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過了一個月，太后的精神倒是愈發好起來了，只是覺得腿上沒勁，可卻愿意喊著大家來宮里聚一聚。
　　除了年輕的小輩，她還想見見各個郡王妃，王妃，郡主之類的。
　　比如說平郡王妃，鳳陽郡主母子，之前關系好的，說過話的，沒說過話的……都愿意拉著她們的手說說話。
　　眾人本來不明所以，看著太后的模樣也是紅光滿面，便都順著她說。
　　“太后的身子……”平郡王妃跟杜顏顏的關系一直還不錯，當年她主動抱上了這條大腿，所以在這一眾人里還算是有底氣。
　　“她大概是想見見你們。”杜顏顏輕聲道。
　　這樣一說，平郡王妃也就明白了，那邊的鳳陽郡主也聽了個明白，頓時神色有些黯然。
　　“姑姑。”杜顏顏叫了一聲。
　　鳳陽郡主趕緊過來，就見面前這個笑意盈盈的女子輕輕搖頭，指了指正高興著的太后娘娘。
　　誰都能察覺出來，今日的太后不太對勁。
　　太后平時也算是一個溫和的人，但是極少會表露成這樣。
　　本來今日是大朝會，但是劉璋還是上了一半，就扔下眾朝臣過來了，見杜顏顏在門口站著，聽著屋里傳來的歡聲笑語，輕輕將她摟在了懷里。
　　“沒關系的，早晚會有這一日。”劉璋心里清楚，怕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
　　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是勸他自己還是勸懷里的小媳婦。
　　“其實母后很開心。”杜顏顏推開他，看著他道，“母后不希望我們表現出來，等會兒進去，到她面前，就高興著。”
　　眾人待到了下午，這才一個接一個地離開。
　　李嬤嬤從屋里出來，明明是笑著的，可是卻忍不住紅了眼睛，“皇上，娘娘，太子，公主，進去吧。”
　　“好。”君寶兒率先應了聲。
　　幾人進去之后，留在后面的李嬤嬤將止不住的淚水使勁擦了又擦，待覺得差不多了后，才又笑著進去。
　　“母后，你困了嗎？”杜顏顏看她面上有些疲憊，便拉著她的手。
　　君寶兒也拉住她另一只手，不動聲色地放在脈上，心里一暗，這一日，終于還是來了。
　　“母后還有想見的人嗎？”杜顏顏又問。
　　“不見了，最后想見見自己家的。”太后出聲道，面上是一片慈祥，“哀家一個個囑托她們了，讓她們對顏兒好一些，她們想來都懂的。”
　　她也不是想見那些人，只是想為這個不安守于世俗的兒媳婦再增加一個底氣。
　　是想告訴大家，即便是臨死前，太后也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以防止有人以后對顏兒不敬。
　　本來杜顏顏還沒什么的，可是聽了這話，眼圈就紅了一片，但是還強忍著淚意。
　　“君寶兒有軒小子，哀家放心了，就是睿兒……”太后看向那已經攥起拳頭的少年，故意嗔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哭什么，白白地讓哀家走的不舒服。”
　　“孫兒沒哭。”睿寶兒將眼淚逼回去。
　　“沒哭就好，哀家見不到睿寶兒的皇后啦。”太后這話說得，頗有些像小孩子撒嬌，“只是哀家也放心，有你娘給你把關，以后一定找個喜歡的人，你要跟你爹一樣，做一個好皇帝，還要有個好皇后，后宮里別有其他女人，女人多了，不好，一個就夠。”
　　“是。”睿寶兒忙不迭點頭。
　　“哀家看看昭昭丫頭。”太后又看向一旁的小丫頭，“再叫一聲祖母……哀家就喜歡你叫祖母。”
　　“祖母，祖母，祖母……”昭昭軟乎乎地叫了好幾聲，直到叫得后面的幾人差點哭出來。
　　比起君兒打小就什么都懂不同，昭昭就是那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她的眼里，到現在都是一片清澈見底，跟湖水一樣汪汪的。
　　看完了幾個孩子，太后這才朝著自家的兒子出聲，“璋兒，哀家一直都驕傲著呢……日后不準辜負顏兒，要不然在九泉之下，哀家就不認你。”
　　絮絮叨叨的，足足說了兩盞茶的時間。
　　她就這么端坐在椅子上，眼皮也開始有些打架，強睜開眼，看向旁邊的李嬤嬤，“扶著哀家躺一躺，哀家困了。”
　　本來她還想說，等死了不要跟先帝合葬的。
　　可是……要是不跟先帝合葬的話，以后怎么見自己的兒子跟兒媳婦呢？
　　罷了罷了，那就忍一忍吧。
　　她這些日子過得簡直是太開心了，若不是早起照鏡子發現還是一副蒼老的容顏，甚至都能覺得這是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劉璋在那邊扶著，另一邊杜顏顏則接了過來。
　　“母后到床上再睡吧。”杜顏顏看她要合上眼，便出聲提醒道。
　　只是提醒也沒用，不過就是十來步的功夫，太后的身子就軟了下去，得虧杜顏顏跟劉璋架住了她。
　　“要是奴婢扶著，肯定要摔倒的……”李嬤嬤忽然出聲道，“奴婢……太后！”
　　“十月四日，太后崩。”劉璋將她一把抱起來，放在床上，這才輕聲道。
　　床上的老人已經沒了氣息，就這么靜靜地躺著，即便是走了，也沒有受什么罪，還是開開心心的。
　　“太后……崩。”東九等人趕緊跪在地上，大聲道。
　　一聲一聲往外傳了出去，許久未曾響起的喪鐘開始緩緩敲起，一下一下又一下，沉悶的鐘聲傳遍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在昭國，皇帝駕崩喪鐘敲滿四十九下，若是太后或者皇后，便是三十六下。
　　“太后沒了。”杜瑩剛來杜家，就頓住了步子，待數清楚道。
　　她昨日特意進了一趟宮，還跟太后拉著手說話來著，當時就覺得太后的精神有些過于好了，這對一直虛弱的老人來說，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你馬上要生了，就先告假吧，皇后娘娘那邊我去說一聲。”樊重皺緊了眉頭，看著她碩大的肚子。
　　如今已經是九個半月了，太后去世所有的臣婦和皇親國戚都要跪靈的，怕是她現在的身子受不住。
　　“沒事，我們先去看看。”杜瑩見杜家眾人紛紛跑出來，便先轉了頭，“姑姑那邊肯定忙的厲害，我就算是不跪著，幫幫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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