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丫頭，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竟然真的聽進去一個四歲小孩的話了！
　　為表誠意，當即就要磕一個。
　　要不是江小滿眼疾手快，真是要給她訛上了。
　　但是這個狗皮膏藥一樣的家伙，黏起來甩都甩不掉。
　　無奈。
　　只好拿出殺手锏了。
　　“顧珩——”
　　顧珩聽見媳婦兒喊，“來了。”
　　這一場鬧劇，隨著顧珩拿著菜刀出來才結束。
　　王淑霞看見顧珩，麻溜的從地上站起來，躲到了江小滿的身后。
　　“表哥，有什么話好好說——”
　　小家伙抱著茶缸子來到爸爸身邊，看著嚇成鵪鶉的王淑霞。
　　故意的火上澆油，“爸爸，表姑為什么給媽媽跪下啊？”
　　“不是還沒有到大年三十兒嗎？現在跪有壓歲錢嗎？”
　　聽到小家伙這話，顧珩一個眼刀甩了過去。
　　王淑霞嚇得兩腿直哆嗦。
　　硬著頭皮反駁，“你個小——家伙別胡說！我沒有找你媽要壓歲錢！”
　　“好了好了，別鬧了！”江小滿看得出來她是真害怕了。
　　想想之前被顧珩罰跑圈之類的事情，她都有PTSD了。
　　現在抓住唯一的保護傘不撒手，江小滿動一下她就跟個影子似的動一下。
　　江小滿問顧珩，“肉餡剁好了嗎？”
　　“嗯。”
　　問完，扭頭對著王淑霞說，“我要去包餃子了，你要是幫忙呢，就一起來包。”
　　“要是不幫忙，就老老實實的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再敢給我來這死出兒，我就跟媽告狀。”
　　說完，抬手一個爆炒栗子敲在她的腦袋上。
　　王淑霞癟著嘴捂著發疼的腦袋，敢怒不敢言。
　　這一家三口，她是一個也惹不起。
　　等他們兩口子進了廚房，她嗚嗚咽咽的跑去沙發委屈。
　　小家伙端著茶缸子跑過去，出聲安慰她。
　　“表姑，別哭。”
　　“媽媽說，腦子里的水是不會變成眼淚流出來的。”
　　“你本來就傻乎乎的，哭多了，更傻了怎么辦？”
　　這不安慰還好，一安慰，王淑霞哭的更慘了。
　　“你也看我的笑話，撞我死了算了——”
　　“表姑，沙發是軟軟的，撞不死。”
　　“那我去上吊！”她大喊。
　　“你太矮了。”
　　“我去跳河好吧！”
　　“結冰了。”
　　“我從現在不吃飯，餓死自己行了吧？
　　“我不信！”
　　“你個小兔崽子······”
　　她說的這些，都被小家伙一一反駁了。
　　尤其是他還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著自己。
　　王淑霞不禁懷疑了，自己難不成真的是個傻子嗎？
　　想到這里，又哭了。
　　江小滿他們兩口子在廚房，一個包餃子一個搟皮，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對于客廳傳來的動靜，關上門就聽不見了。
　　小家伙喝完水又拿起桌子上的零食吃了起來，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哭。
　　十分鐘后。
　　他拍拍小手上的桃酥渣渣，滑下沙發來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別哭了，媽媽說，女孩子不能總是哭，會變丑的。”
　　“你本來長得就一般般，再丑就要砸在我姑奶奶手里了。”
　　王淑霞直起身子抹了抹眼淚，平靜的問他，“你這嘴巴是不是放過耗子藥，怎么這么毒啊。”
　　“實話都不好聽。”
　　“······”
　　小家伙好心的拿起一塊桃酥給她，她也不推遲，張嘴咬下。
　　然后，這一大一小就并肩坐在沙發上吃了起來。
　　幾分鐘后。
　　小家伙問，“表姑，你剛才為什么給我媽媽下跪啊？”
　　“你媽要我打電話給我媽。”
　　“那就打啊。”
　　“不能打。”
　　“為什么？”
　　“因為我期末考試考得不好。”
　　“有多不好。”
　　“倒數第一拉稀，我成了倒數第一。”
　　小家伙低頭咬了一口桃酥，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霎時間，整個客廳就只有他們兩個咔吱咔吱啃桃酥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小家伙頭也不抬的說，“可是，倒數第一不拉稀，你要是還是倒數第一，不是更丟臉嗎？”
　　王淑霞，“······”
　　今天的桃酥怎么吃著一股耗子藥的味道。
　　小家伙嘴角沾著些桃酥渣渣，抬頭看向她。
　　“表姑，你不給姑奶奶打電話，就不怕姑奶奶坐車過來嗎？”
　　這么一說，王淑霞滿臉灰敗的看著她。
　　心如死灰的問，“那怎么辦？”
　　“你姑奶奶要是知道我學了半年不僅沒進步還退步了，一定會宰了我的。”
　　“你是親生的，姑奶奶不會把你打死的。”小家伙理性的說。
　　“可是，挨打很疼啊——”她皺了皺眉，“而且，我都是大人了，再被打屁股，會被人笑話的。”
　　“那就不哭啊。只要你不出聲，誰知道你在家挨打了。”
　　王淑霞無言以對。
　　覺得這小家伙說的十分在理。
　　緊接著好奇的問，“那你爸爸媽媽打你嗎？”
　　“打啊。”小家伙毫不猶豫的說。
　　“你媽媽那么寶貝你，你還挨打？你爸爸也打？”
　　“對啊。”小家伙又咬下一口桃酥，“夏天夜里的時候我跟壯壯哥哥在靶場的林子里走丟了，我媽媽為了救我們扭到了腰，回來我爸爸就打我了。”
　　聽他說的云淡風輕，好像在說別人挨打的事情一樣。
　　王淑霞疑惑的問，“你爸爸怎么打的你？你哭了嗎？”
　　“皮帶啊。”
　　“我爸爸那皮帶抽我的時候，我哭了啊，哭的可大聲了。”
　　“我媽媽都受傷了，我爸爸一邊照顧媽媽，一邊讓我自己脫了褲子趴沙發上。”
　　聽著他的講述，王淑霞嘴角直抽抽。
　　看出來了，確實是親爹。
　　她咬了一口桃酥，又問，“還勸我不要哭。那你哭的那么大聲你就不覺得在小朋友面前丟臉嗎？”
　　小家伙一邊腮幫子鼓鼓的，一邊嚼著桃酥一邊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說，“表姑，我還是個孩子。”
　　“嗯？什么意思？”
　　“小孩子被爸爸媽媽揍可以哭。”
　　她就知道這桃酥下了耗子藥了。
　　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又消滅了一塊桃酥，小家伙抱起茶缸喝了點兒水。
　　從兜里掏出媽媽給他準備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把小手也擦了擦。
　　看向心情不好的王淑霞，“表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兒？開心一會兒是一會兒。”
　　原本張嘴就要拒絕的她突然覺得這話也好有道理。
　　于是，放下手里沒吃完的桃酥，就跟他出去玩了。
　　壯壯他們在沙坑那邊正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他們姑侄倆一去，頓時就熱鬧起來了。
　　正玩抓鬼游戲的時候，突然看到不遠處出現兩個人影。
　　一男一女。
　　男的想抓女的手，女的不讓。
　　來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趕。
　　王淑霞瞇了瞇眼睛，“那不是路嘉嗎？”
　　話音一落，就看到她身邊站了一排小豆丁。
　　跟她一樣八卦的看著那邊。
　　她轉身張開手，“你們看什么，小孩子不許看！”
　　幾個小孩兒滑得很，從她胳膊底下鉆了過去，踮著腳往那邊看。
　　她一個人抓不住那么多小滑頭。
　　抓著抓著，不知道怎么就變成老雞抓小雞了。
　　他們嬉笑熱鬧的聲音讓那邊的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梁雨眠臉頰微紅，快步的朝著他們這邊走來。
　　身后的路嘉，雙手插兜，腳步放緩。
　　看似閑庭信步，實則目光一直在梁雨眠的身上膠著著。
　　來到這群孩子的面前，梁雨眠看到團子沖他招了招手。
　　“團子。”
　　“梁阿姨～”小家伙噠噠的跑了過去。
　　他一跑，這其他的小孩兒也就跟著跑了。
　　原本叫了一個，結果呼啦啦的來了一群。
　　王淑霞也過來了，抹了抹頭上的汗，笑呵呵的打招呼，“雨眠姐。”
　　“你這是期末考完試放假了？”梁雨眠問。
　　此話一出，原本正快樂的王淑霞，頓時不開心了。
　　蹲了下來，伸出食指在地上畫圈圈兒。
　　梁雨眠一臉懵逼，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
　　團子主動拉起她的手，“梁阿姨是要去我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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