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充實后宮
唯有糧價騰升一事,讓高衍苦惱不已。自太祖皇帝以來,糧價一直攀升,現今貢糧不足,又逢西嶺常有叛事,糧草不濟。
玉冰將茶盞放到一旁,緩步走到高衍面前,見高衍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輿圖。
“還沒有應對之策么?”
高衍軒眉緊蹙,修長的手指點著輿圖,“可在此處圍河屯田,這樣,既可解決當地糧荒,也可解決貢糧不足。只是,如何轉運卻是難事,若是水運,糧草又難以運至西嶺。”
玉冰瞄向輿圖,“若是在業城設立糧倉,你覺得如何?”
高衍眉頭一松,雙眸驟亮,撫掌大悅,“有道理,如此一來,便于貢糧轉運京城,解決了貢糧不足;若再遇西嶺叛亂,糧草也能跟上,又解決了軍中糧草之急,可謂是一舉兩得。”
“我一直在想如何水運糧草。”高衍嘆道,從背后環住玉冰的纖腰,“還是冰兒聰明,我有點后悔了,讓你待在后宮,實在太屈才了,你要是男兒身,我一定拜你為相。”
高衍深沉能斷,善謀權術,對于水利卻不甚了解,不過聰敏有識度,一點就明。玉冰淺淺一笑,端上茶盞,“用些茶,消消火。”
“你知道了?”高衍抿唇而笑,“你的消息倒也靈通。”
“不是我消息靈通,當庭杖斃犯人,整個皇宮都知道了。”玉冰依著高衍坐下。
“楊愔的黨羽。”高衍嘴角微揚,淡淡的輕蔑,“說泉城上空時常紫氣繞云。”
紫光繞云?不是想說有帝王之氣么!原來是為廢帝而來,玉冰望向高衍,低語道,“楊愔已死,一些跳梁小丑,也成不了氣候,你何必如此惱怒。”
高衍對玉冰淡笑,目光溫和,唇邊微動一下,“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做到。我既已準他遷居泉城,自不會再要他的性命。”
玉冰感激的望向高衍,深深一笑。
“我只是覺得可惜。”高衍輕嘆。
聞言,玉冰微微詫異,“可惜什么?可惜楊愔?”
“不錯,楊愔是個人才。”高衍贊賞的看了一眼玉冰,“楊愔早年投靠太祖皇帝,頗受太祖皇帝賞識,少有清譽,風表鑒裁,為朝野稱頌,就是文宣帝對他也是十分看重。文宣帝殘暴,殺人上癮,楊愔就想了一個供御囚的法子,讓死囚充當侍衛,只要文宣帝想殺人,就將死囚塞上去,若是死囚三個月沒死,便可免罪回家,為了求生,死囚都愿意一試,這個法子倒也兩全其美。”
“楊愔的這一法子倒是救下不少臣工,也難怪至今還有不少人愿意為他賣命。”玉冰感嘆,片刻道,“現如今,朝堂之上賢人不少,你又何必為楊愔可惜呢?”
“有哪個君王會嫌賢臣少的。”高衍頗為惋惜,“自古變法都以皇權做后盾,楊愔沒看清形勢,高估了高寅……我本不想殺他,只是他至死不愿為我所用……”
不為所用,不若殺之,玉冰淡淡一笑,信手翻過奏章,目光隨之一緊,充掖庭,廣繼嗣……
高衍注意到玉冰的變化,看向御案上的奏章,隨手扔過奏章,“別去管他們。”
玉冰陣陣酸楚,他的回護能回護到何時?若一直沒有孩子該怎么辦,“高衍,不如準臣工所奏……”
“冰兒,你該相信我。”高衍握住玉冰的手,岔開話題,“逐夕和迎藍都準備好了么?”
逐夕和迎藍沒下個月便要出閣,“成親那日,我想讓她們從潛邸出門,可好?”
“那是自然。”高衍笑著贊同。
從潛邸出門,身份自然尊貴,玉冰感激的對高衍一笑,“我本想將梅溪許配給冷冽,好幾次探冷冽的口風,冷冽都避而不答,看來冷冽是不愿意的……不如你頒下圣旨,不信冷冽不從。”
高衍搖頭嘆笑,“都走了,你身邊還有誰?”
“想想也是,都走了,身邊倒沒有一個貼心的人了,等再過兩年,再將梅溪嫁出去。”
高衍凝眸望向玉冰,目光深邃,“你是聰明,可有些事卻是后知后覺。”
玉冰不明所以的看向高衍,高衍只是淡淡一笑。
逐夕和迎藍大婚后,宮里似乎冷清了許多,沒有迎藍在身邊唧唧歪歪,玉冰很不習慣,常常待在落雪軒中消磨時間,宮中的落雪軒與安濟河邊的落雪軒一模一樣,這讓玉冰很是感激高衍。
想到高衍對她的寵溺,唇邊不由人的勾出笑意。今兒聽聞傾芳苑中的美人蕉開的正好,方到苑中,便能聞到暗香浮動,信手摘下一株,正要去嗅,卻聽到遠處的嬌聲燕語,轉眸望去,百花叢中,翠衣紅裳,彩袖披帛起舞,一片姹紫嫣紅。
玉冰心中一凜,看著這些女子的衣著妝飾,顯然不是宮女,心中已然明了,那些大臣還是將人送進了宮,只是……只是高衍竟同意了,一顆心似乎被利刃剜去一塊。
隨行的梅溪看著娘娘呆滯的模樣,心中不忍,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
“你都知道,是不是?”玉冰淡淡的道。
“前幾日才進的宮。”梅溪歉然,“皇上不讓告訴娘娘,怕娘娘難受。皇上還說,若是娘娘知道了,請娘娘務必相信皇上。”
“相信?”玉冰雙目微闔,仰起頭,讓方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回去,睜目看向這些二八年華的女子,均是傾城之貌,一聲冷笑,“我是該相信他。”相信他能改風流本性?
眾人見不知何時來了一位天仙般的人物,目光中均是驚羨之色,女子淡妝簡衣,更添出塵韻味,見之忘俗。
一女子走向前來,云髻峨峨,修眉聯娟,“這位姐姐可是新來的?”見玉冰不答,只道與她們同樣的身份,“可見過皇上?”
梅溪方要出言呵斥,卻被玉冰揚手止住。
“見過。”玉冰淡道。
女子微驚的看著玉冰,目中毫不掩飾的詫異和羨慕,“聽聞皇上英俊非凡,可是真的?”
“不錯。”玉冰拂拂衣袖,“當今皇上,雋逸豐神,高韜出塵。”
“當真?”眾人圍了上來。
“都說皇上獨寵皇后,看來此言不實。”女子看向玉冰,“至少姐姐已見過皇上。”
“什么獨寵皇后!”另一女子走了過來,絳紫衣裳,一支玉簪斜插云鬢,傲然獨立。手中的花瓣被其一片片的扯下,“依我看,是皇后悍妒,驕橫跋扈,才致后宮冷清,皇上至今沒有子嗣。想獨占皇上,獨霸帝寵,她也不想想,皇上是她一個人的么?”
梅溪見娘娘臉如寒冰,出言喝道,“閉嘴,皇后娘娘面前,休得胡言亂語。”
眾人見眼前的女子正是皇后娘娘,紛紛跪地行禮,屏住呼吸,一時噤若寒蟬。
玉冰掃向眾人,到底是大家閨秀,即便此刻,都能臨危不亂,不失分寸,不過,只是她倒要看看她們能忍多久。
目光掠向紫衣女子,雙目低垂,不見神色,唯有嘴角微微抽動,沒有畏懼,反而帶著淡淡的不屑,雙手相扣成拳,看來還有些恨意,“梅溪,吩咐下去,本宮不喜歡美人蕉,全鏟了。”
輕聲細語,聽的眾人一顫。紫衣女子驀地抬頭,正對上玉冰一雙凜冽的鳳眸,瞬的低下頭去。
玉冰緩緩走到她的面前,俯身牽起她的手,“這雙手青蔥如玉,不好好使用,倒是可惜了。”目光如錐的望去,女子身子越伏越低,“本宮聽聞長生菊秋季栽植,來年早春便能開花,現如今美人蕉鏟了,倒是空出一快地來,就請你為本宮植上長生菊,如何?”
女子驚愕抬頭,“皇后娘娘,奴婢進宮不是……”
“不是什么?”玉冰不等她將話說完,冷冷問道。
女子觸及皇后的目光,方要說的話生生逼了回去。她進宮可是伺候皇上,封嬪為妃的,現今連皇上一面還未見過,就要去做花匠,她實在不甘,“皇后娘娘,奴婢的父親官居三品……娘娘這般做,是不是該先問問皇上的意思?”
“你父親不懼龍顏,諫言得失,是位賢臣,只可惜教女無方,如此,本宮只好勉力代勞。”女子一說,玉冰已知道其父親是誰,拂袖起身,“此人以下犯上,罰去浣衣局,好好思過。”
女子身子一癱,直直的盯著皇后。
“悍妒?本宮若不坐實,豈不是白白擔了這個虛名。”玉冰目光掃向眾人,冷言。
身處后位,卻沒有子嗣,以后如何立足中宮。蘭姨曾說借腹生子,可是她不屑為之,她相信高衍對她自是不同。可是,這萬年江山,如何傳承?
凈月細水,搖曳著深宮墻壁,一地的清冷。
玉冰褪去外袍衣裳,放下羅綃帳幔。
“娘娘不等皇上了么?”梅溪不解的看向皇后。
玉冰側身向內,指腹滑過鴛鴦錦被,雙眸之上涌起輕煙,“皇上若是來了,就說本宮已經安寢,請皇上移駕別院吧。”
梅溪吃驚的看著娘娘的背影,心中不忍,輕喚,“娘娘……”
“你也下去吧。”玉冰揮手讓她退下,“熄了燭火,太亮了,本宮睡不著。”
梅溪依言,滅了輕紗宮燈,退出房間。
聽到房門關上,玉冰一顆心沉沉落入谷底,似再也提不上來,淚水滑落,泅濕了玉枕一片。
永漏頻傳,更聲連連。
屋外,腳步沉沉,熟悉的聲音清雅響起,“皇后已經睡了?”
梅溪道,“回稟皇上,娘娘說,請皇上……請皇上移駕別院。”
良久之后,聲音再次響起,“你先退下吧。”
言語清冷,此后,靜寂無聲,她聽到踏在心上的腳步聲,漸漸離去,宮門關上,沉重的聲音震的玉冰的心碎了一地。
來不及穿上絲履,跑出殿外。
走了,他真的走了,她是多么的不舍和不愿。她從未想過他們之間還會出現別人,可是自踏進宮門的那日起,不是就該知道了么?
今晚,她將他拒之門外。偌大的朱紅宮門,像一道銅墻鐵壁,將他攔在了宮門之外,是不是從今日起,她與高衍就此阻隔在宮門兩邊?
玉冰跑向前去,奮力的想打開宮門,似乎打開的宮門,就能看到他一身白衣,就能喚回他的腳步,可是宮門如千斤墜地,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宮門絲毫未動。
伸手拂過宮門,是徹骨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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