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沈清越:“……”
這么勇嗎?!
不愧是時韞學姐,勇氣不減當年!
沈清越坐在后面,假裝看向窗外的漆黑一片…
當他不存在好了,此時此刻多希望自己能鉆進小盒子里長眠,或者與黑乎乎的夜色融為一體。
說完這話時韞也有點后悔了,頓時臉上有點發(fā)燙,緊緊抿唇看他。
完了完了,他肯定以為我是什么自戀狂,普信女。
沈知愜越不說話,時韞就越是有一種心慌的感覺,手里的薄毯一角被他攥的皺皺巴巴。
月光緩緩落在車前兩座,隱隱照著兩人的表情。
沈知愜的眼底有一絲驚訝,但時韞看不到,他也不會叫時韞看到。
而時韞的眉毛已經(jīng)被她扭成了一股麻繩一樣,干什么也不自在了。
她再次鼓起勇氣率先打破尷尬,清清嗓子:“開玩笑的,下去吧,很餓了。
“……”
時韞快速的解開安全帶,下車。
她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終于感覺到釋放。
看到后面的兩個人也下了車,時韞雙手環(huán)抱,踩著小高跟往前走去,臨進去前抬頭看了一眼餐廳的名字——
roast-beef。
“沈清越,你看見我發(fā)的朋友圈了?”她驀地停住腳步轉身問他。
這家餐廳是新開的,聽說大廚也是從法國來的,菜品很多,烤的牛排鮮嫩多汁,每天都是從國外新鮮空運,就是供量有限。
最近一直在忙和知希的合作,沒來上,把她饞壞了,前兩天還發(fā)了個想打卡的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很困的樣子,“我們進去吧。”
他只想快點吃完回去,早日脫離苦海。
看來是巧合,時韞偷偷瞄了一眼后面站著的沈知愜。
一點表情也沒有,像…面癱。
也就是在她剛收回目光的同時,沈知愜才緩緩說道:“進去吧,不是餓了。”
三人跟著一個年輕小姑娘走到拐角處的餐桌。
期間小姑娘還時不時的偷看沈知愜,到最后居然還有點臉紅了。
也是,沈知愜的確有一副好皮囊,誰不想多看兩眼好看的人呢。
這家店沒有包房,都是用紗簾隔起來的散桌,私密性比較差,好在現(xiàn)在時間比較晚,她們的旁邊沒什么人。
三人剛坐下,小姑娘拿來一本淺棕色的,看著有點厚重的菜單放到桌子上。
但誰也沒有去拿那本菜單。
大約十秒后,時韞是受不了這樣尷尬的氣氛的,她伸手把菜單推到對面兩人面前說:“說好我請客的,你們隨便點。”
“謝謝學姐。”沈清越露出兩顆小虎牙,說著就伸手去夠菜單,手剛伸到半空中,就被旁邊的一只手截胡了。
于是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僵硬的轉了個圈假裝摸頭。
“……”
只見沈知愜好看的左手覆在菜單上,輕輕往前一推。
菜單便被推到時韞面前。
沈知愜:“時小姐來點。”
既然如此也不好推來推去,她直接翻開菜單問:“有什么忌口嗎?”
沈清越嘴剛張一半,又被時韞截胡:“我知道你沒有。”
沈清越硬扯出一個笑容。
時韞抬眼看向對面的男人:“你有沒有?”
這話剛說出口,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手機屏幕很亮,不拿起來也能看清打電話的人是誰。
沈知愜也循著聲音看去,藍色的來電顯示上是清晰明了的人名——
溫嘉。
這通猝不及防的電話使他心里有一條很細的弦被驟然拉緊。
時韞斂眸,拿著菜單的手定住,猶豫兩秒才拿起手機,“抱歉我接個電話。”
沈知愜盯著一路向門口小跑的時韞,垂眼若有所思。
她走到餐廳門口接通:“喂。”
對面顯然沒想到她能接,愣了一下,最后說出口的也只有兩個字:“眠眠。”
聲音很小,伴隨著電流聲還有些顫抖。
時韞聽他這么說顯然有點不開心,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兩年前就和你講明了,你不要這么叫我,有什么事直接說吧。”
男人又沉默一會才說:“我回國了。”
這次換到時韞不說話了,她不明白這通電話的意義,也沒懂他一上來就叫自己眠眠是做什么,更不知道他說的“回國了”是想告訴自己什么。
其實更多的是不想明白、不想懂、不想知道。
“什么意思?”她問。
時韞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因為在自己這邊聽著總覺得對面很吵,似乎有摩托引擎的轟轟聲。
“可以見你一面嗎?”
時韞聞言緩緩開口:“溫嘉,我們早就分手了,分手就代表著一拍兩散,你能明白嗎?”她不由得開口提醒對面。
如果早在一年前,溫嘉來給她打這通電話,然后親昵地叫她小名“眠眠”,問她可以見一面嗎,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同意。
可是現(xiàn)在太晚了,沒有誰會一直在站在原地等,都是要往前看,都是要認真生活的。
人千萬不能向后看。
男人這次沉默更久,說話聲音也有些哽咽:“我以為你不會接我電話的。”
時韞低頭踢了一下腳下的石子,看著它滾遠了之后才說:“當時你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就說如果等你回國有需要我?guī)椭目梢噪S時聯(lián)系我,我沒忘。”
剛才來電的時候她看見上面寫著中國移動,就猜到他可能回國了。
想了想,她又補充一句:“和平分手,也沒必要弄的苦大仇深的。”
畢竟兩個人認識了十多年,又做了四年戀人,要裝作完全不認識也不可能,而且他回國了,明洱市的設計師圈子就這么大,誰都能混個眼熟。
沒必要。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他又試探地說,“真的…不能見一面嗎?”
“如果以后因為工作,以設計師的身份見面,可以。”
“但是以溫嘉和時韞的身份,不可能。”
女人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一絲遲疑。
“嗯,我明白了。”
她這是變相的告訴他,溫嘉和時韞,早就翻篇了。
“那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時韞問。
對面依舊是摩托車的轟鳴聲和呼呼風聲,溫嘉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我今天剛回國,暫時沒找到住的地方,之前的公寓你也知道,早都賣了,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空的地方借我住一段時間,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時韞覺得他這話漏洞百出,但是她想把欠他的早點還清,于是想起了三年前她從中介手里買下的那套公寓。
“我給你發(fā)地址。”掛了電話之后她把地址和密碼發(fā)了給了溫嘉。
對面的“正在輸入”持續(xù)了半分鐘左右,最后也只發(fā)了個謝謝。
其實那套公寓,本來就是溫嘉的,只不過兜兜轉轉又回到他手里而已。
就算是圓他一個夢吧,從現(xiàn)在開始誰也不欠誰了。
等到時韞回去的時候莫名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沈知愜左手放在腿上,右手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他穿的正式,神色淡然,看著像是在處理工作。
但不知道為什么,時韞總覺得他雖然在低頭看手機,但眼神似乎卻沒在手機上。
周圍有莫名的壓迫感,不知從何而來。
“那個——”
這時,沈知愜突然起身,“我想起來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完,先走了,抱歉時小姐。”
“我們點菜吧”那五個字被卡在喉嚨里始終沒說出來。
時韞直了直身體有些驚訝:“你不吃了嗎?”
男人站在自己身側,身姿頎長,攏去了大部分的光,她的一簇睫毛成扇形覆在眼瞼下方,時韞仰頭看向他,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沉木香,壓迫感霎時散去很多。
沈知愜側頭看她:“欠著。”
時韞:“?”
他好像本來就是蹭飯的吧?什么叫欠著。
轉念一想,算了,就當是謝謝上次他在酒吧的慷慨解圍了。
“那拜拜。”她說完就轉回頭翻閱菜單。
旁邊的人走了,沈清越也自在不少,開始和時韞搶著看菜單。
沈知愜大步向外面走去,剛出門就撥通了一個電話。
“沈總?”
對面是一個聲音醇厚,聽起來有些歲數(shù)的中年男人。
沈知愜直入主題:“韋總,明天我們見一面吧。”
——
早上五點,時韞拖著有點疲憊的身體拉開窗簾,入眼的是朝陽漸漸從海平面升起,金燦燦黃澄澄的大海一眼望不到邊。
天有些陰,空氣中都是濕漉漉的,隱隱有些要下雨的趨勢。
她走回床邊,彎腰從莓粉色的床頭柜上拿起上面的相框。
相框大約十寸大小,照片上有六個人,分別是爸爸媽媽和她,還有舅舅一家三口。
明天就是母親的忌日了,今天自己要回老宅。
床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她放下相框,點開微信。
時景明:【醒了沒,我在附近正好路過楓礁,一會一起回去。】
時韞懶洋洋發(fā)了個語音:“醒了。”
時景明也發(fā)了條語音過來:“看你困的,一會在車上還能睡會。”
時韞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么早,你在外面干嘛了?】
時景明沒回,她也沒再問。
果然沒多大一會,時韞正收拾著團團東西的時候,外面下雨了。
臨走之前,她給團團的四只小腳穿上了可愛的小鞋子,身上也套了漂亮的衣服,要不每次雨天團團出去之后就撒了歡踩水玩,洗半天都洗不干凈,洗澡的時候還特別愛鬧,經(jīng)常甩自己一身水。
偏偏一張單純無害的小肉臉看著自己,她還舍不得兇它。
時韞抱著團團直接上了時景明后座,駕駛座的時景明無語道:“我是你倆司機?”
時韞在給團團擦身上的水珠,根本沒理他在說什么,下一秒,面前的狗嘴里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個白色的一團。
薄薄的,似乎還帶著花邊。
時韞睜大眼睛從團團嘴里扯下,攤開:
居然是個女士安全褲…
“?”
心中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她看了眼開車的時景明,清了清嗓子。
時景明從后視鏡掃了一眼,也不知道她拿的什么東西,扯扯嘴角,“有話說。”
時韞轉了轉眼睛說:“談戀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干嘛不好意思講呢?”
說完把就把手里的東西給他扔了過去。
看清楚懷里是什么東西后,時景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然后趁著紅燈,快速把它放了起來。
時景明發(fā)誓,他這輩子沒這么尷尬過,而且居然以這種方式被自己的妹妹發(fā)現(xiàn)了。
媽的真…衰…
時韞知道這種事情說出來會更尷尬,也沒繼續(xù)追著問,就只囑咐了句:“你好好對人家,可別做個渣男。”
時景明聽到后聲音有些不自然:“知道了,認真的。”
“那就行。”
——
崇山峻嶺的蓮花山腳下,雨水將地面打濕的透徹,坑坑洼洼的水坑表面被風卷殘云的海風蕩起一層層漣漪。
荷花池旁邊的小木屋內(nèi),茶香飄靡,屋內(nèi)屏風的另一邊,還有撥弄古箏發(fā)出的幽蘭琴聲,遠處案架上的香爐內(nèi)燃著絲絲縷縷的檀香。
中式梨香木的茶桌主位,男人正用他布滿老繭的手掌將茶湯倒入面前的聞香杯中,斟了七分滿,然后遞給對面。
“俗話說,水為茶之母,器為茶之父,”男人說,“這水和茶具我敢保證都是上乘,就是我這白毫銀針不知道是否能入得了沈總的眼。”
沈知愜雙手接過茶,坐下笑著回應,“韋總這的茶一直都是好的。”
韋禮行拿起茶杯輕輕聞了一下,“沈總過獎了,嘗嘗吧。”
沈知愜低頭看了一眼茶水,色澤黃亮澄澈,的確是好茶。
“澀后生津,味輕醍醐。”他輕輕抿了一口。
“沈總喜歡就好。”
沈知愜垂眼,聽著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用大拇指輕輕摩擦杯沿,試探開口,“剛剛和韋總談的事情,您覺得怎么樣?”
韋禮行聞言先是愣了一秒,隨即又笑了一下,然后放下茶杯,起身打開木屋的小窗,看著雨水從房檐一滴一滴落下,說:“我欣賞沈總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才華,更佩服沈總處事滴水不漏的能力,但是沈總要我賣女求榮,抱歉,我不答應。”
他的確是很想和知希合作,但是要用自己唯一的女兒換,他不同意,那是他和阿蓮唯一的孩子,他怎么舍得。
沈知愜聽到韋禮行這樣的回答摩擦杯沿的手一頓,斂眸思索幾秒道:“韋總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并沒有一絲讓韋總賣女求榮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您能好好考慮一下。”
“我知道您最近對葡萄酒莊很感興趣,我愿意傾盡所能幫助韋總,如果韋總不嫌棄,我名下的股份也——”
韋禮行轉身,直接打斷他的話,表情是從所未有的嚴肅:
“沈總,小女萬金都不換。”
他肯定是希望自己女兒能夠找到所愛,幸福的過完這一生,他不會用商業(yè)聯(lián)姻的冰冷契約去困住她一輩子,何況家里不缺錢,就是缺錢,他也不會那樣做。
讓自己的女兒身至囹圄來換取榮華富貴,是非人所為。
——
時韞和時景明到韋記的時候也差不多要到中午了,在山腳下正好遇見了向外走的沈知愜。
時景明和時韞皆是一愣,沈知愜卻好像知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時景明和沈知愜都沒說話,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時景明見到沈知愜就仿佛自帶火藥似的,差個火就能點著那種。
而沈知愜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清冷沉默著,看不出有什么波瀾。
最后還是時韞擺擺手,笑道:“好巧啊,你來吃飯嗎?”
女人臉上未施粉黛,白膚粉唇,頭發(fā)隨意挽起,鬢邊落下幾綹發(fā)絲,置身于兩處繁雜茂盛的樹林中間,踩在小石板路上,簡單的白t和淺藍牛仔褲穿在她身上像清新的鄰家女孩。
她還不知道,這句話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沈知愜疏而一笑,如春風拂面,鼻尖是雨水混雜草木土壤的腥氣,想起來什么一樣:“時小姐好像還欠我一頓飯。”
時韞:“……”
自己就不該說話,嘴欠了不是。
她尷尬地笑笑試圖掩飾什么。
而在這時,不知道怎么掙脫了狗鏈的團團突然“汪汪”地突然朝沈知愜撲去——
時韞和時景明都嚇了一大跳,以為它要去咬他。
“團團!”她大喊就要跑過去,“回來!!!”
可下一秒的情景卻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只見團團伸著舌頭去舔沈知愜的衣服和腳腕,然后瘋狂地用頭去蹭他,向他伸舌頭、搖尾巴、在地上打滾,漂亮的小衣服沾了滿身的泥。
“……”
誰都知道,這是狗狗喜歡一個人的表現(xiàn)。
時韞剛放下懸著的心瞬間又提到嗓子眼。
這是氣的,千防萬防,被個沈知愜破了防。
她看著團團滿身的泥點子已經(jīng)開始頭疼了。
時韞看向沈知愜,只見他驀然沉下來的臉色,低著頭臉緊繃成一條直線,似乎在忍耐什么,她隨著視線看下去:
沈知愜被蹭了一腿的棕色毛發(fā)…在他黑色的西裝褲上格外明顯刺眼…
時韞:“……”
時景明:“……”
但他始終沒有推開它,反而慢條斯理地蹲下來去撫摸團團的腦袋,看著寵愛,實則他強忍下來的表情已經(jīng)狠狠出賣了他,這還是時韞第一次看見他黑臉。
她似乎還想多看一會。
但是…等等!
時韞突然發(fā)現(xiàn)沈知愜摸著它的手不僅有點生硬,而且好像還害怕似的不敢貼上去,全身繃直跟團團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仿佛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抽身。
直覺告訴自己,這是害怕狗狗的表現(xiàn)。
想到這,時韞突然憋笑憋的辛苦。
誰能想到,外表矜貴清冷、看著對什么事都不在意,仿佛對任何事都操控全局的沈知愜:
居然害怕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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