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山心里著急，加快了手下的動作。
　　破屋里，江小滿被憨憨摁在地上，單腿壓在她的背上，動彈不得。
　　團子被一個瘦點的男人抱在懷里，四肢不停的掙扎，臉上糊滿了鼻涕眼淚。
　　江小滿努力的仰頭安慰著他，“團子不怕，媽媽在這里呢。”
　　“媽媽——”團子伸著小手要媽媽。
　　看到孩子這樣，老母親的心都要碎了。
　　她奮力的掙扎著，可是那憨憨就跟一塊巨石一樣，她撼動不了半分。
　　抱著小家伙的瘦子見她張牙舞爪的，對憨憨說道，　“讓她老實點兒。”
　　話音一落，憨憨抓起她的頭發把她的頭重重磕在了地上，警告道，“老實點！”
　　額頭一道溫熱的液體順著山根流下，腦子暈暈的，沉悶的很。
　　有那么片刻時間，她腦子一片空白。
　　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
　　憨憨見她沒聲音了，拖著她就往柴房里去。
　　到了柴房，直接把人往柴火垛上一扔扭頭就走了。
　　好在麥秸稈堆的柴火垛夠厚實，不然江小滿的五臟六腑怕是遭不住了。
　　仰面朝天的在柴火垛上躺了半天，意識逐漸回籠。
　　另一邊。
　　瘦子把團子帶到李耀祖面前。
　　“耀哥，這小崽子太能哭了，要不還是喂安眠藥吧？”
　　“不行。李耀祖出聲制止，“安眠藥吃多了傷腦子，人家要的是個機靈孩子不是小傻子。”
　　“那，他這么能哭遲早引來麻煩。尤其到了半夜，一有點兒聲響，全村的狗都得叫起來了。”瘦子擔心的說。
　　聞言，李耀祖從炕上下來。
　　走到小家伙的面前，兇巴巴的罵道，“小王八蛋，別哭了！”
　　小家伙沒搭理他，依舊是扯著嗓子嚎。
　　他害怕，他要爸爸媽媽。
　　他要回家。
　　江小滿迷迷糊糊的聽見團子的哀嚎，艱難的從柴火垛上翻了個身。
　　靜止了幾秒，那哀嚎聲越來越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
　　聽見孩子的哭聲，江小滿的一顆心狠狠揪著。
　　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沖向門口。
　　雙手不停的拍打著木門，“李耀祖，我艸你大爺！”
　　“把我兒子放開，你敢動我兒子一根手指頭，我活劈了你個雜碎！”
　　“你這個狗娘養的聽見了沒有！”
　　門口打盹兒的一個小弟被江小滿吵醒，一巴掌錘在門板上，警告道，“叫什么叫！”
　　見門口就有一個喘氣的活人，江小滿趕忙警告道，“我告訴你們，我男人是軍官，就是不遠處7365部隊的！”
　　“我們娘倆兒那么晚還沒回去，他一定會來找的！”
　　“到時候，你們覺得你們還能安全的離開這里嗎？”
　　“臭娘們兒，嚇唬誰呢！”那人不行，直接一腳踹在了門板上。
　　江小滿整個人貼在門上，這一腳產生的震顫直接讓她后退了幾步。
　　還好她底盤穩，也就打了個趔趄。
　　“一群狗雜碎！”
　　……
　　憨憨跟瘦子兩人在廚房關起門來，坐在一張缺了角的四方桌前。
　　喝一口酒，然后就不停的從盤子里捏油炸花生米往嘴里扔。
　　瘦子一邊嚼一邊說，“耀哥說了，等把這幾個賣出去，能分咱們不少錢。到時候，欠大刀哥的那些錢一下子就能還清了。”
　　“嘖——”憨憨抿下一口二鍋頭，丑臉猙獰著放下碗，“那是，也就是耀哥有這腦子，想出這無本萬利的來錢路。”
　　瘦子往嘴里扔了一個花生米，一臉感慨，“這次分了錢，我再也不去賭了。我娘要給我說親了，這錢，我得留著娶媳婦兒生兒子！”
　　“啊？娶媳婦兒還要花錢啊？”憨憨震驚得問。
　　“那當然了，你不得給彩禮啊？不然，誰家姑娘愿意嫁給你給你生兒子。”
　　憨憨一本正經，“咱這地窖里不是關的有嗎？你想要媳婦兒挑一個不就行了，根本用不到彩禮錢。”
　　瘦子搖搖頭，“買賣是買賣，媳婦兒是媳婦兒，咱們是正經買賣人，不占大家伙這便宜。”
　　憨憨一聽覺得在理，認同的點點頭。
　　舉起手中的碗，“兄弟仗義！來，走一個。”
　　'砰'兩碗碰撞，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
　　團子站在炕前還在哭個不停。
　　李耀祖一巴掌扇在團子的臉上，手指著他的臉狠狠威脅道，“哭，你再哭？”
　　“再哭一聲，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就你這么個動不動就哭的小崽子，怪不得你媽媽不喜歡你要把你賣了。”
　　“我，我媽媽，媽媽才沒有，不，不喜歡我······”小家伙哭的一抽一抽的，反駁著他的話。
　　白嫩的小臉赫然出現五個手指印，半邊臉腫得老高。
　　可是，小家伙不是因為被打而哭，是因為擔心媽媽。
　　媽媽剛才暈倒了，不會有事吧？
　　李耀祖聞言，嗤笑一聲。
　　換了副溫和的嘴臉，蹲下來雙手握著他的小肩膀。
　　直視著小家伙的雙眼，“你媽媽根本就不喜歡你爸爸，你媽媽喜歡的是我。”
　　“等把你賣了，拿了錢，你媽媽就跟我遠走高飛，到時候給我生孩子。”
　　“你是壞人，你胡說！”團子臉色大。
　　“我胡說什么？”李耀祖笑得更開心了，“你媽媽以前總是偷你爸爸的津貼來給我花，你忘了？”
　　“半年前，我缺錢了，你媽媽就抱著你準備把你賣了給我換錢花。”
　　“就是你那時候又黑又瘦，人家嫌棄不要你。所以才……”
　　團子不愿相信，急吼吼的打斷他的話，“你胡說！”
　　李耀祖滿意的看著他，又添油加醋的說，“知道這次為什么把你媽媽也一起抓來嗎？”
　　“就是為了讓你放下戒備心，她要是受點皮肉苦，你還有什么可懷疑的呢？”李耀祖得意的抬手拍拍他的小臉。
　　“這還是你親愛的媽媽出的主意呢，不然你怎么會那么順利的從家里出來呢？”
　　“什么你媽媽變好了，那只是為了迷惑你們的手段罷了……哈哈哈。”
　　團子心態崩了。
　　一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一般，成了個木偶娃娃。
　　媽媽，騙他。
　　假的，都是假的——
　　明明媽媽后來對他那么好。
　　這要是假的，那還有什么是真的？
　　在門口扒窗戶的顧遠山聽見這話，拼命的咬著后槽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江小滿那個泥腿子要是狗改了吃屎，老話都要改了。
　　在柴房的江小滿突然聽不到小家伙的聲音，她著急整個人貼在門板上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
　　可是，不管他怎么聽都沒有團子的聲音。
　　團子，團子不會出事了吧？
　　她的一顆心慌亂不已，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顧珩怎么還不來？
　　他們母子兩個那么晚沒回家，他難道沒發現嗎？
　　他們人多勢眾，自己勢單力薄。
　　硬來已經試過了，不行。
　　既然這樣，就只能來軟的了。
　　心里有了主意，拼命的拍著門板叫喊著，“李耀祖，我要見李耀祖！”
　　聽見柴房傳來的聲音，喝蒙的憨憨跟瘦子倆人趴在桌子上昏睡著，嘴里不停的哼哼著。
　　李耀祖聽見她的喊聲，故意說道  ，“你媽媽喊我了，估摸著是跟我商量賣了你之后，準備置辦些什么東西跟我結婚呢。”
　　團子已經沒了反應。
　　也不哭不鬧了，眼眶里的眼淚無聲的落下。
　　正在門口偷聽的顧遠山只顧著氣憤了，動作上就慢了幾分。
　　李耀祖一開門，就看見也院子里站著一個人。
　　兩眼一瞇，冷喝道，“誰！”
　　顧遠山反應快，跛著腳慢慢轉身立馬拱手作揖。
　　操著一口方言可憐兮兮道，“大兄弟行行好吧，老頭子好幾天沒吃飯了，給個饃饃吃吧……”
　　“這誰家不長眼的老頭兒，要飯要到這兒來了。”李耀祖抬起腳踹在他的身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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