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情難自禁
一只白鴿飛入南宮府,落在屋頂琉璃瓦上。
咕咕。
打掃庭院的丫鬟聽見,抬頭望見那在瓦上走動的白鴿,大叫:“呀!小姐又飛書回來了,快來人呀!”忙不迭丟下手上的掃把,快步奔去給總管通報。
南宮竹正為丞相府上門提親一事犯愁,兩道濃眉糾作一團。說來,丞相府與他南宮府也是門當戶對,再者他本來就頗為欣賞吳丞相為人。
這橫看豎看也合該是一樁好事,只不過……
唉!
自家養的女兒又怎么不知道她的脾性。明珠嬌慣任性,吳丞相平易近人,這婚事一旦湊成了,只怕是明珠欺負人家居多。
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問題,丞相府又怎會沒想到?
雖然帶著媒婆過來提親,但卻不見吳丞相本人,他丞相府若真有心談這樁婚事,吳丞相又何不親自跑一趟?
怪哉,怪哉!
長嘆一息,忽聞一陣腳步聲,南宮竹抬頭,見到府里總管捧著一只白鴿走著過來。
“老爺,這次也是白鴿!笨偣苣樕戏褐σ,恭恭敬敬地呈上手中白鴿。
南宮竹接過,解下綁在白鴿腳上的字條,慢慢攤開來看——連環計。
“小姐今次出門帶了幾人?”
“稟老爺,原先奴才為小姐準備了十幾個武師,可隨小姐出門后沒多久,他們就全部被遣了回來。小姐……小姐……”
見總管吞吞吐吐說不出下文來,南宮竹便料得答案。
才剛有了幾分喜色的臉當即又沉下,“胡鬧,簡直就是胡鬧!”
三人駕馬車走走停停,終于又回到了海王城。
說來這海王城與他們倒還真有幾分緣,當日心急趕路,他們被連日雨水困在城中,才正巧遇上了從家里偷溜出來的顏篍,以及那顯然是不放心顏篍獨自在外面闖蕩的商路。
馬蹄踩著青石小路蹬蹬地繞城走著,海王城安靜依然,不聞吆喝聲,偶爾吹來一陣海風卷起垂簾,但見街上有人在交頭接耳。
念及海王城民風淳樸,蘇梅不禁會心一笑。
纖白蔥指輕輕撩起垂簾,她探頭笑看著街上那正以物易物的人們,看見一個漢子從背后竹簍里掏出粗布包裹著的一把柴刀,與那豬肉檔的老板換了好大一塊里脊肉。
瞧那漢子笑得滿臉橫肉,模樣不好看,又見他掏出好大一把柴刀沖豬肉檔的老板晃了晃,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抓起一大塊豬肉轉身就走。
“打劫呀!”馬車上的宮兒放聲大喊,“喂,你別走呀你!”見那漢子頭也不回地朝馬車后方走去,宮兒急忙跳下馬車,追了上去。
她雙手揪住那大漢粗壯結實的手臂,劈頭便罵道:“你你你你,這么大個男人,手腳齊全有氣有力的,竟然跑到這大街上來做個小毛賊,你羞愧不羞愧?!”
那漢子被罵得一臉莫名其妙,愣了愣神,發現周邊圍過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頓時羞紅了臉,又急又慌的推著宮兒的手,“姑娘……姑娘……我……”
“我什么我?甭想隨便編派個借口,就算你真有天大的苦衷,今日被我逮住了也別想輕易脫身!”那大漢越是使勁推,宮兒越是拼盡吃奶的力氣死抓住他不放。
料想不到宮兒竟然有如此撒潑的一面,蘇梅瞠目結舌。
君飛揚攜同蘇梅一道下了馬車,走近宮兒。見那大漢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結結巴巴說不上一句解釋的話來。
見此,蘇梅拉了拉宮兒的手,但她手勁很大,她根本拉不開,無奈道:“宮兒,你誤會這位大哥了,快些放手!
“不放不放!”宮兒頭也不回,兩眼直瞪著那大漢,“小姐,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他拿一把柴刀嚇唬那豬肉檔的老板,打劫了一大塊豬肉,那豬肉都放進他那竹簍里了,又怎可能是誤會?難道……就因為打劫的不是銀兩,就不算違法沒人管了嗎?”
噗嗤一聲,原本看熱鬧的人,紛紛大聲笑了出來。
眾人這么一笑,宮兒犯糊涂了,嘀咕道:“難不成這里還真沒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滿大街的人,竟然……“這里該不會是瘋子城吧?”
宮兒晃了晃神,蘇梅趁機將她的手與那大漢分開,好笑道:“宮兒,你真是誤會這位大哥了!這里當然不是什么瘋子城,這里是海王城……”大概的跟宮兒解說了一下海王城的與眾不同。
蘇梅話音落,看熱鬧的人又是禁不住一陣轟然大笑,異口同聲道:“是呀,是呀,我們這里是海王城!”
“……以物易物?”宮兒霍然羞紅了臉。
她尷尬地看看平白無故挨了自己一番怒斥的那大漢,伶牙俐齒一時間語掘。
以物易物,萬沒料到天底下竟還有這等事呀。
誤會解開了,那大漢倒也無所謂,憨厚地呵呵笑了幾聲:“妹子,咱們海王城跟別處是有些不一樣,你誤會了也是正常的,大伙不會記在心上的!”大力拍拍背在身后的竹簍,“咱家是種田的,粗鄙人,妹子你誤會了也是正常的,呵呵呵呵!”笑著露出了一口的白牙,襯著那黝黑的膚色,倒還真挺顯眼的。
“阿魯,你再不趕緊回去,你娘準把飯給做好了!”豬肉檔的老板隔空提著嗓子吆喝道。
那漢子一聽,急了,“我這就回去了!”忘了道再見,轉過身撒腿就跑。
人群散去,三人回到馬車上。馬車沿著青石街巷又走了一陣,停在一家客棧門前。
此店正是當日與顏篍、商路偶然遇上的那家客棧。樓面雅致,裝飾不虛浮,一桌一椅皆是木作,碗碟茶杯是清新的淡綠色,窗戶開著挺大的,不遠處的海風直吹了進來,帶著淡淡的咸味。
君飛揚正交代店小二把馬匹牽下去喂食,蘇梅站在馬車旁邊想等他,結果卻被宮兒拖著先進了客棧里去。
“兩位客官,你們是要吃飯,還是要投宿?”
“我們就坐那里好了!”宮兒興奮的指著挨著窗邊的那一桌,不待蘇梅反應過來,拖住她的胳膊帶她往那邊走去。
宮兒走得太快,蘇梅沒跟上,腳步踉蹌,忽地失重直撲向前去。
幸好君飛揚已跟了上來,眼疾手快從后一拉一扶,長臂將她攔腰抱住,“當心。”跌入他懷中,蘇梅猛地抬眸,不意看見了他黑眸里一掠而過的笑意,心跳陡然砰砰跳得慌亂。
她望進那深邃不見底的黑眸,悸動的律動在胸口躍然。此時君飛揚的手猶放在她腰上,他掌下的溫度是那樣的灼熱駭人,她感覺到了腰間一陣熨燙的酥麻。
嘴唇微張,心頭一陣小鹿亂撞,水眸卻依然靜靜地與黑眸對視著。
有迷惘,有期待。
一剛一柔兩具身軀緊緊相依,彼此的氣息因而混攪噴灑在一塊,實是引人遐想。
美人在懷,焉能坐懷不亂。
君飛揚順著心意低頭一親芳澤,輕輕吻住了那早已教他心猿意馬的櫻唇。
見到他英氣的俊臉疊了上來,蘇梅駭然張大眼睛,忘了抿嘴,就那樣定定地看著他溫熱的唇,宛若無聲無息地貼上她的……
蘇梅身段軟而無力依附在君飛揚身上,眼瞼微張半闔,余光忽地瞥見正饒富有趣的盯著他們看的宮兒。
她一羞,慌忙伸手抵住君飛揚的胸膛將他推開,“我……我……”面紅耳赤,頓覺無地自容。
宮兒在旁邊看著,他怎么可以這樣旁若無人公然與她、與她……他怎么可以吻她?
念及,蘇梅又愛又恨地瞪了君飛揚一眼。見他臉色不改,反而突顯了她的介懷,當下覺得郁悶至極。
宮兒已坐下兀自倒茶喝了起來。
光站著也不是個辦法。蘇梅輕咬牙關,想了想,低頭冷不防往君飛揚腳上踩了一腳,這才轉身跟著坐下。
使性子了?
君飛揚不禁啞然失笑。見蘇梅已入座,正螓首盯住手中的茶杯,遲遲不飲下也不放下,他繞到她身側坐下。
待他坐定,蘇梅似是賭氣地輕輕往里邊挪過去了些。
君飛揚挑了挑眉頭。在意外之余也是甚覺有趣,不想蘇梅竟有如此可愛一面。
面前正好放了一杯宮兒斟倒的茶水。君飛揚以食指沾了些茶水,湊至蘇梅面前,在桌面上一筆一劃地寫:“情——難——自——禁——”
蘇梅好不容易恢復了一絲從容,余波瞧見君飛揚正沾水在自己面前桌面上寫字,她訝異地抬眸。
只見他一字一字地寫道:情……難……自……禁。
蘇梅微微一愣,霎時間心里是一陣甜蜜,一陣埋怨。
他對自己……情難自禁,這不正說明了自己對他的影響么。只不過,這里到底是茶樓酒肆之地,來來往往的人這么多,當中還有個宮兒,他……他……一個“情難自禁”便教她無力招架,她自幼讀背的圣賢書豈不是白讀了。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習與性成也……習與性成……蘇梅闔眼,努力地回想著《禮記》的圣賢名言。
習與性成……習與性成……
默默念著,偏偏思緒又控制不住繞回到君飛揚的“情難自禁”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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