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市
走到貧民窟,那老乞丐果然還在原地等她,姬無憂華扶起他,命文武買了干凈衣服帶他去澡堂洗澡。
兩人走后,姬無憂華問雙全,“你以前知道賭坊里有個黑市嗎?”
雙全搖搖頭,“小的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哦?那文武是如何知道呢?”
雙全想了想,“我只聽說文武以前也是有些家底的,可惜好賭將家產(chǎn)輸了個干凈,賭坊要他將娘子賣了還債,那娘子性子烈,上吊自盡了,他沒了法子就賣到府上為奴。大約是以前在那賭錢知道的吧。”
姬無憂華微微點頭,走到一處,見墻上貼了賣宅子的文書,便動了心思,使雙全去將那宅子買了下來。
雙全不是個多話的,雖不解倒也沒問,因為身上銀票帶得夠,直接交了現(xiàn)銀便領(lǐng)了房契鑰匙,姬無憂華握著那兩樣?xùn)|西,心里第一次覺得踏實,她也算是有家了。
雙全拉了拉姬無憂華的袖子,指著那買來的少年手上的鐵鏈,“少爺,他怎么辦?”
“鎖著吧,不用管他!
一行人又走回原地等著,文武已帶了老乞丐回來,老乞丐洗漱干凈,換了新衣,看著也是大不一樣,老乞丐仿佛知道姬無憂華另有用意,一路上也未開口詢問過。
“文武,你先回府稟報爹爹母親,說本少爺有點私事,晚些回去!
文武怔了一怔,領(lǐng)命去了,姬無憂華慢慢跟在他身后,見他確實離得遠(yuǎn)了,又等了一會兒,文武并沒有轉(zhuǎn)回來,才返身。
她這輩子,唯一不相與的便是賭徒與癮君子。這兩種人貪得無厭,毫無良心可言,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姬無憂華向那老乞丐施了一禮,“不知老伯高姓大名?”
老伯連忙回了一禮,“小老兒賤姓劉,名福貴!
“那我便稱你一聲劉伯吧,晚輩承蒙劉伯當(dāng)年勸阻之恩,今日偶遇,實在是緣分,不知劉伯可愿幫晚輩一個忙?”
那劉伯?dāng)[擺手,“公子客氣了,我一個糟老頭子能做什么,公子還請移步,這里不方便說話!
姬無憂華點點頭,由劉伯帶領(lǐng)著行去,路上一番交談,方才明白。
原來這劉伯也是讀書人家,早年教過私塾,奈何妻子嫌他貧窮留下幼兒跟一個商人跑了,劉伯氣不過與那商人理論,一言不合被打斷了手臂。由于沒錢醫(yī)治,手臂落了殘疾再不能提筆寫字,一介書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抬,謀不到其他生路,便漸漸潦倒了。
兒子長大娶了媳婦,生了一個孫女便雙雙逝去,劉伯年事已高,只能沿街乞討撫養(yǎng)孫女。
姬無憂華不由感慨,各人有各人的命。
交談間走到一處茅草屋,留了雙全和那買來的少爺在外面,姬無憂華走進(jìn)屋子,只見屋里殘破不堪,只有一張床和斷了腿的凳子,劉伯頗為不好意思,邀她坐,姬無憂華畢竟是苦過來的,倒也不介意,徑自坐了。
“三年前我便知公子不是池中物,今日一見果然非凡!眲⒉澷p道。
“劉伯客氣了!奔o憂華笑笑,“我今日是想請教劉伯一事,三年前我走后生了一場大病,前事都記得不甚清楚,劉伯可對我的事知道一二?煩請劉伯告之晚輩!
她沒有說被賣的事,只說自己離去,如今想起,大概也只有劉伯知道這身子的過去了吧。
劉伯想了想,“我記得你是四年前冬天突然出現(xiàn)在破廟的,那時候你神智就不甚清楚,有時候很安靜,有時候會大吵大鬧,別的乞丐都不愿理你,還是小老兒有時討得一碗稀粥給你,才不至于被餓死!
“后來呢?”姬無憂華問道,既是突然出現(xiàn)的,應(yīng)該不是棄嬰,也許她的便宜爹娘還在人世?
“后來你一直瘋瘋癲癲的,我便每天拉了你到街邊坐著等人施舍,總混得些日子,然后就是三年前的夏天,你和那路人爭執(zhí)起來,我才發(fā)現(xiàn)你突然好了,不過當(dāng)晚你就不見了,許是被富貴人家收養(yǎng)了吧。”劉伯見她如今非同一般,竟也有些欣慰。
姬無憂華冷笑,她不是被收養(yǎng)了,是被賣了而已。
“多謝劉伯的照料了,不然我早就死在街頭,哪還有今天!奔o憂華感慨道,“對了,你那時見到我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信物?”劉伯思索著,忽然眼前一亮,“對了,我記得你當(dāng)時身上有不少物什,那時你常常鬧騰,將身上的東西扔得滿地都是,都被那些乞丐搶光了,我撿到了半枚碎掉的玉玦,怕你又丟,就給你收著了!
說著起身在床頭的舊箱子里翻找著,好半天才找到,遞到姬無憂華手里。
姬無憂華仔細(xì)看著那玉玦,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哀傷,不完整的玉玦不值錢,所以才得以保存下來吧。
晶瑩透亮的白玉,觸手溫潤,是上好的貨色?上е挥邪朊叮吘墔⒉畈积R,應(yīng)該是被摔碎的,不是一對兒。
仔細(xì)辨認(rèn),玉佩上依稀有個“艷”字,是她的名字嗎?會不會太土了?
姬無憂華將那碎片放在錦囊里收好,保不齊還能找回親人,為什么?因為她是女主角嘛。
“劉伯,多謝您幫我收著,晚輩還有一事……”
“公子但說無妨!
“劉伯知我是女子,便喚我阿袖吧,這是我本名,實不相瞞,阿袖自三年前走后,輾轉(zhuǎn)飄零,如今陰差陽錯成了宮妃!
想到這一路的艱辛與不可思議,姬無憂華眼角隱隱有些濕潤,“一入宮門深似海,處處是陷阱危機(jī),阿袖只是一個孤女,身邊沒有貼心的人,每一步都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夜夜不能安眠。此次出宮,便是尋些得力的人幫幫我……”
“劉伯,阿袖與您相識一場,又承蒙您多番照顧,請受阿袖一拜!”說著,姬無憂華倏地俯下身,對著劉伯就是深深一拜!
劉伯大驚失色慌忙扶她,“原來是宮里的貴人,這可使不得,莫要折煞了小老兒!”
“只是劉伯……如今阿袖處境艱難,實在是寸步難行,還請您幫幫我。”姬無憂華情真意切地看著劉伯,從來到這里,她每一天都是孤獨的,今日見到劉伯,才有種見到故人的感覺。
劉伯為難地沉默了,宮廷之爭他一介平民如何敢去涉足,只是這女子情意真切,又資助自己錢物,教他怎好拒絕,一番衡量,半晌,他嘆口氣,“罷了,小老兒也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除了我那不孝孫女也沒別的親人,看在你我二人有緣,娘娘但且吩咐,小老兒能做到的定不推辭。”
姬無憂華欣慰一笑,“劉伯叫我娘娘就生分了,再說這是宮外,便叫我阿袖就行了,其實需要您做的也不是多么為難的事,我在不遠(yuǎn)處買了一處宅院,您就和孫女住過去幫我打理打理,對了,怎么沒見您的孫女呢?”
劉伯也覺得叫娘娘不妥,但也不愿直呼其名,便叫她阿袖小姐,聽她提到自己的孫女,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姬無憂華正要問,只聽得一道稚嫩的女音響起,“你們是誰?在我家里做什么?”
姬無憂華轉(zhuǎn)頭,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站在門口,梳著垂髫雙髻,臉蛋圓圓的煞是可愛,衣衫整潔,一雙杏眼充滿敵意地瞪著自己。
姬無憂華笑笑,“劉伯,這便是你孫女吧?”
“幻樂,還不快見過阿袖小姐!眲⒉芍@個孫女,似乎頗為氣惱。
那叫幻樂的小姑娘眼珠一轉(zhuǎn),走上前來竟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萬福,甜甜笑道,“幻樂見過阿袖小姐。”
“不必多禮!奔o憂華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抓住幻樂摸向自己腰間的小手,冷笑一聲,“我還道怎的劉伯衣衫襤褸沿街乞討,孫女倒穿得齊整可人?原來是個‘手藝人’啊!
幻樂見她識破,不由怒瞪,“你放開我!”
“逆女!還不跪下!你這是要氣死我啊。”劉伯見幻樂又出手行竊,不由怒極攻心,老淚縱橫,“我劉家世代清白,竟出了你這么個不孝孫女,我愧對列祖列宗啊!”
“爺爺!”幻樂眼眶一紅,“爺爺您總是這樣,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您還在死守著禮儀廉恥,這些能當(dāng)飯吃嗎?幻樂沒有偷窮人,那些富人丟一點錢又沒什么大礙!”
劉伯更說不出話來,只顫抖地指著門外,“你這逆女,你滾,你給我滾……”
幻樂委屈地站在原地,見劉伯轉(zhuǎn)過頭不愿再看她,咬著下唇,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的白面饅頭放在桌上,“爺爺,我給您帶了吃的回來,您先吃……”話還未說完,劉伯就將那饅頭扔在地上。
“我不吃!你用偷來的錢買的東西,我寧愿餓死也不會吃的!”
見狀,幻樂再也忍不住簌簌掉下眼淚來,跺跺腳跑了出去。
見她一跑,劉伯也忍不住往外張望去,最終是沒有去追,又是擔(dān)憂又是無奈。
“雙全,跟著她,等她氣消了把她帶回宅子里去!奔o憂華吩咐道。
“是!彪p全領(lǐng)命追去了。
姬無憂華規(guī)勸了一陣,將劉伯帶回了剛買的宅子,姬無憂華給宅子取了名——“馮府”
劉伯成了馮府的管家,替她打理宅院,收拾出主院,姬無憂華便帶著那買來的少年進(jìn)了房里。
“跪下!奔o憂華冷道。
那少年詫異地抬頭盯著她,倔強(qiáng)地站著不發(fā)一語。
姬無憂華陰鷙地看著美麗的少年,“你信不信,你再看我,本小姐就把你這漂亮的眼珠子挖出來!
少年終于低下頭不再看她,卻仍是不跪。
姬無憂華姣好的臉龐閃過一絲憤怒,“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魅惑我,你膽子倒是不小啊!背鰞r那一刻,她仿佛被魔怔了一般,回過神來,才明白是這少年漂亮的眼瞳在作怪。
“你知道?”聞言,那少年一驚,美麗的眼瞳閃爍著慌亂,套著鎖鏈的手微微絞起。
她如何不能知?醉風(fēng)樓的每一位姑娘都會學(xué)習(xí)初級的媚術(shù),姬無憂華呷了一口茶,冷冷一笑,“可惜你的媚術(shù)修煉得不到家,假以時日,必成禍患。說,為何蠱惑我?”
少年卻微微一笑,清俊的臉龐好看的緊,“因為你是臺下唯一不想得到我的,所以我想,若是你買了我,我就不會被虐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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