天逸,他的身后跟著德親王孝親王云王爺鳳丞相,幾人之后是容楓和冷邵卓。最后緩緩走出夜輕染,夜輕染一臉晦暗,眼眶有些紅,看起來有些憔悴。夜天逸臉色也不是太好,顯然一夜未睡,但衣帶整齊,雪青色錦袍,腰間系了一塊白布。其他人德親王孝親王云王爺鳳丞相幾名老臣人人神色凝重,容楓和冷邵卓氣色比幾人好些,但顯然也是一夜未睡,有些疲憊。


        幾人出來之后,都不約而同地向容景和云淺月看來。


        夜天逸目光落在容景和云淺月牽著的手上,眸光凝了凝。


        夜輕染繞過幾人,大踏步走到容景和云淺月面前,看了二人一眼,語氣有些沖地問道:你們昨日去了哪里


        容景溫聲道:游福壽山了


        鬼才信夜輕染哼了一聲,看向云淺月,小丫頭,你說,你們昨日去了哪里


        我和他一起,他說游福壽山了你不信,我要說,你信云淺月對夜輕染挑眉。


        夜輕染瞪了云淺月一眼,不信


        這不就得了你也不信,我又何必要說云淺月看著他,懶洋洋地道:不過昨日晚上我們住在靈臺寺了,還烤了魚來吃,就是上次在香泉水旁你給我烤的魚,頂著大雪吃的。很香。


        夜輕染皺眉,你還有心情吃魚


        為什么沒有心情昨日他及冠,我及笄,我們兩個人大喜的日子,下雪烤魚,才浪漫。云淺月道。


        你不知道宮里發生的事情不知道夜天傾死了,夜天煜入獄了皇伯伯駕崩了夜輕染問出一連氣的話。


        云淺月搖搖頭,不知道


        小丫頭,你不誠實夜輕染盯著云淺月的眼睛。


        昨日我們誰也沒帶,就兩個人,沒有人給我們傳信,不知道又有什么稀奇云淺月看著夜輕染,對他冷聲道:夜輕染,我如今還能聞到你一身酒氣呢想必昨日大醉吧你確定你昨日知道這些事情對了,也許你知道,你是德親王府的小王爺,掌管京城內外四十萬兵馬,一只蒼蠅想要飛出去或者走進來都逃不出你的耳目。你又如何會不知道你既然知道,那么請你給我說說前因后果,我們也好仔細地了解一番。


        夜輕染面色一白,須臾,他垂下頭,低聲道:小丫頭,我不過就問了問你而已,你至于對我如此犀利的說話嗎


        云淺月撇開頭不看他,冷漠地道:夜輕染,你惹我不高興了,還不允許我說你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知道不知道又如何皇室的事情而已,或者說這朝中的事情而已,輪得到我一個女人管嗎


        夜輕染抬起頭,看著云淺月,被她臉上冷漠的神色震得心里一涼,一時沒了言語。


        容景看了夜輕染一眼,淡淡道:昨日皇上準了景的假的,好好過及冠之禮。勞碌這許久,身體受不住了,休息一下也是應該,我們兩個人的大日子,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擾,也說得過去,不知道這件事情也不稀奇。染小王爺,你說是不是


        夜輕染看了容景一眼,同樣沒說話。


        氣氛一時間沉默下來,就連靈柩前低低啜泣的后宮妃嬪都停住了哭泣。


        昨日的事情的確事發突然,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及冠及笄之禮剛過就離開了,不知道京城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也實屬正常,有情可原,如今回來了就好了。我們都在等著你們二人。德親王看了夜輕染一眼,連忙出來打圓場。


        是啊,回來就好了昨日實在太突然,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又是成人之禮的大日子。不想人打擾是應該的,如今皇上殯天,這樣的大事兒,少不了你們啊孝親王也連忙道。


        不錯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回來就好了我們大家都在等著你們二人回來。鳳丞相也立即道。


        云王爺看了二人一眼,嘆了口氣,也跟著道:回來就好如今時辰不早了


        四人一番話落,再無人說話,容楓和冷邵卓沉默不語,夜輕染更是再不言聲。


        容景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氣氛再度陷入沉寂。


        過了片刻,德親王看向夜天逸,見夜天逸目光一直落在容景和云淺月牽著的手上,始終不發一言,他也瞥了一眼二人牽著的手,輕咳一聲,轉回身對夜天逸恭敬地道:七皇子,如今景世子和淺月小姐來了,是否現在宣讀皇上遺旨


        眾人聞言都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依然看著容景和云淺月的手,沒有出聲。


        容景長身玉立,握著云淺月的手神色不動,仿佛沒看到夜天逸目光看來。云淺月也是靜靜而站,神色淡淡,也恍如未見夜天逸的目光。


        圣陽殿外,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氣氛冷凝,就連漫天飛揚的大雪似乎都慢了下來。


        七皇子德親王再次輕聲提醒。


        夜天逸緩緩從容景和云淺月牽著的手上移開目光,看向容景和云淺月的臉,二人臉上的神色如出一轍,他目光略過容景,定在云淺月的臉上。


        云淺月忽然轉過頭,對容景埋怨地道:你送我的這件披風太沉了


        容景溫潤一笑,沉了些而已,你忍忍,總比凍著強。


        云淺月聞言撇撇嘴,嘟囔道:也是


        夜天逸目光從云淺月臉上移開,落在她身上的披風上,上好的雪貂皮毛,潔白純凈,拖曳到腳脖處,雪貂本來就稀少珍貴,這樣的一大塊披風,大約用上好幾塊雪貂,而且顯然做工精致,絲毫看不出是拼湊的,半個針腳都尋不到,看起來就如一片雪披在身上,極美。他眸光黑如一潭幽潭,潭底是萬載寒冰,似乎要融合這天空的飄雪,凍結了那塊披風。


        云淺月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手在容景的手里縮了縮。


        容景緊緊握住云淺月的手,看向夜天逸,溫溫淡淡地道:如今皇上駕崩,二皇子身死,四皇子入獄,其他幾位皇子年幼,太子扔在皇后腹中,這未來朝中之事,只能七皇子能者多勞了。景看如今七皇子氣色不是太好,想必從昨日開始就勞心勞力一直未曾休息吧


        夜天逸聞言收斂起眸中的情緒,看向容景。


        二人目光相遇,一個黑不見底,一個清清淡淡。


        須臾,夜天逸從云淺月臉上收回目光,看著容景,沉靜地道:的確需要我勞心勞力,但有景世子能夠盡心相助的話,天逸想來也許會輕松一些,父皇生前就仰仗景世子,以后更需要仰仗景世子了


        景乃天圣臣民,自然會盡應盡的本分七皇子無需多慮容景淡淡道。


        景世子有這個心,如此為天圣,自然極好夜天逸話落,從容景身上移開目光,對文萊吩咐道:文公公,去請母后來


        是文萊立即應聲,連忙去了。


        云淺月看著文萊的身影向榮華宮跑去,眸光微微瞇了一下。姑姑本來應該帶領后宮妃嬪哭靈,但是她因為生子果,身體本來就極差,昨日又奔波一趟,如今這樣的大雪身子不堪重負,不在這里很正常。皇后是一國之母,如今老皇帝殯天,無論皇室的子孫里面誰做皇帝,她都是太后,宣讀老皇帝遺旨是應該在,但她總覺得夜天逸喊她來,不單單是因為她即將榮升太后的身份。她除了這個身份外,肚子里還懷著太子,還是云王府的女兒。


        眾人都不說話,靜靜等著皇后來。


        大約過了兩盞茶時間,皇后的身影由眾人簇擁著緩緩走來。


        云淺月轉頭看去,只見飄揚的大雪下,皇后身上一身正宮大紅服飾,周身上下除了紅還是紅,與老皇帝的紅木棺木相得益彰,在漫天漫宮闈飄的白雪下,紅得奪目。她身邊扶著她的關嬤嬤和身后簇擁的眾人皆是一身素縞,更襯得她紅艷鮮華。


        雪簾這時密集起來,距離得遠,隱隱約約看清皇后的容顏和雪一樣白。


        云淺月心里一疼,姑姑雖然厭惡恨怒老皇帝,但總歸是夫妻,因為他,她在這宮廷二三十年。這大半生,踏出宮門的機會少之又少,看到的只有頭頂這一方尺寸之天。如今他死了,先他一步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還沒見到天。她的心境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吧


        不多時,皇后一行人來到圣陽殿外,她停住腳步,首先看向靈棚內老皇帝的棺木。


        母后夜天逸恭敬地喊了一聲。


        皇后臉上沒什么表情地從老皇帝棺木收回視線,看了眾人一圈,從容景和云淺月身上停頓了片刻,眸光暖了暖,最后定在夜天逸身上,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七皇子,本宮來了,本宮看著如今這人都齊了,先皇有什么遺詔,宣讀吧


        是夜天逸應聲,話落,看向德親王,孝親王云王爺三人,吩咐道:三位王叔,父王幾日前交付你們手中的遺詔可在拿出來宣讀吧


        是,七皇子三人連忙垂首,各自從袖中取出明黃的卷軸。


        云淺月看著三人,手里拿著一模一樣的卷軸,卷軸是用一種特殊的面膠封著的,這種面膠的材料極為稀少,而且難制,若是有人開啟之后,面膠的封口處就會有裂痕,但若是想重新封合上,面膠已干,不可能,若是弄新的面膠重新補一層的話,那么再小心,都會有痕跡。如今這三個卷軸半絲痕跡也無,顯然從封合上之日后,再未開啟過。


        這樣看來,老皇帝何等費盡心機籌謀留了三份圣旨。夜天逸是否參與這圣旨封合


        德親王孝親王云王爺三人拿出圣旨對看一眼,須臾,都恭敬地將圣旨呈給夜天逸。


        父皇重用三位王叔,圣旨既然交給三位王叔,就由三位王叔來打開一起宣讀吧夜天逸不接圣旨,淡淡地道。


        三人聞言撤回手,于是各自按住了銜接口,將捆綁的絲線輕輕一拽,粘合的面膠被絲線的拉力扯開,從頭拉到尾,不多時,三道圣旨被解開。


        德親王拿著圣旨看向云王爺和孝親王。


        德王兄先請那二人見德親王看來,立即拱手。


        德親王看了眾人一眼,緩緩點頭,將卷在一起的圣旨打開,他目光觸及到圣旨里面的字跡一怔,抬起頭,訝異地看了夜天逸一眼,夜天逸面無表情,他又看了容景一眼,容景面色清清淡淡,他眸光掃過云淺月,須臾,收斂起訝異,恭敬地宣讀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蒙天佑,掌天圣江山三十載。一生兢兢業業,不敢做半絲愧祖之舉,雖盡心盡力,但仍猶有不足。晚景之年,再不復華茂,朕近日倍感體乏力虛,實乃大限之兆,再不能為江山分憂,為百姓解難。故立下遺詔,以鞏固我天圣江山基業后繼有人。


        德親王讀到這里,頓了頓,繼續道:朕有十五子,大皇子早殤,二皇子雖有謀,卻無智,三皇子晚折,四皇子有志,卻無謀,五皇子六皇子均受難傷折,七皇子自小脊骨剛硬,有智有謀,且天造英才,朕心屬意七皇子也。其他皇子年幼,皆不是雕琢之才,故,沒有天命,不提爾。


        眾人鴉雀無聲,大雪簌簌而下,只有德親王一人聲音。


        德親王再次頓了頓,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朕雖屬意七皇子,七皇子也有智有謀,是朕之子孫唯一可塑之才,朕半生心血耗其一人之身,但時至如今,仍覺欠佳,還需歷練,方能接替大任。故朕左思右想,朕大限之日,他為新皇,實不足耳。且,朕之皇后云氏,端重溫婉,入宮多年,后宮未曾發生讓朕憂愁之事,堪為母儀天下典范,幸她腹中懷有太子,有其母,子必恭。遂,朕親立皇后腹中之子接替朕位,七皇子夜天逸輔佐新皇,封攝政之王。念新皇尚在腹中,不足以立世,朝中一切事物尊攝政王一人論處,念新皇之母體虛力弱,恐難承載江山之重誕下新皇,遂,朕圣旨后再立旨意,新皇若早殤,攝政王登基繼位。


        德親王讀到此處,眾人連半絲喘息聲似乎都不聞了。


        朕苦勞一生,唯一憾事不是不能親眼再看天圣江山再復始祖之繁榮,而是不能親眼見朕和云王妃為一雙兒女自小命定姻緣不成。遂,朕雖死,猶不瞑目。想來云王妃在天之靈當與朕一般想法,朕為不辜負天意,不負云王妃所托,思之想之,臨終為朕之七皇子攝政王夜天逸和云王府嫡女云淺月賜婚。天逸大孝,朕心中知曉,遂不必三年不納喜慶,一年足爾。德親王讀到這里,再次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朕崩之日,攝政王接管朝政,德親王孝親王云王雖該到退日,但念之江山鞏固,子民困頓,延遲退日,待朝業堅固,再行退爾。秦丞相這些年勞心勞力,朕心感知念之,但晚年心力有所不濟,故,準其歸隱返鄉,景世子天降大才,華蓋古今,官拜丞相。其余人,尊攝政王分遣,朕再不憂心。此遺旨三份,德親王孝親王云王人手一份,蓋傳國玉璽為效,欽此


        ------題外話------


        呼呼,這一章圣旨這塊費了我三個小時,寫得真艱難呀


        美人們,弱弱地喊一聲,月票來襲,砸砸我唄么么噠


  (https://www.dzxsw.cc/book/30664432/2464420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