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欺君叛主
嚴公公一聽是禪位圣旨,腿一軟,癱跪于地上,隨即厲聲道,“老奴雖身份卑微,但也知道忠君二字,絕不會做出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事!
李太后扶案悲極大笑,溫婉的容顏已是猙獰不堪,蒼涼而語,“先帝……先帝……這就是你的好弟弟……自作孽……”
玉冰一個眼神遞出,梅溪會意,一掌劈向李太后。
“元玉冰!备咭。
“放心,她只是暈過去!庇癖馈
段淇緩緩走向李太后,路過玉冰時,身形陡轉,手握利器刺向玉冰。
玉冰身子一側,利器偏了三寸。
見未刺中,段淇轉身再刺,卻被玉冰抓住手臂,動彈不得,“你若再動,這只胳膊就廢了!
段淇心中不甘,仍想將手中利器刺向玉冰,方動一步,手臂傳來錐心之痛。
“元玉冰,她是段淇。”高寅怒不可遏,“你就這般狠心?”
見到段淇手中的利器,玉冰目光一滯,沒想到竟是幾年前,她在安州為她選的鳳釵,“我若狠心,她還能站在這里么?”
段淇面色一僵,她第一次見這樣的玉冰,言語狠戾的讓她心頭悲涼,“是啊,你若狠心,攬月亭下,我的胳膊就廢了。”
玉冰臉色一頓,觸上段淇投來的犀利目光,緩緩轉過臉去。
段淇憤怒摔出鳳釵,鳳釵撞擊玉柱,灑落一地珍珠。
玉冰掃向地上散落的鳳釵,心中一陣抽痛。她與段淇就像這散落的鳳釵,再也回不到如初的模樣。
“皇上不愿提筆,臣妾只好代書了!庇癖ǘㄉ,緩緩走過一地珠翠,目光凜冽的掃過眾人,唇邊勾出冷笑,提起朱筆,一揮而就。禪位詔書上,跌宕有致的小楷,字字奪目,“取傳國玉璽來。”
“你休想,老奴就是拼死,也不會將傳國玉璽交給你!眹拦珣嵑薜,目光毫無畏懼的盯著玉冰。
玉冰淡淡一笑,“本宮掘地三尺,還怕找不出玉璽么?”心中暗自著急,必須在高衍和高偡到來之前找到玉璽。這一年來,所做的一切只為今日,只為御座上的人只能是高衍。
“給她吧。”
身后傳來木訥的聲音,玉冰錯愕轉身,正對上高寅一雙冷漠的眸子。
“皇上!眹拦y以置信的看著皇上。
段淇憐惜的看著高寅,緩緩的走到高寅身側,溫柔的伸出手握住高寅的手。
高寅渾然不覺段淇的手,死寂的目光空洞茫然,琥珀的眸子呆滯無澤,軀殼的身子游魂般的移動在殿內(nèi),冷冷的聲音似從冰川飄來,“給她!
嚴公公欲要再言,卻見一個公公手捧錦盤而來,錦盤上傳國玉璽晶瑩剔亮,蒼龍驤首。
玉冰望去,正是接大姐那日,隨皇上去景文王府的公公。
“傳國玉璽在此!惫珜㈠\盤呈上。
“陸德,你……你這個叛徒!眹拦珔柭暸,氣喘不止。
玉冰接過玉璽,“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字堅韌有力的落在圣旨上,嘴角勾出滿意的微笑。轉眸看向陸德,復又望向逐夕,見逐夕微微搖頭,“陸公公,你如此幫本宮,本宮該如何答謝你?”
“老奴不敢,老奴只想追隨王爺和王妃!标懙抡~媚笑著,“只是……”
“直說無妨。”玉冰淡道。
“老奴進宮二十年,還只是內(nèi)侍,老奴想……”陸德訕訕一笑。
“這個簡單,本宮現(xiàn)在就封你為正二品的殿前公公,如何?”玉冰目光掃向跪地不起的陸德。
陸德頭如啄米的磕個不停,“謝娘娘,謝娘娘!
“只是,欺君叛主之罪,該如何懲罰?”玉冰淡言。
陸德一怔,有些不明所以,隨即驚恐的看向王妃。
“今日,你既能背叛皇上,來日,你就能背叛本宮,如此見利忘義,趨炎附勢的宵小之徒,本宮豈能留你?”玉冰只是看著圣旨,并不看向陸德。
陸德臉色漸白,“王妃,王妃,老奴定會誓死追隨王妃,絕無二心!
“絕無二心?你已經(jīng)有了。”玉冰慵懶的說道,緩緩走過陸德,“你所求的,本宮已經(jīng)給你,本宮想要的,你應該也不會吝嗇!
說完,一個眼神看向逐夕。逐夕腰間劍光一閃,陸德斃命倒地,雙目驚訝的抬望,至死也未想到,典當了自己性命,才換取一心想求的名利。
玉冰的狠絕,讓眾人為之一怔。
段淇輕蔑的看向玉冰,“五十步笑百步!
玉冰似乎沒聽見,只是轉身收起圣旨。身后,死寂的聲音再次響起,“既是廢帝,何必遜位別宮,殺了朕便是!
看向高寅,“皇上對于死亡,何必急于求成!
高寅雙目空蒙,沉靜良久,淡道,“朕,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玉冰目光一緊,淡淡的不忍,“事已至此,過去是非種種,皇上……”
“朕知道,朕錯了!备咭坏扔癖f完,“朕不該授常山王九錫,不該將兵權交予他手。楊愔變革無錯,是朕過于急功近利,急于求成,以至于朝臣不滿,人心向背。朕也不該強留你在宮中以作人質,脅迫常山王前往晉州……這一切,都是朕的錯,是朕逼的常山王謀反。”
這一切是事實,只是若沒有這一切,高衍就不謀反了么?
“錦兒常說朕太過心慈,其實她是想說朕心太軟,不夠狠辣,可是朕真的做不到……做不到……”高寅無奈自嘲而笑。
玉冰恍惚一笑,“來人,送太后、皇上和皇后去昭陽殿!
段淇扶著太后漸漸遠去,高寅欲走之際,微微側身。
“今日,倒讓朕想起胡庸!蹦恐械◤娜,嘴角微揚,一抹苦澀淺掛,“朕雖因你,輸了天下,但朕不悔。”說完,抬步離去。
一句話輕輕吞噬著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玉冰胸口一窒,雙目浮上薄霧,俯身下去,拾起地上珠翠,一顆一顆仔細的放入手心。
高臺之上,迎風而立。春風送暖,玉冰只覺的陣陣冷意。
高處不勝寒,隨之而來的這份孤獨,她將會慢慢承受。
“想什么呢?”
玉冰側目,高衍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的身邊,鼻尖一酸,淚水紛落,“高衍……”
高寅伸出手臂,攬玉冰入懷,“我明白,高處雖冷,但你我作伴,相互取暖,必不會寂寞,也無懼嚴寒!
聞言,玉冰淚水洶涌奔流,良久之后,才抬眸望向高衍,將手中圣旨遞給他。
高衍展開圣旨,雙眉微蹙,凝視玉冰。
玉冰避開高衍的目光,淡淡開口,“聽聞,泉城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譽……”
高衍微微嘆息,豈會不明白玉冰的意思,圣旨中“遜位別宮”已經(jīng)給高寅留了退路,現(xiàn)在又提起泉城,“好,就依你。”
玉冰感激的望向高衍,深深一笑。
皇帝禪位常山王,遜位別宮,遷居泉城,是為濟南王。
宮門外,簡素的四望車停在一旁,高寅與段淇正準備登上馬車,卻見玉冰緩緩而來。
高寅淡淡的看著玉冰,不置一言,目中的失望漸漸散去,只留下風淡云輕。玉冰定定的立在一旁,半垂著頭,只看到他半截的衣袍。
“我會派人護送你們?nèi)ト恰!庇癖驼Z,有深深的歉意。
“不必!备咭徽f道,“我的命不值錢,只要他不要,沒人想要,他若想要,你未必能留住!边@幾日,他想了很多,他明白,玉冰當日堅持擬下圣旨,只為留下他的性命。
“你放心,他答應過我……”玉冰明白高寅口中的他是指誰,她相信高衍,一定會對她信守承諾。
聽著玉冰急切的聲音,高寅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隨即籠上苦澀,她的聲音,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了,“回吧。”
“我送送你們!庇癖戳艘谎鄹咭瑥陀挚聪蚋咭砗蟮亩武。
“不必了”段淇背對著玉冰,恨道,片刻之后,轉過身來,譏諷的看著玉冰,“今日姐姐為我送行,不怕他日有人為姐姐送行么?姐姐可想過,今日姐姐加諸于我的一切,他日,定會有人加諸于姐姐!
段淇的疾聲厲色,使玉冰一怔,還有很多話,竟一句也說不出口,腦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段淇的話。
直到馬車走遠,玉冰才回過神。
城樓上,玉冰俯視而望,四望車緩緩駛出城門。
撫琴揚音,離別凄凄,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玉冰見馬車停下,目光遽止,心中頓酸。猶記得,那年遠嫁,他們立在城樓之上,鳴笛為她送行;今日,他們被逼離開,她撫琴為他們送行……不,應該是送別,此生只怕不會再見。
高寅失望的目光又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他只怕從未想過最后將他逼走的人是她。是她擬下圣旨,使他成了廢帝。還有段淇,她定是做夢也沒想到,她一直信任的人竟會背叛她。
一曲完畢,馬車又緩緩而行。
玉冰手一揚,一只錦盒落入馬車里。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理。
目光一瞬部瞬的盯著馬車,直到馬車漸行漸遠,并無什物被拋出車外,一顆心才安然落地。
回到宮里,已是午時。
“午膳都準備好了么?”逐夕疑惑的看著正在聊天的迎藍和梅溪。
玉冰蹙著眉,看著迎面而來的蘭姨,“還沒退朝么?”
蘭姨笑道,“皇上被臣工堵在了御書房,只怕是沒法用午膳了。”
聞言,玉冰會意,轉身向殿外走去。
“迎藍,我們能不能跟去瞧瞧,我想知道娘娘能不能將皇上救出來。”梅溪言語期待。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臣工厲害,還是娘娘厲害?”迎藍嘻嘻一笑。
玉冰心中暗笑,這兩個丫頭說話越來越不知分寸,無法無天。
“還不去準備午膳!敝鹣η謇湟宦暎瑑扇朔娇绯鋈サ牟阶,倏地縮了回去。
御書房外,禮部大臣領著一眾老臣跪了一地。
自禪位圣旨昭示天下之日,登基一事便提上日程。欽天監(jiān)呈了日子,高衍也同意了。只是在冊封皇后一事上,禮部的意見與高衍相左,一時間,互不相讓。
高衍之意,登基之日,只封她為皇后,同日行封后大典;并令織造司,皇后朝服取以明黃,帝后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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