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回想那日在食堂他們倆被人頻繁搭訕的盛況，周野忽而笑了笑。

        她的確挺受歡迎的。

        人美嘴甜，笑容無敵。

        冰上海王？

        她是嗎？

        除了對著自己心動有好感，她對別的男生……也會心動嗎？

        周野放下水杯，關掉視頻，拿起了桌上那個黃色膠囊筆。

        拉開、合上；再拉開、再合上……

        明天……要不回學校一趟？

        敲門聲響起，周野猛地回神，咔噠一聲把膠囊筆按回膠囊狀態，他坐直身體，道：“進！”

        陸文君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進來，還扔給他一本書。

        周野身手敏捷抓住書，垂眸一看書名——《科目一輕松通關》。

        他抬眸看陸文君：“你已經幫我報名了？”

        陸文君：“還沒，明天你自己去報名。先提前看看知識點。”

        周野：“我就剩七天假期了，能學完嗎？”

        陸文君：“放假前我跟你們教練說了，就算回校訓練，也能每天抽出半天去學車，不沖突。”

        周野隨意翻著書：“好吧。”

        陸文君：“你考下駕照來，媽給你買輛車。”

        周野一秒拆穿她：“是你自己想換車吧？我開你換下來的那輛。”

        陸文君笑道：“哎呀分什么你我啊，都可以換著開嘛。新手司機開二手車也挺好的，剮蹭不心疼。”她把水果盤放桌上，“吃水果吧！都是你愛吃的！”

        周野：“我都刷完牙了。”

        “吃完再刷一次不就好了？”說完，陸文君就撤了。

        周野輕嘆口氣，目光在果盤上掠過，鮮紅欲滴的草莓十分誘人。

        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

        最終周野屈服在草莓的誘惑下，捏了一顆放嘴里。

        大不了……吃完再刷牙，然后再做一百個俯臥撐好了。

        ……

        唐禹心收到蘇文軒的邀約也挺驚訝的。

        不過想想他要采風，又覺得合理。

        翌日。

        唐禹心早早起床，洗漱吃飯，然后去了花滑隊冰場。

        教練也來得很早。

        正跟兩個男生交談。

        唐禹心走近后才發現，其中一個男生正是蘇文軒。

        ——他也這么早？

        應該是在跟教練商量采風的事吧？

        旁邊那個超一米九的大高個，就是他男籃隊的朋友？

        大高個察覺到她的視線，忽然側頭跟她打招呼：“嗨！女神！你假期也來冰場這么早啊？”

        唐禹心回他一笑：“你好。我是想來熱熱身，待會兒好做動作。”

        大高個正是奚睿，他自來熟道：“你好你好，我叫奚睿，大二男籃隊的。馬上大三。”

        唐禹心仰頭看著他，由衷道：“你好高啊！有一米九幾啊？”

        “一米九三。”奚睿道，“這身高打籃球還行，但跟平均兩米出頭的隊伍比，稍微差了點兒。”

        唐禹心很會安慰人：“你才二十歲，不都說二十三還能竄一竄嗎？你肯定還能再長高一些的。”

        奚睿開心道：“謝女神吉言！”

        “別這么客氣。叫我禹心就行。”

        “……禹——心。”奚睿如果身后有尾巴，肯定已經甩來甩去了。

        花滑隊教練沈燃看到唐禹心過來，沖她笑了下：“我發現你這小丫頭雖然不肯入隊，但還挺有宣傳本領的，連隔壁b大的學生都來咱們隊采風了。”

        唐禹心玩笑道：“那我是不是隊里的門面擔當？”

        “不是。你入隊了才是。”沈燃每天一問，“改主意了嗎？”

        唐禹心今天稍晚有那么一絲絲的動搖：“再說吧。”她沖蘇文軒點了下頭，對三人道，“你們慢慢聊，我先去換裝備。”

        沈燃看著她的背影愣了一下，問蘇文軒：“她剛說什么？”

        蘇文軒一臉懵：“她說——‘再說吧’？”

        沈燃露出期待的笑容，搓著雙手道：“可以啊，我這是要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了！”

        蘇文軒虛心請教：“沈教練，她不是花滑隊的嗎？”

        沈燃：“是、也不是。算編外人員吧。但我挺歡迎她加入的。可能她也一直沒想好未來的方向吧，所以總拒絕我。不過我等得起。好苗子嘛，都是很有個性的。”

        蘇文軒若有所思。

        如果唐禹心真的堅定目標是清華研究生，那他倒可以努力一把，爭取跟她考同校的研究生。

        但如果她被教練打動，或者被愛好支配，真的加入了花滑隊，那他的機會就小多了。

        沈燃已經同意讓蘇文軒跟著唐禹心全面了解花滑運動，所以也給他提供了一套裝備。

        至于某個躍躍欲試的大高個，沈燃拍了拍對方的后背，感嘆道：“你個子太高了，重心也高，滑冰容易摔，萬一不小心傷到哪兒我怕你們陳教練殺過來跟我算賬。要不你還是在旁邊看吧。”

        奚睿一臉失望：“別呀……沈教練，讓我小小地過把癮。他個子也不矮啊！”

        “他又不是男籃隊的。也沒你高。”最主要他是別的學校的，還是文學系，不怕受傷耽擱什么重要賽事。

        蘇文軒在旁露出微笑。

        他一米八五，不高不矮，正合適。

        奚睿不甘心：“不都有防護嗎？”

        沈燃：“那你自己去跟你們陳教練說，他同意你上冰，我就同意。”

        奚睿：“……”他要去了訓練館還能出來嗎？

        蘇文軒安慰他：“好啦，你回去訓練吧。我結束后再去找你。”

        奚睿嘟囔：“誰要跟你滑啊，我是想跟女神一起滑。”

        唐禹心早就換好衣服和冰鞋了，出來的時候聽到他們說話，就沒立刻過來，而是在旁邊靜靜聽完他們的談話。

        她自己偷偷吐了吐舌頭。

        照教練這嚴格標準，昨天她也不該擅自教周野滑冰。

        ——那位野哥身高比蘇文軒要高一些，還是泳隊的。

        保護等級跟奚睿差不多。

        好在周野已經完成了比賽。

        也沒因滑冰受傷。

        奚睿所在的男籃隊屬于激烈運動類型，受傷的確會影響他發揮。

        奚睿最終還是沒上冰，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唐禹心和蘇文軒在冰上的熱身動作，然后看時間差不多才離開，去籃球館訓練了。

        蘇文軒不同于周野，他連輪滑都沒滑過，基礎為零。上冰后四肢不太協調，經常摔跤。

        好在有防護，他也先學了摔倒的正確接受姿勢，倒不用太過擔心。

        蘇文軒很好學，哪怕摔倒次數多，也時刻謹記自己采風的目的，舉著dv隨時隨地錄制、問問題。

        唐禹心被他越挫越勇的精神感染了，回答問題也很認真，還很注意細節，一邊滑一邊科普：“這種步法就是弧線變刃步。唯一一種用單腳完成的非轉體步法。看好了，我再滑一遍，你注意看外刃內刃的變化。通常這種步法用來連接轉體和跳躍……1”

        后來蘇文軒聽入迷了，干脆不滑了，就直接跪坐在冰面上，專注拍唐禹心的動作來記錄。

        唐禹心不忘給他科普自己的寶藏偶像：“你可以去小電視站搜索一些羽生結弦的滑冰視頻看。他滑得太流暢了，動作銜接也超棒！”

        蘇文軒：“嗯，好，我記下來了。你滑得也很棒！而且親眼所見的動作我理解更深。”

        唐禹心聳聳肩：“行，那我們繼續。步法說完了，接下來說一下跳躍——”

        “花滑跳躍包括六種：阿克塞爾跳（axeljump），勾手跳（lutzjump），后外點冰跳（toeloopjump），后內點冰跳（flipjump），后外結環跳（loopjup）。2”

        “以逆時針選手為例，這六種跳躍都是以單足右后外刃落冰，但起跳方式各自不同。3”

        “這六種跳躍大致可分為點冰跳和刀刃跳兩種……4”

        周野一進花滑隊的冰場入口，就看到了冰面上那疑似一對一指導的一幕。

        少女不斷做跳躍動作，還伴隨著解說，專注認真，非常迷人。

        跪坐在冰面上的男生舉著dv，也很投入地拍攝著，在唐禹心跳躍后滑行銜接步法的時候，他不顧形象地跪著在冰面上轉圈，力圖保持dv的平穩和拍攝內容的完整。

        周野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去附近的駕校報名點報名有點早，人家肯定沒上班呢，他鬼使神差地拐道來了學校。

        又鬼使神差地來了花滑隊的冰場。

        今天他沒戴鴨舌帽，露出蓬松柔軟的頭發，看起來柔和安靜許多。

        而且他今天沒穿運動衣，而是換了一身白襯衫和咖色休閑褲，有種和運動生反差的高級感。

        像是哪家的矜貴小少爺，又酷似要去拍廣告的明星。

        “糖糖！有人找！”鐘情到達冰場門口，看到周野后，既驚訝又竊喜，她觀察了一會兒，見周野一直盯著冰面上的唐禹心，不由偷笑。

        看來她們糖糖魅力無限啊，把學校男神也給俘虜了？

        因周野在外有高冷名號，鐘情怕他待會兒安靜離開，于是推波助瀾了一把，出聲喊唐禹心。

        唐禹心動作一滯，蛇形滑步轉過身來，看向門口。

        周野？！

        周野被鐘情嚇了一跳，回頭對上鐘情八卦又竊喜的眼神，禮貌打了聲招呼：“學姐好。”

        鐘情笑道：“你好你好……”

        說話間，鐘情視線越過身材高大的周野，終于發現冰面上還有一個人，她愣了下：“那男的誰啊？哪里來的記者嗎？看著像學生誒，但應該不是咱們學校的……”

        周野沒說話。

        他看到冰面上那跪坐著的男生想起身，結果摔了回去，試了兩次都沒成功，最后朝唐禹心伸出手求助。

        唐禹心似乎往這邊瞥了一眼，還是伸手，把那男生扶了起來。

        耳邊隨之而來的，又是熟悉的‘咚咚’聲。

        周野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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