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女人的直覺
還未走至內(nèi)殿,便聽到一聲軟糯的“娘親——”緊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殿內(nèi)跑出來,直直奔向馮袖。
看見玉雪可愛的兒子,馮袖冷硬的心化作一股柔情,抱起那已經(jīng)撲到腿邊的小寶貝,“承堯乖乖,這幾天有沒有想娘親啊?”
小承堯抬起白嫩的臉蛋,愛嬌地往她臉上蹭,“我好想好想娘親啊,可是都不知道你在哪里……”說著,一雙細(xì)長的鳳眼已蓄了眼淚。
馮袖看著那雙像極了趙儼的雙眼,母子連心,此刻聽到兒子的思念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卻仍是笑道:“承堯真是娘親的好兒子,你鶯姨娘呢?”
“我在這兒呢。”一道溫潤的女聲響起,回廊處,鳴鶯淺笑佇立,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們。
馮袖沒有錯過她眼里一閃而逝的落寞。抱著承堯走過去,馮袖忽然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她是屬于皇宮的,承堯也是屬于皇宮的,那鳴鶯呢?
皇宮并不像天上人間那樣自在,她會愿意留在這里嗎?或者讓她出去……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她們早已成為一家人,若是出了宮,鳴鶯一個人又該怎么生活呢?嬤嬤將承堯帶走了,兩人相攜進(jìn)了屋子,一路無話。
許是知道馮袖的想法,鳴鶯忽然轉(zhuǎn)頭一笑,“你可是在煩惱我的去處?”
馮袖微微睜眼:“你……”鳴鶯搖頭阻她,“這些年的相處,若我還看不出你的心思也就白瞎了,你們是皇家人,自然不能流落在外,我看得出來皇上對你有情,對承堯也好,我就放心了。”
“鳴鶯……”馮袖張口,卻不知道想要說什么,挽留嗎?鳴鶯留在深宮里豈不寂寞?
鳴鶯伸出手來拉住她,美麗的大眼早已蓄滿了眼淚,“阿袖,我是苦命的人,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是你讓我覺得我還活著,是你讓我知道貞節(jié)沒有那么重要,可是不能與家人相認(rèn),不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其實也和死沒有區(qū)別了。阿袖,你是我妹妹,永遠(yuǎn)都是,你和承堯有屬于你們的使命,我也該去尋找自己的生活了。”
兩行淚珠撲簌簌地往下掉,馮袖哽咽一聲,“鶯姐姐……”
鳴鶯終于還是出宮了,至于去哪里,她并沒有說,馮袖卻知道她也許會去龍祥國,因為龍皇在那里。
宮女們在花園里陪著承堯坐秋千,嬤嬤在一邊看著,馮袖慈愛地看著兒子,心里卻在不住地盤算。
她的出現(xiàn)激起了皇宮的千層浪,打破了貴賢二妃鼎立的局面,后位虛懸,如今她帶著皇子歸來,猶如一股新生的強(qiáng)悍力量,論出身柳賢妃不及她,論子嗣麗貴妃又稍遜一籌,似乎朝中的風(fēng)向隱隱有向她靠攏之勢,后位爭奪變得更加激烈。
眼下各處都在蠢蠢欲動,若不是趙儼護(hù)得好,只怕祁云宮早就不平靜了。馮袖摩挲著光滑的指甲,眼波沉沉。是時候行動了啊……
“環(huán)兒,去請長公主。”
侍立一旁的環(huán)兒低眉一福,領(lǐng)命而去。綠幽領(lǐng)著深衣重重的蘭凌長公主踏入祁云宮,華淑妃回宮掀起了驚天巨浪,主子本該是欣喜的,當(dāng)初的豪賭如今成了大半,然而……綠幽眼角偷覷著蘭凌的神色,只見對方美艷的臉上竟毫無喜色,只余一抹凝重。
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錯嗎?綠幽細(xì)細(xì)思索各個環(huán)節(jié),也想不出哪里不對。
馮袖如今身份未明,本來一直住在帝王寢宮,她卻執(zhí)意搬到祁云宮與大皇子同住,此刻,綠幽瞧著前方花樹下的軟榻,一襲嬌弱麗影側(cè)臥其上,只一掃那驚艷的臉便低下頭,恭謹(jǐn)福身:“奴婢見過夫人,夫人玉體安康。”
馮袖翻身而起,見到蘭凌二人,連忙起身相迎:“姐姐來了,真是……許久未見,妹妹想念得緊。”
說著便伸手來拉,未料蘭凌卻素手一偏,教那馮袖僵在當(dāng)場:“姐姐?”
馮袖心思急轉(zhuǎn),心中掠過無數(shù)揣測,時隔兩年,誰也不知道當(dāng)中生了什么變數(shù),但她既已成功歸來,便說明當(dāng)初的決策是正確的,蘭凌此舉……
馮袖這廂摸不著頭腦,那邊蘭凌臉上卻露出一絲懊悔,她不自然地扯出笑容,小聲道:“妹妹勿怪……姐姐……近日身體有些不適,所以……”
“原來如此,姐姐是怎么了?可有請?zhí)t(yī)看過?有無大礙?”馮袖關(guān)心的話語接連迭出,一邊順勢將蘭凌讓到軟榻坐了,自己則坐在一側(cè)的軟椅上,心底狐疑不已。蘭凌似乎……有些不對勁,尊貴的長公主殿下隨時都是跋扈飛揚的,何曾這樣小聲說過話。
蘭凌像是不敢與她的眼神接觸般,一直微微垂著眼看自己的珠履鞋尖,馮袖心中疑惑更甚,面上卻笑道:“妹妹如今得以回宮,全仗姐姐幫助,如今形勢緊張,那些感謝的話妹妹便不多說了,如今倒是有一事請姐姐幫忙,天威將軍凌厲,姐姐可有法子請他與我一敘?”
馮袖玉手托腮,一旁的香茗早已冷卻,環(huán)兒體貼地?fù)Q了杯熱茶,出聲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馮袖抬眼看她,娟秀的一張小臉兒雖紅潤了些,卻還是隱隱透著蒼白,古時女子的身體較差,當(dāng)年秋月那一腳又是用足了內(nèi)力狠勁,就算這般將養(yǎng),到底還是破敗了。
可憐的好好一個姑娘,馮袖耷了耷眼皮,曼聲道:“倒也說不上煩心,雖然離得久了,當(dāng)年的根基倒還在,倒是長公主那里……似乎有些不太對。”
環(huán)兒大眼一閃,馮袖當(dāng)面提她的舊主,這是拿她當(dāng)自己人呢,連忙大膽地說出自己的猜想:“奴婢斗膽說一句,奴婢曾經(jīng)在殿下身邊當(dāng)了十年差,不說近身,也是內(nèi)殿伺候的丫頭,對殿下的習(xí)性還算知道一二,先前一見,確實有些不大尋常……”
聽環(huán)兒這般一說,馮袖心里有了譜,“你可知長公主是何時起了變化,發(fā)生了何事?”
環(huán)兒聞言一凝,似乎有些猶豫,眼角稍稍四下一瞥,見沒有旁人,便道:“大約在三四個月前,長公主一天夜里與面首在府里的湖心游玩,不知怎的,那面首忽然忤逆了殿下,還失手將殿下推入湖中,幸虧侍衛(wèi)救得及時,饒是如此殿下還是昏迷了整整兩天,連太后娘娘都驚動了,不過此事畢竟不太光彩,太后下了禁言令,外人只道是殿下得了傷寒。”
環(huán)兒頓了頓,接著道:“眾人本想以殿下的性子,那大膽的面首絕對死無葬身之地,豈料殿下清醒后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僅沒處罰那人,竟還拒了所有人侍寢,并且足不出戶,誰也不接見……”
換了個人!馮袖眼皮猛地一撩,落水,昏迷,性情大變……聯(lián)想到之前所見種種,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她心頭浮起,難道……
心臟驟然加快了跳動,馮袖輕咬下唇,如果真是她想的那般……次年四月,貴妃生母梁夫人入宮探望,兩人談起對府中姨娘的下毒之事,卻不慎被皇帝聽到,當(dāng)即怒斥二人,已故華淑妃身邊的宮人立時伸冤,華淑妃的生母徐夫人一尸兩命,死因不明,經(jīng)查,確系貴妃母女下毒所致,帝震怒,賜死貴妃,其父姬銘撤去官職,永世不得錄用,其母梁氏發(fā)配掖庭為奴。
環(huán)兒見馮袖陷入了沉思,便也閉口不語,馮袖默了一陣,心中已拿好了主意,她知環(huán)兒在長公主府有自己的渠道,否則也不可能知曉得如此清楚,心中對環(huán)兒的欣賞與戒備又多了一層,口中隨意問道:“可知那面首為何忤逆公主?”
環(huán)兒俏臉一赧,支吾道:“殿,殿下……常有特別的閨房愛好……”
馮袖聞言也是一愣,后面的話不聽也罷,以蘭凌驕淫跋扈的性子,想來她的手段大概過于激烈偏門,惹得對方憤而起之了。
搖搖頭,馮袖端了茶盞輕啜一口,嘆聲道:“待明日見了天威將軍,便再去會會長公主吧。”
翌日。
僻靜的長公主府偏殿外,一名小太監(jiān)領(lǐng)著一男子匆匆走過,到了門邊四下一瞧,低聲道:“將軍,就是這里了,奴才在外面守著,您且進(jìn)去。”
那男子劍眉星目,氣宇軒昂,一襲黑衣錦服勾勒出結(jié)實的曲線,正是天威將軍凌厲。凌厲好看的眉輕蹙了一下,昨日長公主要事相告為由,邀他過府一敘,他本不想與這婦人來往,奈何其圣寵隆重,又是飛揚跋扈之人,若得罪了她,只怕多生事端。
只是這長公主竟將他約到此僻靜之地,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想著蘭凌素來的****名聲,凌厲劍眉皺得更緊,只道若那婦人當(dāng)真寡廉鮮恥勾引他,他便是拼得兩敗俱傷,也要對方好看!
打定了主意,凌厲一撩衣擺,跨步入了殿門。
只見一名絕色女子高坐上方,一身華貴宮裝,氣質(zhì)端莊冷艷,卻比蘭凌年輕許多,凌厲覺得有些眼熟,細(xì)瞧那面容,心下登時一驚,連忙俯身行禮:“微臣見過……娘娘。”
這不是那位已故的華淑妃嗎?如何又出現(xiàn)在此?是了,前些日圣上迎回一皇子的事早已公告天下,只是卻未說明這皇子的生母是何人,也未冊封任何名分,凌厲一時之間,竟不曉得如何稱呼這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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