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江小滿疑惑的看向他。
　　“沒什么。”他臉上不自在的神情的一閃而過。
　　石榴嬸從廚房給他拿了一雙新的筷子，他把臟筷子遞過去。
　　重新拿起筷子，若無其事的夾菜。
　　余晴音見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垂下頭，一臉的落寞。
　　看到他們母子兩個不正常的反應，江小滿心里犯嘀咕。
　　這么久了，兩人還沒冰釋前嫌？
　　小家伙見媽媽咬著筷子發呆，夾起一塊排骨放到她的碗里。
　　“媽媽，吃排骨。”
　　“哦，好。”她回神看著碗里的排骨，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夾起排骨吃的時候，看到對面的余晴音低著頭夾著碗里的白飯。
　　而老頭子心大的沒發現不對勁兒，吃的正開心。
　　她把到嘴邊的排骨放下，從盤子里夾菜放到她碗里。
　　“媽，你也吃排骨。”
　　“還有這個蝦，補鈣的，多吃一些。”
　　“我記得您愛吃魚，這塊魚肚子上肉最嫩還沒有刺，您多吃一點兒。”
　　江小滿熱情的投喂，讓余晴音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夠了夠了，小滿啊，你也吃。”
　　“我碗里有。”她端起自己的碗給她看了看，“媽，到臘八了，您有什么想吃的菜沒有，我做給您吃啊。”
　　“不用麻煩你，有石榴嬸呢。”
　　“這怎么是麻煩呢。”江小滿反駁，繼而自夸道，“媽，難道您就不饞我做的菜嗎？”
　　“我敢說我做菜的手藝，就是外面的大館子都比不上。”
　　“您想吃什么不用跟我客氣，咱們婆媳倆誰跟誰啊。  ”
　　她盡力找話活躍著氣氛。
　　還時不時給身邊的男人投喂點兒菜。
　　余晴音被她這么關心，心里暖暖的，“你做什么媽都愛吃。”
　　“那不行，您得點菜，不然我有選擇困難癥，到時候糾結的都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媽媽，那我可以點菜嗎？”小家伙脆生生的問。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小家伙放下碗筷，伸出自己的兩只小手，嘴上念叨著，“肉沫茄子，紅燒肉，糖醋里脊，蒜蓉娃娃菜，干鍋雞翅……”
　　“媽媽，兩只手手不夠用了──”
　　說完一道菜就折住一只手指，直到十根手指頭都握住了，小家伙皺著眉頭，哭喪著臉看向媽媽。
　　顧珩夾起一塊排骨堵上他的嘴，“眼小肚子大，什么都點只會胖死你。”
　　把排骨從嘴里拿出來，一邊啃肉肉一邊強調，“爸爸，說了多少次了，寶寶還是個孩子，身上有肉肉不是胖，是可愛到膨脹。”
　　有了小家伙的加入，飯桌上又熱鬧了起來。
　　老頭子把頭從那碗里抬起來，舉手。
　　“兒媳婦兒媳婦，我老頭子可以點菜嗎？”
　　“您想吃什么啊？”江小滿笑盈盈的問。
　　“我可好對付了，就兩道菜。”
　　“哦？什么啊？”
　　“四喜丸子，佛跳墻。”
　　······
　　江小滿默默的低頭，假裝剛才什么也沒聽見。
　　余晴音也是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這個老頭子。
　　見幾人不搭理自己了，老頭子一頭霧水，“兒媳婦，兒媳婦？”
　　“還佛跳墻，你怎么不點個滿漢全席啊！”
　　“是兒媳婦說點什么都可以的······”
　　面對兇巴巴的老婆子，他弱弱的說。
　　余晴音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少在這里打岔，做什么吃什么，你還挑上了。”
　　還想說些什么，但是看到老婆子兇狠的眼神，慫的埋頭吃飯。
　　江小滿忍不住笑了笑，這老頭子，非得找呲噠。
　　“媽，您吃牛排嗎？”
　　“你會做？”
　　“會是會，但就是怕不合您的口味。”
　　“沒關系，你做什么媽都吃。”
　　“媽，你可真好。”說著，給她碗里又夾了不少的菜。
　　吃過完晚飯，江小滿特地拉著余晴音到院子里散步。
　　并叮囑那父子兩個不許跟上來，女人談話男人禁聽。
　　片刻后，兩人來到院子里。
　　江小滿親昵的挽著她的胳膊，“媽，您跟顧珩之前，到底因為什么鬧的不愉快啊？”
　　說起這事兒，她沉重的接連嘆氣。
　　“當年他想跟著他舅舅去南洋做生意，我不讓，他便去找了他姥爺。”
　　“那時候，他姥爺突發重病正在家靜養，我怕他打擾到你姥爺，便攆過去了。”
　　“我們兩個吵了兩句，他姥爺疼他，便開始做我的思想工作，不料就吵起來了。”
　　“我那時候正在氣頭上，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十七八歲的孩子年輕氣盛，跟我賭氣。”
　　“他勸架的時候，姥爺一口氣沒上來，當時就病危了。我把這一切都怪在了他的頭上，他舅舅帶著他兩個兒子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不由分說的動手把阿珩打了一頓。”
　　“阿珩沒還手，任由他的兩個表哥打罵。后來我爸還是沒撐住，當時臨走時留下了遺囑，余家的產業阿珩和我都有份。他姥爺去世之后，阿珩就離開了家，這一走就是十年······”
　　說到這里，余晴音止不住的掉眼淚。
　　當時她就后悔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知道，其實這不怪阿珩，可是，可是·······”
　　她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喉頭哽咽。
　　看著她哭的傷心，江小滿抬手在她后背安撫著給她順氣。
　　怪不得剛才顧珩反應那么大，他心里的那道坎其實也沒過去吧。
　　事情過去十年了，他還在怪自己。
　　余晴音嘴上不停的說著后悔的話，江小滿對顧珩止不住的心疼。
　　這么多年，他背負著這道沉重的枷鎖，一定很辛苦吧。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江小滿拿出自己的手絹給她擦拭眼淚。
　　“媽，顧珩很好哄的，要不，您先低個頭跟他道個歉吧。”
　　“你也看到了，他，他根本不愿意搭理我······”
　　“怎么不愿意搭理您了？您看，我們回來的這段日子，他不是······”
　　說到這里，江小滿突然回想到之前的種種。
　　好像，這母子兩個就沒有獨處過。
　　余晴音喉頭艱澀，低著頭哭訴，“他從回來都沒叫我一聲媽，十年了，我······”
　　“好了好了不哭了，眼睛哭腫就不漂亮。”江小滿安慰著她，“這里就咱們兩個，要是讓我公爹看到了，還以為我這個當媳婦兒的欺負老婆婆，又該蛐蛐我了。”
　　“他敢！”余晴音臉上掛著臉給江小滿撐腰。
　　“晚上我勸勸他，你們是母子，哪有什么仇。”
　　在江小滿的勸說下，終于讓她不哭了。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大表哥家姑娘滿月的這天。
　　余晴音帶著禮物，領著一大家子上門。
　　小家伙看到嬰兒床里的小娃娃，移不開眼。
　　“媽媽，小妹妹好漂亮～”
　　“你小時候也很可愛啊～”
　　“嗯？”小家伙抬頭望著她。
　　“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江小滿伸手比劃了一下，“就這么大，小小的，臉皺皺的丑丑的。”
　　“但是，等過了一個月就跟小妹妹那么大的時候，一下子就好看了。”
　　“小臉白嫩嫩，肉嘟嘟的，可招人喜歡了。”
　　“真的嗎？”小家伙眼睛閃亮亮的看著媽媽。
　　“真的。”
　　當聽到媽媽肯定的回答，臉上笑容燦爛。
　　原來，他出生的時候媽媽也不是不喜歡他。
　　抬頭看向表嬸嬸，小聲詢問，“表嬸嬸，我，我可以摸摸妹妹的小手手嗎？”
　　“可以啊，來。”
　　摸到小妹妹的手時，他驚喜的扭頭對媽媽說，“媽媽，妹妹的手好小，好軟啊。”
　　這時，表嬸嬸笑著逗他。
　　“那讓你媽媽也給你生個小妹妹好不好？”
　　“嗯——”小家伙臉上的表情一僵，搖著頭把手縮了回來，“現在不要。”
　　“為什么？”
　　小家伙抿著嘴不說話，扭頭撲向媽媽。
　　抱著媽媽的腰，埋頭不吭聲。
　　江小滿知道他在鬧什么別扭，抬手在他頭上輕輕的安撫著。
　　柔聲說，“我們有團子一個孩子就夠了。”
　　就在這時，兩個咋呼的毛小子從外面跑了進來。
　　原本安睡的小丫頭被嚇醒，張嘴就哭，“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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