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低沉的聲音好像過電一樣從耳邊流過。

        這個人！

        不只皮相好看，專業技能強，連聲音都這么犯規！

        唐禹心直視著前方，努力平定著加快的心跳，道：“剛剛……我小姨不是帶你們了嗎？你學得那么快，也不算是新手了吧？”

        周野看著她漫上紅暈的耳朵尖，有些拿不準她的心思。

        她到底是心動了還是沒心動呢？

        自己幫她制造機會，她卻渾然不覺。

        而且，那天在花滑隊的更衣室門口，她甚至還很霸氣地夸他身材不錯，絲毫不見害羞。

        女孩的心思……果然多變又難猜。

        若不是自己突然之間能聽到這奇怪的‘咚咚’聲，單從表面上看，的確看不出她對自己……有特殊的感覺。

        不能確定說是心動吧，但好感度肯定是有一點的。

        周野胳膊滑動，帶動身子又往唐禹心的方向靠近了兩寸。

        正要說話，唐禹心也恰好轉過頭來，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他呼吸一滯。

        入目便是那雙因驚訝而略微瞪大的黑亮眼睛，黑葡萄一樣，深邃而迷人。睫毛又長又密，好像兩把小刷子。

        頻繁眨動眼睛時，這兩把小刷子好像掃到了他的心上。

        唐禹心一轉頭差點親上周野，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心跳再次亂了。

        有人說，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閉上嘴巴，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而她，估計會被心跳出賣。

        好在，心跳聲自己聽著最明顯，別人一般是聽不到的。

        唐禹心不愧是有著各種舞臺表演、冰上表演經驗的人，哪怕心跳亂了頻，表面仍看不出什么。

        她決定以退為進，眨了幾下眼睛后，已經飛快想到了辦法：“還是說，比起短道速滑，你更想體驗花樣滑冰？”這句話說完，她鎮定許多，繼續道，“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再帶帶你。走吧。”

        周野被她先發制人，愣了愣，又抬手按了按耳朵。

        沒聽錯啊……

        看著她瀟灑轉身，與他擦肩而過。

        周野有些想笑。

        這算什么？

        撩完就跑？

        不過，既然她肯帶，那他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周野跟在唐禹心身后踏上冰面。

        唐禹心上冰后滑了兩步優雅轉身，面對著周野，伸出了纖纖細手。

        掌心向上。

        一個邀請的姿勢。

        周野目光微斂，而后腳下一動，朝她滑近，并將雙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又小又軟。

        還很暖。

        這雙比他的手小了很多的手努力抓握他的手，并給出支撐的力道。

        唐禹心不用往后看也能輕松滑動，并拉著周野一起滑，聲音透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那我們先滑動起來，熟練了再試著做別的動作。”

        周野漂亮的鳳眼一挑，詫異萬分——她這是真的想教會他花樣滑冰嗎？

        “專心點兒。”唐禹心繃著一張精致的臉蛋兒，儼然在過當教練的癮，“注意重心！注意腳上動作！試著區分滑動時外刃和內刃的不同感覺……膝蓋不要打直！”

        周野個子比唐禹心高一頭還多一點，重心自然也高一些，加上分神，腳下難免會亂。

        但每次他身形一晃，腳下不穩的時候，唐禹心總有辦法把他穩住。

        ——或是突然松開一只手，拉著他往側面傾斜滑行，緩解他重心歪斜的不利動作；

        ——或是突然神出鬼沒地彎腰從他腋下鉆過，順便用小腿輕輕阻擋一下他歪了方向的小腿，把他‘糾正’回正軌；

        ——或是在他后仰要摔的時候，她也后仰，甚至抬起一條腿，腳腕在他腰身側后位置上輕輕一碰，再拽著他的手用力一拉，他就跟不倒翁似的又直回來了……

        又神奇又刺激。

        這就是跟專業人員滑冰的樂趣嗎？

        唐禹心在冰上滑行就好像如魚入水，游刃有余到令人驚嘆的地步。

        她甚至拉著周野去周婉身邊轉了一圈。

        周婉跟新交的兩個好朋友得意炫耀：“我哥哥厲害吧？才剛學了沒多久就能跟糖糖姐姐一起滑了！”

        周野：“……”

        說好的謙虛呢！周圓圓！

        唐禹心忍著笑，把他送到欄桿旁停下：“感覺怎么樣？”

        周野如實道：“刺激。”

        刺激的不只是滑冰。

        還有……一些肢體接觸。

        唐禹心松開他的手，他心中一空，連忙抓住欄桿，又評價了一句：“你可真是……藝高人膽大。”

        唐禹心笑起來，帶一點傲嬌和得意地說：“別人想讓我這么帶著滑可都不一定能成功呢！你該心存感激。”

        周野被唐禹心帶著在偌大的冰場滑了不止一圈，此刻心跳也有點亂了。

        但他將這歸功于運動。

        畢竟運動讓人體代謝加快、血液沸騰、心率飆升。

        他看著唐禹心的笑顏，眸光是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溫柔：“是，我心存感激，感激到涕零。”

        說話間，一滴汗從他額上滾下來，剛好落在眼角，又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下滑。

        十分應景。

        唐禹心粉唇上揚：“……倒也不必涕零。”

        其實這點運動對兩人來說都不會到能出汗的地步。

        主要是剛才交握的雙手，偶爾的肢體接觸，冰場的溫高以及人多情況下呼出的二氧化碳增多……導致的。

        以上……是周野內心的借口。

        “我去看看周婉，你自己再慢慢體會一下吧。記住剛才教你的要訣啊！多練、不怕摔，就沒問題！”唐禹心從他身邊滑開，加入了幾個小朋友的團隊。

        那邊負責帶幾個小朋友的短道速滑的女生沖她笑了笑，目光帶著八卦飄向周野，又被唐禹心笑鬧著晃著她胳膊給拉回來，專注眼前的小朋友們……

        周野目光追隨唐禹心的身影，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嘗試滑行。

        時間過得飛快。

        一眨眼就過了十二點了。

        周婉滑得累了，終于從冰面離開。

        周野也撤下來，兩兄妹在出口相匯。

        自然還是唐禹心送周婉過來的，然后帶她去更衣室，洗澡換衣服。

        幸而也只是簡單沖洗，周婉年紀雖小，但挺獨立的，唐禹心在旁陪著她給她調好水溫就行。

        她們倆都收拾完畢出來，周野早就在前臺附近的椅子上坐著擺弄手機了。

        聽到腳步聲，他抬眸，目視她們靠近，然后站起身，接過了背包，把自己裝換洗衣服的小包放進去。

        三人站在那里，各忙各的，彼此都感覺對方帶來了一陣熟悉的牛奶味道的清香。

        冰場男女更衣室、洗澡間有著同款的沐浴液。

        周野把出家門前媽媽塞到包里護膚包拿出來，叮囑周婉：“自己抹臉、防曬。”

        “哦。”周婉乖乖打開小包包，一樣一樣地往臉上抹。

        唐禹心自己也在涂護膚品和防曬，看周婉用的都是兒童款的，而周野正往口袋里放手機，她把自己的那一套遞過去，問道：“你涂不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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