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并無大礙
高衍揚(yáng)起劍眉，淡淡一笑，看著兩人消失在視線之外，臉色漸漸暗淡，目光中閃過驚訝和怒氣，玉冰上次喝醉時，口中說的桓大哥應(yīng)該就是桓少楓，他們是何時認(rèn)識的？
良久之后，在身邊女子梅溪的叫喚聲中，高衍才恢復(fù)如常。
兩人走到前院中，桓少楓順手牽了兩匹馬，“聽高衍說，你騎術(shù)精進(jìn)不少。”
高衍知道的，還不是元少棕告訴他的。玉冰淡笑，望著桓少楓，別人稱高衍不是王爺就是六爺，只有桓少楓直呼其名，高衍并不以為意，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很好。
“這個鎮(zhèn)子沒什么美食，我們騎馬去鄰鎮(zhèn)，如何？”
玉冰一聽騎馬去鄰鎮(zhèn)，甚是興奮，隨即翻身上馬，“好。”
揚(yáng)鞭策馬，兩匹馬風(fēng)馳電掣般的飛奔出去。
一路狂奔，半個時辰，兩人到達(dá)鄰鎮(zhèn)。
桓少楓帶著玉冰進(jìn)了一家酒樓，可能未到午飯時間，客人不多。雅間內(nèi)，桓少楓不問玉冰的意見，直接點(diǎn)菜。
“這酒樓的菜比不上你府上的聚福樓，更比不上京城的凝香樓，可這方圓百里，也就這家的菜還不錯。”
“桓大哥說的我好像多嬌貴似的。”玉冰笑道，心中驚訝，桓大哥不僅知道聚福樓，還知道聚福樓是高衍的私產(chǎn)，可見兩人關(guān)系真的非同一般，“我就是凝香樓的一個小二，有的吃算是不錯了。”
菜陸續(xù)端了上來，玉冰望去，菜不少，就是沒有魚。
桓少楓淡淡一笑，“這家酒樓其他菜做的都不錯，惟獨(dú)魚很一般，所以我就沒點(diǎn)。”
玉冰并不挑食，吃的很多，也很飽。
兩人邊說邊聊，吃了一個時辰，才從酒樓出來，晃悠悠的出了小鎮(zhèn)。
玉冰勒馬停住，回頭望了一眼小鎮(zhèn)，心中一怔，“桓大哥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桓少楓哪里放心，策馬跟去，看到玉冰糕點(diǎn)鋪停下，笑了，這家的芙蓉糕確實(shí)不錯。
回去的路上，兩人慢慢悠悠，信馬由韁，任由馬蹄踏在落葉之上。秋陽斜照之下，農(nóng)田里即將秋收的稻穗，一片金黃，波浪起伏。
“你想起來了？”桓少楓笑道。
“方才出了鎮(zhèn)子才想起來。”玉冰笑道，“去年，就在這個小鎮(zhèn)，為了不想那么快去安州，為了能拖住你，第一天去了方才的酒樓一品閣吃魚，第二日去了剛才的糕點(diǎn)鋪，第三日就被你直接塞到了馬車?yán)铩！?br />
以前的矜持、失望、憤怒，現(xiàn)在都能笑著說出口，桓少楓深深的看了玉冰一眼，“你真的看開了，為你高興。”
玉冰凝眸望向桓少楓，“桓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與高衍是什么關(guān)系？”她和元少棕稱他為大哥，高衍稱他為桓兄，可是梅氏兄妹卻稱他為堂主。
“憋了半天，總算問出來了。”桓少楓笑道。
被桓大哥說穿，玉冰訕訕一笑，方才吃飯時，有好幾次，她都想問他。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高衍。”桓少楓頓了頓，瞧了一眼玉冰發(fā)髻上的玳瑁釵說道，“至于我跟高衍的關(guān)系，我只能告訴你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其余的在高衍沒有告訴你之前，我不能說。玉冰，收起你的好奇心，你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至于高衍，他值得你托付終生。”
玉冰淡淡一笑，她知道的已經(jīng)不少，或者說她已經(jīng)全部知道。
“桓大哥不是說高衍不是值得托付的人么，說我若喜歡上他，就是一生折磨；不喜歡他，就是一生痛苦？”玉冰笑道。
“此時不同往日，以前，總覺得他生性風(fēng)流，必不會真心對你，直到那日山頂上，他拼死護(hù)你，我才知道我錯了。”那日他和元少棕帶人趕到時，看到一群蒙面人正圍攻高衍，高衍身負(fù)玉冰，手持長劍，拼命廝殺，若是不他們及時趕到，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可有受傷？”玉冰急切問道，那日的刺客太多，她明明看到高衍腹部受劍……
“皮外傷，并無大礙。”桓少楓看向玉冰，打趣道，“現(xiàn)在知道心疼，方才不是氣的跺腳么。”
“正如你所說，他風(fēng)流成性。”玉冰目中頗為無奈，岔開道，“桓大哥，一年未見，你都去了哪里？”
“四海為家。”桓少楓望向玉冰，沉思片刻，語氣陡然凝重道，“她還好么？聽說她已有了孩子。”
“嗯，是個男孩。”玉冰嘆道，桓大哥怕是也是忍了好久才問，“姐姐常去桃花林。”
桓少楓目光黯淡，似有一層層的碎片劃過眼底。
大姐沒有一刻忘記過桓大哥，桓大哥怕也是沒有一刻不念著大姐。
如果沒有那一次的偶然，大姐或許會一心一意的跟隨景文王，也能琴瑟和鳴；現(xiàn)在看來，那一次的偶遇卻成了一段孽緣。
兩人晃晃悠悠的回來，一進(jìn)門，就見元少棕迎了上來，一臉的著急和擔(dān)憂，“你們?nèi)ツ膬毫耍啃℃?zhèn)的酒樓翻了幾遍，都沒找到你們。”
“誰讓你找了？我們兩個還能丟了不成。”玉冰說道。
“是六爺不放心。”元少棕回道，王爺與娘娘鬧別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僅如此，娘娘還拉著桓少楓氣王爺，王爺?shù)哪樁季G了。
正說著，高衍和梅溪走了過來。
玉冰心中那股氣突地膨脹，眼不見為凈，“我先回房了。”
“夫人。”梅溪走過來，說道，“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夫人先去用飯吧。”
“我與桓大哥已經(jīng)吃過了，你們吃吧。”剛跨了一步，又折了回來，將手中的芙蓉糕遞給梅溪，“挺好吃的，你們嘗嘗。”
玉冰欲要抬步離去，卻聽到高衍聲音傳來，冷冷的讓她心中微微一顫。
“在哪兒吃的？”高衍嘴角依舊掛著微笑，目中卻似寒冰。
驀然有些心虛，強(qiáng)行鎮(zhèn)定，抬眸望向高衍，“去鄰鎮(zhèn)的一品閣吃的。”轉(zhuǎn)而望向元少棕，“少棕，下次你也去吧，我現(xiàn)在的騎術(shù)又進(jìn)了一層。”
元少棕被玉冰的說的不知道是該點(diǎn)頭，還是搖頭，偷偷看了一眼王爺，緩緩的低下頭。
“你知不知道都在等你吃飯。”高衍的笑容漸漸消失，臉上似結(jié)了一層寒霜，“不回來吃飯，也該說一聲，你當(dāng)自己是誰？”
這一問，問的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桓少楓看了一眼高衍，神情無奈的微微嘆息。
玉冰心似被人狠狠抽了一下，痛徹骨髓，她是誰？是常山王妃么，她只怕連他的一個姬妾都不如，滿腹的委屈，強(qiáng)忍著淚水，凝眸望向高衍，淡淡一笑道，“我沒當(dāng)自己是誰，我誰都不是，今日之事，我向各位道歉。”
俯身道歉，不留一絲目光的離去，轉(zhuǎn)身之際，淚水紛紛如雨。
山頂?shù)哪莾蓚�吻都是他的一時沖動么？
玉冰的背影消失，元少棕與梅溪也轉(zhuǎn)身離開。
桓少楓看向高衍，“一個不會生氣的人，今天是怎么了，這可不是你。”
高衍冷冷的盯著桓少楓，“你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現(xiàn)在連殺我的心都有吧。”桓少楓笑道，“我只能跟你說她是我的恩人，其余的你去問她吧。”說完轉(zhuǎn)身離去，笑意漸濃，能讓高衍如此生氣，是人生快事。
高衍一人在院中佇立良久，滿腦子都是她強(qiáng)忍淚水的臉。
玉冰現(xiàn)在哪兒都不去，乖乖的待在房間里；不見任何人，連吃飯也只在自己的房間里，梅溪請她很多遍，她也不去與大家一起用飯，梅溪沒辦法，只好送過來，過一會兒，再過來取碗筷。
玉冰也覺得不好意思每次讓梅溪送飯過來，這里畢竟不是王府。梅溪兄妹雖是桓大哥的下屬，但是桓大哥向來將他們當(dāng)做兄妹。
她感謝梅溪，梅溪為人寬厚，倒是無所謂，微微一笑。
“夫人，六爺與堂主正在比試劍法，您要不要去瞧瞧。”梅溪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有什么好看的。”嘴上說有什么好看的，人已經(jīng)走到了梅溪身邊，幫著收拾，“在哪里？”
“花園。”梅溪說道，望向玉冰，她知道玉冰為何生六爺?shù)臍猓胺蛉耍瑒e生六爺?shù)臍猓慊杳缘哪菐滋欤鶢斬?fù)著傷一直守著你，一步不愿離開。”
“是么？”玉冰心里觸動。
“六爺對你真的很好。”梅溪微微笑道，“夫人就別讓六爺另睡房間了。”
玉冰一愣，原來梅溪想說的是這個，“是他自己這么做，我也沒辦法。”
“才不是，我問過六爺，六爺說是您一直在生他的氣。”
“他是這么說的？”
在京城時，他就跟姬妾和下人說，她身體不好，需要靜養(yǎng)，不宜打擾；現(xiàn)在又說她生氣，不讓他留宿。好個高衍，把責(zé)任都推在了她頭上，不是說她生病，就是將她說成悍婦。
“是的。”梅溪說道，“夫人，您就別氣了。”
“其實(shí)，也不全是。”玉冰笑道，意味深長的看著梅溪，“主要是因?yàn)榱鶢數(shù)纳眢w不好，需要靜養(yǎng)。”
“身體不好？哪里不好？治不好么？”梅溪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診不出來。”玉冰一臉的無奈，看著梅溪的臉上流露出惋惜，而不是疼惜，心下寬亮，“應(yīng)是自小就有。”高衍，責(zé)任你也該擔(dān)一半，不能全推給我，玉冰想到，我這也是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真是可惜了。”梅溪嘆道。
玉冰舒了一口氣，她真怕梅溪繼續(xù)問下去，她可就編不出來。
兩人來到花園，看見高衍與桓少楓斗的正酣。
招招兇險，卻總留半分余地，高衍下盤漸漸空虛。
“桓大哥，別上當(dāng)。”玉冰說道。
元少棕驚訝的看著娘娘，沒想到娘娘懂武，更沒想到的是娘娘的話音方落，王爺?shù)膭αr變的凌厲，劍劍刺向桓少楓的要害，桓少楓也不示弱，一招旋風(fēng)急雨迫的高衍退后數(shù)步。
“少棕，你與桓大哥是師兄弟么？”玉冰問道。
“不是，他是在下的義兄。”
玉冰心中很多事，都逐漸清晰，原來如此。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流血了。”玉冰才回過神，看見高衍和桓少楓的胳膊上都受了傷。
高衍和桓少楓坐到花園的石凳上，放下手中長劍，相視一笑，心中均是激動不已，遇到如此對手，此生無憾。
玉冰轉(zhuǎn)身來到花圃中，看似隨手扯下數(shù)片葉子，其實(shí)她知道，這些葉子是療傷的良藥。
再次轉(zhuǎn)身時，正看到梅溪在為高衍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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