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某顯示屏前，唐思揚靜靜地站著，眼神聚焦在正在接受采訪的記者身上，久久未能回神。
  他清楚地看到了被采訪者的名字：沈暖。手心攥緊又緩緩松開。
  “思揚，你在看什么？”一位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兒走過來挎上唐思揚的手臂，看向顯示屏上的飲料廣告，很是疑惑。
  “你不是說過一段時間要回國內辦點事情？”唐思揚雙眼茫然無神地看向身旁的薛佳緣。
  “對。有什么事嗎？”薛佳緣明顯有點對唐思揚的問題感到意外。
  “我想陪你一起回去。”
  “真的嗎？”薛佳緣有點歡呼雀躍。這還是唐思揚第一次主動說要陪她去做一件事情。
  但唐思揚顯然對于薛佳緣的興奮無動于衷，依然冷冷的，看起來像是不可觸碰的寒冰。
  深夜。
  唐思揚習慣性地坐在窗前，在黑暗里點燃一支煙，找尋著窗外零星的光亮。
  只有這時候，才沒有人打擾他的思念。
  他才可以任由思念劃破冰川如海水一般泛濫，逐漸湮沒他的心房。
  算起來，他已經有五年沒有回過國了。不，才三年，中間，他還是回去過一次的，雖然只有幾個小時。
  頭疼，裂開一般地疼，再次規律地襲來。他一只手捂上如蟻啃噬般疼痛的左耳，另一只手里的煙在抖動中扔進煙灰缸，不知重復過多少次的蜷縮身體。
  疼痛至極后，是對死亡的渴望。
  可他現在還不能死，他還有一個心愿沒有完成……
  國內，W城某醫院，早上。
  沈暖站在病房門前，看到里面站著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緊張。
  “暖暖，怎么不進去？”在沈暖身后走來的大伯母說著推開了病房的門。
  “二弟，快看，閨女來了。”大伯母把打好的早餐放到桌上，歡喜地對沈爸說著。
  “爸、媽。”終于親眼見到沈爸和鐘女士的沈暖不禁有點哽咽。
  “瘦了。”病床上的沈爸拉過許久沒有見過的女兒的手，細細打量著。
  鐘女士站在一旁，看到身邊的年輕醫生，突然反應過來什么，笑盈盈拉過沈暖介紹道“小暖，這是你爸的主治醫生，席銘，席醫生。”
  “你好。”  “你好。”
  兩人簡單又有禮貌地打了一個招呼后，席銘就被護士緊急喊走了。
  “我之前給你說過的席醫生，真的很優秀，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主治醫師，醫院里不知多少女孩爭著搶著要當人家的女朋友呢。我可是說了很久你利明阿姨才當了說客的，你可一定給我好好把握。”
  鐘女士看見沈暖，似乎一點沒有稀罕的感覺，上來就跟她說上了相親對象的事情。
  “我說弟妹，小暖才剛回來，你這還沒寒暄兩句呢，怎么就夸上別人啦？”大伯母一向溫柔的笑容，說什么調侃的話都很少讓人覺得冒犯。
  “嫂子，我這不是害怕咱們錯過一個好女婿嘛。”鐘女士笑著接過大伯母遞過來的包子。
  “你呀，孩子剛回來，你先讓她緩沖一下嘛。”  大伯母忍不住嘮叨愛操心的鐘女士。
  “就是。”沈暖挑著眉應和著。
  “不過，這次我比較認同你媽，席醫生真的是個不錯的孩子。”沈爸少見地發表了贊同鐘女士的意見。
  “好的，爸爸，你傷口還疼不？”沈暖忙不停地轉移話題。
  “不疼了。”沈爸看著眼前早已失了稚嫩，眉眼間越發顯得堅毅的女兒，滿是心疼。
  “小暖，你姐的電話。”大伯母將手機遞給沈暖。她由于才回國內，還沒來得及辦理新手機號。
  “姐，什么時候回來？”沈暖面對沈冰，總是忍不住帶些調皮的語氣。
  “怕是得一段時間，你這次回來打算怎么安排？”沈冰問。
  “你打算怎么安排？”沈暖問的是她和陳希堯的事情。
  她之前跟鐘女士通電話的時候，聽鐘女士提過一嘴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向沈冰求婚，被拒了，她不用猜也知道是陳希堯。
  “我能有什么安排？小屁孩兒，別套我話，先回答我問題。”沈冰就是沈冰，終還是比沈暖技高一籌。
  沈暖撇撇嘴，她明明都已經28了，竟然被喊“小屁孩兒”，她當然不服“姐，你現在說話怎么這么不文雅，我都28了，誰是小屁孩兒？”
  “說得就是你，不服是吧，不服忍著。”沈冰向來是專治各種不服。
  沈暖最終還是哼哼唧唧地匯報了自己即將在社里推薦下回東大任教并以同等學力申博的安排。
  掛完電話，沈暖倚在病房外的墻上，深深呼了一口氣，低垂著眼眸，她曾經的雄心壯志就此折戟。她已經沒有勇氣再遇到一個菲茲，再接受一次菲茲的死亡。
  “沈記者，不舒服嗎？”
  聽見聲音的沈暖，抬眸正對上席銘的視線，笑著閃躲目光道“沒有，沒有。席醫生喊我沈暖或小暖就好。”
  “好的小暖，那個，有沒有榮幸加下你的微信？”席銘摸了一下后腦勺的頭發，略顯羞澀地指了一下沈暖手里的手機。
  沈暖抬眼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解釋道“啊，不好意思，這個是我大伯母的手機，我回國后還沒來得及辦理新手機號。”
  “是這樣啊？”席銘的臉上明顯有點尷尬。
  見席銘尷尬，沈暖也摸了一下自己利落的短發，提議“要不席醫生把你的微信號抄下來給我，我辦好手機號之后，加你？”
  “好的。”席銘的臉有點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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