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赴宴
謝書瑤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拿在手中晃了晃,長眉輕挑,“若我將這瓶中的藥粉灑在你的身上,這里面的蛇就會爬滿你的全身!
聽她這么說,李四狗瞬間覺得仿佛有無數冰冷的蛇溜進他的脖子里,蛇舌舔舐著他的后背。
李四狗一陣惡寒,眼瞅著晚晚就要將布袋打開,他將腦袋重重地往地上一磕,“我答應,我答應!”
謝書瑤將瓷瓶收回衣袖之中,“你答應什么?”
“大俠要我辦的事情,我答應,我都答應!彼滢o,陡然見謝書瑤目光瞬間冰冷似蛇,他咬牙道:“我和干娘,已經尋歡許久!
得了這話,謝書瑤此行的目的也就已經達到了。晚晚反手就是一掌,不偏不倚地擊中李四狗的后頸。
晚晚啐了一口,“狗東西,真沒用!”
謝書瑤上前補了一腳,轉而笑問道:“晚晚會覺得我狠心嗎?”
晚晚搖搖頭。她一開始也著實不明白小姐怎會讓她去綁架一個妓院的雜工,但她暗中監視此人許久。此人真是一言難盡,大事面前唯唯諾諾,在自己妻兒面前裝大爺。
晚晚有幾分不平,“小姐,我們就這么放過他嗎?”
“放過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只是我還需要他替我做一些事情!”
晚晚不再多言,她只需要配合就行。
因著謝老爺昨日叮囑,謝書瑤不好在城外停留,她只得暫時擱下這里的事兒,匆匆趕回城內。
馬車行至府門口,謝書瑤就著晚晚的手下了車。
臨街的朱漆大門前蹲著兩個石獅子,上端懸著一塊黑色匾額,上書“謝府”二字,蒼勁有力,是當今圣上的御筆。謝府門口一堆堆的鞭炮碎屑,賓客盈門,可謂是往日數十倍的熱鬧。
謝書瑤道:“還沒過年吧?”她說罷,向晚晚遞了一個眼神,便獨自進府。
晚晚解下馬車上的馬,她此時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她們方才回城之時,一路上卻沒見到任何尸體,想來是被人有意清理了;爻侵,她們故意在一處茶攤上停留片刻,卻也沒有聽聞有什么大案子。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
謝書瑤提步進了府門,便有旁人來向她賀喜。她也只好笑著回了幾句。府中更是熱鬧,聽說謝老爺還請了京城中最有名的戲班子來唱堂會。
本想避開人群,卻是被突然出現的謝老爺攔住了。謝老爺故意板起臉,“瑤瑤,又去哪里玩了?”
謝書瑤挽住他的胳膊,“我昨晚夢到娘親了,今日便去了一趟木樨院。看在娘的面上,爹爹可不能怪我!”
謝老爺抬手敲了敲她的額頭,“鬼丫頭,你以為搬出你娘來,爹就會怕你了?”謝書瑤剛想反駁幾句,謝老爺卻是話鋒一轉,“爹還真的怕了!”
謝書瑤一愣,這才捂著嘴笑起來了。謝老爺招招手,讓一旁的小廝拿戲單來,“辰兒回來了,正在后院等你呢。爹知道你們兄妹關系好,你點的戲,他一定也會喜歡!
她無法推辭,只是胡亂地點了一個“獅吼記”。拜別父親之后,謝書瑤便往后院去了。
行了一會兒,便見一個男子仰面躺在草叢中,嘴里還叼著一根草莖,F下多是枯草,著實有些奇怪了。
男子在謝書瑤走近時就已經站起身,臉上勾勒起閑散的笑容,“瑤妹,兄長回來了!”
謝書瑤見過他,彼時的他不過區區馬曹,如今竟是可以隨軍作戰。
謝劍辰只當她是大喜過望而沒有反應,他將嘴中的草莖丟掉,“怎么,覺得你哥哥我是越來越瀟灑了?”
謝書瑤佯嗔道:“哥哥如今回來,且不問妹妹好不好,倒是一張嘴就是揶揄。”
謝劍辰放聲大笑,“聽說你撞壞了腦子,性格也變了許多。如今看來,倒是那些人的眼眸子淺了,我的妹妹還是那個妹妹!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琉璃瓶。謝書瑤知趣地接過它,透過陽光一看,里面好像是一些細沙。她正在疑惑,聽到謝劍辰滿是驕傲地道:“海邊的沙!這可是哥哥出征前,你開口要的!”
他雙手環抱,一臉想要邀功的表情。
謝書瑤將琉璃瓶收起來,“我那日從閣樓之上滾落,許多事情記不真切。倒是沒有忘記哥哥以前想進國子監,怎么會換了鎧甲?”
謝劍辰收起了嬉笑,一本正經地道:“大丈夫忠心為國,豈可為儒冠誤?”
謝書瑤一時沒有理解,反是謝劍辰伸手攬過她的肩,“走吧!我為了等你,可還沒有吃東西呢!”
府上雖有賓客,但謝老爺還是在水榭單獨開了一席。仆人端上一碗奶白色羊湯,菜也就上齊了。
“辰兒,這一桌子都是你娘的拿手菜,快嘗嘗!”謝老爺此話一出,謝書瑤都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謝劍辰臉上仍舊是帶著笑意,只是眼中清朗,“真是太麻煩姨娘了。后廚端出什么,我們兄妹二人就吃什么。”
周姨娘有些尷尬地笑笑,“辰兒太客氣了!來,瑤兒身體剛好,吃點東西補補!彼龏A了一筷子的羊肉,剛想要遞到謝書瑤的碗中,卻是被謝劍辰攔下了。
謝劍辰夾了一筷子的青菜,“瑤瑤不愛吃肉!
因著這句話,謝書瑤每次無意識將筷子伸向肉菜之時又會縮回。她再遲鈍,也會明白謝劍辰不喜周姨娘。
謝書瑤倒是對周姨娘沒有什么多的了解。此時她偷偷拿眼打量著周姨娘,腦中想著胭脂巷里那些婆子說的故事,心中對周姨娘多了幾分防備。
周姨娘也有一個女兒,只是身體不好,常年寄養在寺廟。
會不會,幕后之人就是周姨娘?
謝書瑤思及如此,再見到周姨娘的笑容時總覺得有幾分瘆人。
紫禁城,裊裊琴聲自芳菲院傳來。屋內熏香環繞,琴旁佳人如玉,纖纖素指撥弄琴弦,眉心卻從未舒展。
“錚!”琴弦應聲而斷,鮮血自指尖汩汩流出。一旁的侍女急忙上前,卻是被女子抬手制止。
女子紅唇輕勾,“四哥回京,清寧還來不及道賀呢,沒想到四哥倒是先來了。”
祁凜省去了寒暄,直接將手中的東西扔到琴上,驚起沉悶的雜音!斑@個腰牌,歆兒可是眼熟?”
祁歆只是覷了一眼,“這是我清寧公主府上的腰牌,怎么會在四哥手上?”
“有人行兇殺人,正巧被我撞上了。這腰牌就是在殺人者的身上解下來的!
祁歆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她抬起頭道:“四哥認為是我指使殺人?”
祁凜默了片刻。若不是他一時沖動離了城,謝書瑤可能就身首異處了。這枚腰牌并不能直接指明兇手,但是一般人怎會有公主府的腰牌?晚晚或許不認識,但是他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用小篆刻著的“歆”字。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父皇?v使與你無關,你的公主府也逃不脫責任。祁歆,父皇一向不喜歡仗勢欺人的世家。你應該明白的!”祁凜留下這段話,便轉身離去。
祁歆突然發了狠,將腰牌拿起又重重地扔了出去。一旁的宮女跪了一地,無人敢出言相勸。
金烏西沉,謝書瑤坐在燈火旁逗著飛蟲。晚晚端了菩提子茶進來。
謝書瑤道了聲謝,剛想要接過去,晚晚卻是縮了手,“煩惱即菩提。姑娘夜夜飲這菩提子,反而積郁在心。”
謝書瑤趴在椅把之上,“紅塵于我,不過孽海。離去了,才得干凈!
晚晚擱下茶杯,“小姐這是又說糊涂話了!大公子如今平安歸來,小姐必定會越來越開心!”
謝書瑤淺淺地喝下一口茶,“馬夫家的事情,怎么樣了?”
“奴婢將今日馬夫遇害之事告訴了他家的娘子,那娘子哭得死去活來。奴婢按照小姐說的,說是那山賊會尋仇,并且將從錢莊兌換的一百兩給了她們孤兒寡母。那娘子感恩戴德,現在應該已經回了娘家。”
謝書瑤認可地點點頭。晚晚辦事,她向來是放心的。
晚晚問道:“小姐,奴婢有些不明白,為何要那馬夫的娘子回鄉下娘家?”
謝書瑤揉揉酸了的胳膊,“尸首不見了,也不知道是那兇手,還是四皇子。若是四皇子,倒是無事。可若是兇手,就怕倒打一耙。雖不至于說不清楚,但也是煩人。再說了,馬夫是因我而死,替他安頓好家人也是應該的!
晚晚熏了些安神的香,這才服侍著謝書瑤卸妝。“小姐,那李四狗怎么辦?”
“明日晚上再說吧,哥哥還要帶我去赴宴!
翌日,謝書瑤剛梳妝打扮好,便看到站在院子門口的謝劍辰。謝劍辰看起來總是精氣神十足,他一把拽住謝書瑤的衣袖,“你怎么起得這么晚?快些走吧,別人都要等不及了!”
謝書瑤被他拖著往前走,無語地看看天邊剛升起的紅日。
馬車顛簸許久,謝書瑤剛有了些許困意,又被謝劍辰拽下馬車。
此處是一個別院,門口的燈籠高掛,但看不出主人家是誰。謝劍辰敲敲門,很快就有小廝探身出來,“謝公子,我們王爺等您許久了!”
謝書瑤微瞇雙眼,看來真是人以類聚。
小廝引著二人往園子里走去,謝劍辰卻是忽然停了一下,原是一處的四季海棠開得正好,花似云錦。
謝劍辰伸手摘下幾朵花,先是別到妹妹的發髻上,再又摘了一些來插在他自己的帽子上。
謝書瑤看著他洋洋得意的背影,有了幾分想回家的沖動。
往里走了幾丈地,忽聞一陣鼓聲與琵琶聲;狙谟持杏幸蝗耗凶诱囟。其中一個男子戴著一張猙獰的青銅假面,跳著略顯粗獷的舞步。
謝劍辰歪著頭,“書瑤可知這是什么曲子?”
謝書瑤本想搖頭,細細一想,“莫非是《蘭陵王入陣曲》?”
謝劍辰捬掌笑道:“不虧是我的妹妹,就是聰明,這點隨我!”
他言罷,絲毫不顧謝書瑤的白眼,撿起地上閑擱著的一把琵琶,同樣的席地而坐。
那個帶著青銅假面的男子忽然跳到了她的面前,搖晃幾下頭。
謝書瑤了然,也早已猜出他的身份,故而心下遲疑。但見他圍著她跳舞,似乎并沒有放棄。謝書瑤只好抬起手,取下他臉上的面具。
面具取下,音樂也停止。
祁凜披散著長發,高鼻深目,豐神而俊朗。不知是否因為常年浸于軍中,習慣了殺伐暴虐,他那雙眼透露著野狼似的狠厲。
謝書瑤這次沒有躲避他的眼神,“都說四皇子是蘭陵王再世,我看未必,倒像是嵇康再世。”
“謝小姐倒是見解不一般,請問是何緣故?”
謝書瑤循聲望去,說此話的是方才擊鼓之人。她繼續道:“我與哥哥前來,各位公子于花林之中席地而坐,奏樂跳舞,倒是讓我想起了竹林七賢。竹林七賢正是喜愛雅集,而四皇子也是‘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她話音剛落,一個小廝跑了過來,行禮之后,走到祁凜跟前,“王爺,駙馬前來送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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