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喜楓自殺以后，孫惠也在唐山的強硬下不得不閉了嘴，算是吃了個不能說的啞巴虧。
  她知道唐山一直看重唐思揚，手里有關滬上豐和的股權死活不肯給她分一點。如今她被那個瘋女人搞成這樣，心里自是恨得咬牙切齒，但好在那個瘋女人已經消失。
  鄭喜楓下葬的那天，是個雨天。整個天幕極其陰郁，雨絲細細地飄著，打在人的臉上，是一股淡淡的涼意，濃和著人群中滿滿的悲戚孤寂。
  葬禮儀式極其簡單，只是由唐思揚把骨灰盒放進了楚南替她選好的墓地。參加葬禮的人也只有楚南、沈暖和薛佳緣。
  薛佳緣哭紅了眼睛，楚南和沈暖也忍不住落了淚。只有唐思揚一如往常地平靜，臉上沒有一絲的悲傷，唯有眼神空洞的如幽深暗夜。
  唐山因被唐思揚拒絕，遠遠地站在一旁，眉目間有一些悲傷，但并不足以令人為之觸動。
  鄭喜楓的葬禮結束以后，唐思揚淡然地和沈暖回到了她先前的出租屋，吃飯，拖地，甚至對她笑。情緒平靜得令人害怕。沈暖不知道怎么幫他紓解這種情緒，只是抱著他。
  連續兩天晚上，唐思揚都是等沈暖睡著之后，才輕輕起身下了樓，一個人坐在沒人的長椅上，點燃了煙。沈暖靠在窗邊，望著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直至一盒煙抽完，看到亮起來的天，他才起了身。
  沈暖躺回床上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等他洗漱好回到房間才裝作剛睡醒的樣子，輕語道“你怎么起這么早？”
  唐思揚抱過沈暖，只笑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等我，我去買早飯。”
  沈暖望著唐思揚這兩天更加瘦削的身影，心中似是堵了一塊兒大石頭。她迅速下了床，拉住他的手“等我，我跟你一起。”
  “好。”唐思揚笑著，眼神也異常溫柔。
  兩個人交握著手去早餐店點了兩碗豆腐腦，十個小籠包，就像他們沒分開之前那樣，都選了咸口味。唐思揚只是笑著看沈暖吃飯，自己的碗里卻不怎么動，直至沈暖反過來盯著他，他才一口一口地勉力塞了下去。
  吃完飯沈暖拉著唐思揚的手在下邊轉了一圈，才上了樓。
  正站在門口敲門的鐘女士，看到沈暖和唐思揚交握著的手，滿目震驚和詫異。
  昨天，席銘的阿姨氣勢洶洶地上門說沈暖的時候，她還在不停地反駁說肯定有誤會，她心里一直堅定地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會做出如此糊涂且不負責任的事情。
  如今看到兩人交握著的手，只覺得自己的臉被打得生疼。
  “媽，你怎么來了？”沈暖有些心虛地松開唐思揚的手。
  “我怎么來了？你還有臉問我？”鐘女士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沈暖隔壁剛搬來一對兒小情侶，可能是聽見外邊的聲音好奇，男生就打開了門看了一眼，隨后又重重地關上了門。
  以為是打擾到別人，沈暖慌忙開了門道“媽，我們進去說。”
  等鐘女士黑著臉進去坐到沙發上，她才拉了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唐思揚跟在后邊走進去。
  “媽，是我的錯，不怨別人。”沈暖主動向鐘女士承認錯誤道。
  “你倒實誠！”
  “阿姨，對不起，是我不能沒有小暖。”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唐思揚出聲道。
  鐘女士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配合，頓時火氣爆發，站起身看向唐思揚，怒道“早前我就看出你不是個好東西！我就好奇，你媽難道是沒有教過你不要隨意打擾別人的生活嗎？”
  “媽！你太過分了！”聽鐘女士提到唐思揚的母親，沈暖忍不住跟她嗆聲，卻被唐思揚拉住了手腕。
  鐘女士并不知道唐思揚母親的事情，在原地踱了幾步，氣極反笑，直盯著沈暖道“我過分！我怎么過分了！我有你過分嗎？訂婚是你同意的，我逼你了嗎？這才幾天？你不要臉，我和你爸，你爺爺，你奶奶，全家人的臉都不要了是嗎？我怎么生出你這樣的孩子！”
  面對鐘女士的一頓連續輸出，沈暖只覺得喉嚨里被酸澀堵住，她不知道該怎么和鐘女士解釋這一切。
  “阿姨，請您再給我和小暖一次機會。”唐思揚說話的聲音從未如此低微。
  他渴望小暖的母親能給他一點寬容，卻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行為使小暖陷入了十分麻煩的困境。
  “不可能！”
  “我告訴你沈暖，今天你要么跟他一刀兩斷，要么永遠別認我這個媽！”
  “媽！為什么要這樣逼我？”沈暖強忍著要崩塌的情緒。
  “我逼你？明明是你在逼我？我當時問你的時候你是怎么給我說的，你現在又在做什么？我再最后問你一遍，你今天能不能跟他一刀兩斷？”
  “不能！”沈暖緊緊握住唐思揚的手，咬著唇，堅定道。她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她只知道此刻，她必須要選擇站在唐思揚身邊。
  鐘女士握著包的手氣得發顫，點著頭，紅了眼，隨后連說了兩個“好”字。
  “以后，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說完摔門而去。
  鐘女士走后，沈暖抹掉眼角溢出的眼淚，仰起頭，忍著淚，她不想讓唐思揚因為她更加難受。其實這一天她早就有料到的，只不過沒想到來得這樣快，又是這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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