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動土現妖
最后,許平回到了棺材鋪子,他沒有立刻答應七爺八爺。
茲體事大,需要謹慎。
不過他也了解到了一些信息,他們哥倆還真干不了這事兒。
想要斬斷地脈,只能是人去做。
人是天地萬物中,陰陽最為均衡的生靈, 無論是上邊兒的,還是下邊兒的,都比不了。
而人……
許平不知道如今世上,都有哪些大能,但想來末法時代,能夠辦這事的, 應該不多。
如今神州大地炮火連天, 那位印在大洋上的光頭都管不住事兒,我又能如何呢?
而且這事兒辦起來,肯定非常危險,我還不夠強啊,只有三十幾年的道行。
許平坐在棺材鋪子中感嘆,修行不易。
不過七爺八爺轉述鐘馗真君的話,這事兒倒也不用著急,哪里有煞氣沖天,他們就去哪里,倒也不會生出什么亂子。
許平便打算先暫時擱置一邊,以后再說。
就這么過了三日,附近的鬼魂漸多,許平一人深夜出動,掃蕩了十多只鬼魂,來了個十連抽。
或超度,或誅殺,獎勵是拿了不少, 許平一一清點下,倒是發現了幾個好用的。
神出鬼沒:這玩意兒和隱身差不多,不過要高級一些, 隱匿身形氣息,甚至能消除人體磁場的影響,甭管你使什么法子,哪怕是高科技,都看不見。
鬼斧神工:和魯班三十六技類似,都是奇淫巧技,巧奪天工的手工活兒,嗯,以后的紙人絕對逼真。
鬼話連篇:這個就和洗腦差不多,白的給人說成黑的,他當時就給隔壁的孫掌柜試過,結果對方一直相信,自己是女的,見天兒要往女澡堂跑。
如此過了三日,許平的道行,也終于增進到四十年。
……
深夜,南山進士廟。
七爺八爺穿著黑白制服, 沖著廟宇中的神像拱手:“真君大人, 許平沒有答應。”
范八爺補充:“也沒拒絕。”
豹頭環眼, 鐵面虬鬢, 身著紅袍手持斬鬼劍的蕩魔真君神像,雙目泛起清光,聲如洪雷響徹:“沒說是我的意思?”
“說了!”
“他不給你面子。”
七爺八爺說完,真君頓了頓,又聽見說道:“罷了,終究是件麻煩事兒,此事以后再說吧。”
“是!”
“曉得。”
鐘馗真君沉默片刻,又說:“地府發生動蕩,你們盡快返回,逃出去的怨鬼厲鬼,我會通知各大修行掌教,請他們幫忙出手。”
七爺八爺聞言,互視一眼,皺了皺眉。
兩道身影光華一閃,消失在原地,只有一道低語輕喃,在廟宇中回蕩。
“以后人間的事,還是交由人間自己來辦吧,許平啊許平,莫要辜負我對你的期待啊。”
……
正午,任家鎮。
九叔手持羅盤,看了看時辰,一聲疾呼:“時辰到!”
轟——
碎木傾倒,磚石橫飛。
街尾處的幾間鋪子,在力夫拉動絞盤牽動的撞擊下,摧枯拉朽般轟然倒塌,塵土飛揚。
許平穿著一身嶄新的衣袍,靛藍色的袍子,襯得整個人神采飛揚,帥氣逼人。
周圍的鄰里街坊探出頭,紛紛側目。
“許掌柜,恭喜恭喜啊!”幾個掌柜紛紛向他道賀,棺材鋪子重新動土。
他鋪子中的棺材木料紙人神龕,都轉移到義莊去了,還好義莊夠大。
許平一一笑著回應,秋生文才和顧念花托著花生糖果,給沿途的路人分發。
跑過來湊熱鬧,看著自己的雜貨鋪子倒塌,這位前雜貨鋪的孫掌柜,有點唏噓,又見一臉神氣的許平,心中不悅。
“神氣什么,棺材鋪子做這么大,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趙老板那么大個人,說沒就沒,作為狗腿子的他,日子可就不太好過嘍。
一眼便看見了人群中的孫掌柜,許平抓了一把花生,走了過來,滿臉笑容:“孫掌柜,您這是過來緬懷舊地么?”
氣死你丫的!
當著面,他還是不敢放肆,只得陪著笑:“許老板,我就是過來瞧瞧,您忙,不用管我。”
丟了顆花生米在嘴里,許平也懶得和他計較,輕笑了一聲:“誒,孫掌柜啊,你把祖產賣了,不知道下一步,打算去哪發財啊?”
孫掌柜笑了笑,掩住心里的恨意,實在不想再和他說話,轉身溜出了人群。
顧念花在一旁看著,傾吐心聲:“這人怎么這么沒禮貌?”
“算了……”許平也沒搭理他,直接說道:“不是一路人,當然沒啥好說的。”
晚上,許平請卯子工、木匠、瓦匠這些人,到怡紅院吃飯喝酒聽曲兒。
把九叔四目和秋生文才也喊上一起了,林老不來,說沒有小姐姐愿意靠近他。
唯獨氣呼呼的顧小姐,回了義莊。
請客吃飯,這是蓋房子過程中,必不可少的。
這年頭蓋房子可不是小事,有許平和九叔在,對方要是敢在風水上攪局,那碰上他們倆,基本上屬于是降維打擊。
晾對方也使不出什么花招,但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
大抵不過花點錢罷了。
怡紅院里的小姐姐,身嬌體柔,笑靨如花,九叔當即就被嚇退了,以后再也不來了,臨走時,還把文才給拉走了。
這家伙也還是個童子,不能丟在這被嚯嚯了。
至于秋生,這徒弟廢了,隨便他吧。
許平是跟九叔一起離開的,因為,他也是童子,雖然怡紅院里的小姐姐經驗豐富,很懂得侍候人。
但……這不符合我的核心價值觀,只是應酬罷了。
還有一個原因,之所以跟著九叔,他現在沒地方睡,只能來義莊湊合一晚上。
三個人帶著渾身香膩膩的氣味,回到了義莊,顧念花輕輕聞了聞三人身上的氣味,臉色一變。
洗澡水也不燒了,瓢一丟,回房間睡覺去了。
“這……”許平看著她扭動著腰肢,訕訕的對九叔道:“九叔,你這個師父的名譽,似乎從此變差了呀。”
你是不是有點認不清……九叔瞥了他一眼,“我這個做師父的肯定無所謂,況且也沒做什么,倒是你……”
許平問心無愧:“我也無所謂。”
九叔不由分說:“可是你剛才笑的這么開心。”
許平滿臉肉痛:“我錢都花了呀。”
算了,小姑娘不伺候,咱還有人,許平一揮手,朗聲喊道:“阿嬌,給我們燒洗澡水去。”
文才瞬間酒醒,九叔臉色鐵青,齊刷刷看向許平。
呃……為什么看著我,看九叔一副想罵人的神情,許平猛然驚醒,指著旁邊提水的紙人,訕訕道:“那個,我說的是她,她的名字叫春嬌。”
又補充道:“不是鳳嬌。”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許平帶著自己繪制的圖紙,趕到了棺材鋪原址的廢墟上。
碼頭那邊,目前也開始了建設。
阿威如愿以償的坐上了署長的位置,不過鎮長的位置,自從任老爺死后,倒是一直空懸著。
好在任家鎮不大,影響也不大。
聽說是會從省城調一個過來,這種人事調動,就不是許平能夠插手的了。
一眾工匠見到許平過來,笑著打招呼,關系密切了許多。
若是以前只會把他當老板,當金主,現在則把他當成活菩薩看待了。
一般人家也就是普普通通一頓便飯,稍好些的,也是在外面酒樓擺一桌,肉多點,酒多點。
像許平這種,直接在怡紅院開席請客,還請一眾姑娘兒作陪的,在他們的從業史上,可是從來都沒經歷過。
真是巴不得許平天天蓋房子。
得益于這個恩情,大家干起活來,也更加賣力,這也是許平愿意看到的。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自古如此。
見工匠們干活賣力,許平待在這兒也沒事,就準備去楊記腸粉店,買幾份早餐過來。
不料剛剛走進巷子里,就見著腸粉店大門緊閉,沒營業。
許平正準備離開,以為對方打算歇業一天,又覺得不對,去試著敲了敲門。
“開門,是我。”
咦,沒人應。
眼睛一閉,絲絲縷縷的真氣,順著門縫進去,如同微風橫掃鋪子。
里面沒人……許平不由皺起眉頭,做腸粉的米漿還有剩,磨盤上還有少許米粒。
這是臨時有事,突然就走了么?
許平有點納悶,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告而別,我這以后的早餐,上哪吃去。
他一點也不擔心倆人的安危,雖然說那天在后院,被紙人拿地鼠一樣敲,但那可不代表倆姑娘好欺負。
算了,晚上再施展拘靈術,把附近的小動物找來問問。
正打算去買幾個肉包,走出巷子的時候,棺材鋪的廢墟上,傳來一聲疾呼:
“臥槽,出臟東西了。”
許平一聽出了怪事兒,包子也不買了,徑直沖向廢墟之上。
只見街上的路人,也都聞訊而來,吃瓜群眾永遠沖在第一線。
從人群中擠進去,只見幾個卯子工嚇的臉色蒼白,鐵鍬散落一地,而在那中間的土坑中,泥土的顏色,竟呈現出紅色。
土坑旁邊,躺著兩個卯子工,皆是雙眼緊閉,不知死活。
紅土?
不,這是血土。
濃濃的血腥氣味傳開,許平急忙上前,兩道真氣打進身軀,驅散入體煞氣。
將兩人從土坑旁邊拉開,查探了一下他們的情況,并無大礙,只是煞氣侵入體內。
“發生了什么事?”
見是主家過來,其中一個工匠,滿面驚恐,敘說著剛才的情況:“許老板,那坑挖了一半,忽然有怪味溢散,他們倆剛剛低頭去聞,就倒了下去。”
怪味,難道是我在鋪子上,弄的陰間玩意兒太多,有部分煞氣傳入地底?
許平湊了過去,抽動鼻子……
“許老板小心!”
他回頭看著提醒自己的工匠,笑道:“你們放心,我……”
“我丟!”
忽地察覺到腳下有異,許平急忙退后,從土坑中噴射出幾米高的血水,跟地下噴泉一般。
許平也有點生氣,望氣術一掃地下,只有濃濃的陰煞氣匯聚。
棺材鋪子中,一直都有陰煞氣,他也沒當回事,畢竟后院的紙人蠱蟲,都是屬于這一類的。
但現在看著噴涌的血水,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燈下黑?
許平劍眉緊蹙,他倒要看看,這下面到底有什么東西。
啪!
一掌拍在地面,浩瀚的真氣,瘋狂涌入,許平朝著身后的工匠,和越靠越近的吃瓜群眾大喊:
“退后!有東西要出來了。”
眾人連忙往后退,可后面的人,還在超前涌,一時間,這片場地好似最繁忙的地鐵,摩肩擦踵。
“別踏馬擠了,褲衩都快掉了。”
眾人罵罵咧咧,許平充耳不聞。
忽地,一具尸體從土坑中破土而出,渾身干癟,好似一具干尸般,而緊隨其后的,居然是一條條軟綿綿的死蛇。
“啊,死人了!”
這下沒人往前擠了,許平周圍,頓時空開一大片的空間。
“誒,這尸體不是孫掌柜么?”
頓時便有人看了出來,這具干尸雖然五官失真,但從那深陷的眼窩,大致的面相,還是能夠辨認出來。
昨天不還好好的么,怎么從我家土里面刨出來了?許平一臉詫異,又看向四處的死蛇。
蛇又是哪來的?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就聽見人群中一老頭,驚訝的說:“這些蛇,不是昨天孫掌柜在我這兒買的么,怎么全死這兒來了?”
許平雙眼一亮,頓時明白過來。
蓋陽宅和蓋陰宅不同,出蛇這種事兒,在陰宅那兒,不常見,被認為是一處好穴,風水寶地的象征。
但在陽宅這兒,只有一個意思,大兇!
想是這孫掌柜,不想自己過得太順暢,又或是暗中報復,偷偷買了一堆蛇,趁著喝花酒的時候,跑過來埋在這兒。
只是莫名其妙的,怎么把自己埋了進去?
摸不著頭腦的許平,將目光又放在了孫掌柜的身上,盯著盯著,眸光越發變得清冷。
明明都快成干尸了,渾身都是皮包骨頭,可偏偏肚子凸起,漲的跟什么一樣。
許平目光匯聚如電,一柄銅錢劍從袖口疾射飛出,口中大喝:“出來!”
“吱吱!”
一聲鳴叫從孫掌柜的肚子里傳出來,銅錢劍堪堪及身,一道灰色的身影,從他肚子中破出,化作一道灰色的疾芒,向著廢墟之中跑出。
許平腳下重重一踏,身體輕飄飄的掠去,眨眼間,便已將那灰色身影擒在掌心。
“吱吱!”
掌心的叫喚聲越發急切,還帶著驚恐,這分明是一只灰鼠,體型如貓,雙目漆黑一片,貌似已經修煉成妖。
見扭動身軀無法擺脫,灰鼠如墨瞳孔中,兩道黑光匯聚如針,疾射而出,射向近在咫尺的許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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