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庭院中輕風(fēng)微起,枝葉相拂,發(fā)出一陣瑟瑟聲,隨風(fēng)而落一片枯葉,半黃半綠,在風(fēng)中打著轉(zhuǎn)飛過了羅燁面前。
羅燁伸手接住這片落葉,在手中玩味,說了句:“一葉知秋!
于懿不明其意,沒有接口。
羅燁突然問道:“易姑娘想要為向?qū)④妶蟪??br />
于懿默默點頭。
羅燁緩緩道:“小王可以約四弟外出秋獵,秋獵中有刺客偷襲,小王受了輕傷,可惜四弟卻……!
于懿道:“二殿下不怕萬一民女被擒,牽連到二殿下嗎?暗殺偷襲實非君子所為。”
羅燁嘴角微彎,反問道:“明里是君子,暗中行投毒之事的,不正是四弟嗎?古往今來,這樣的‘君子’還少嗎?只要不為人知,就始終還是君子!
于懿心道羅燁第一次與她見面,就如此“坦誠”,他可不像是沒有心機之人,只怕他根本無意暗殺羅邃,還是在試探她。她緩慢地搖了搖頭。
羅燁問道:“難道易姑娘不想報仇嗎?如今有這么好的機會擺在面前,為何要拒絕?”
于懿道:“并非民女不想報仇,而是用這樣的方法報仇不妥!
“哦?不妥在何處?只因不是君子所為?所以易姑娘不屑于用?”
“并非民女對此不屑,只是民女擔心萬一被擒,只要有人認出民女曾在二殿下府中住過,秋獵又是二殿下相約四殿下的,那么即便是沒有任何證據(jù),明眼人都能推斷出其中奧妙。這樣一來,二殿下便失了人心,恐怕難以再堂堂正正地登上帝位了!
羅燁頷首:“原來如此。易姑娘,假如是易牙子先生,面對如今這個狀況,他會給小王怎樣的建議呢?”
于懿道:“四殿下既然對二殿下投毒,又有師兄以性命換來的密信為證,二殿下可在朝會上公開此事,以密信為證。四殿下必然失去不少朝臣的支持,甚至?xí)虼吮蛔坟煈椭,則其可說是無緣帝位了。”
羅燁心道這本來確是嘉策,然而因為這封密信中還提到了三弟也被投毒,他卻沒有派人去提醒,讓這嘉策無法實現(xiàn)。當時他與潘賢都覺得讓三弟被四弟害死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如今看來反而落了下乘,比不上易瑤的策略。若是當初先去提醒三弟,三弟向來仁厚,必然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而他正好借機將四弟除之而后快,既磊落又能拉攏人心,簡直是一舉三得的好事。
如今三弟不但沒死,還知曉了此事,自己這就是落了個大把柄在三弟手里。
羅燁心中生出些許悔意,他若是早些問問易瑤就好了!不過那時候他還不信任此女,自然也不可能去問她什么策略。
之后兩人無甚主題地閑談了幾句,羅燁問道:“易姑娘可識得回去的路?”
于懿來的時候沒有注意走得是哪條道,自然不知身在何方,但府中侍婢守衛(wèi)當然識得回去的路,羅燁這樣問,其實就是要結(jié)束談話了。于懿便行禮告退,離開了這個院子,跟著侍婢走了一段路,她認出了地方,原來先前不知不覺走去的是皇子府西側(cè)的一個花園。
于懿離開后,潘賢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走到羅燁身旁問道:“二殿下覺得易姑娘如何?”
羅燁捻動著手中落葉的葉柄,微笑反問:“先生覺得易姑娘如何?”
方才羅燁是與潘賢一起過來的,遠遠就看見易瑤低著頭,心事重重地在前面走著,他示意潘賢留在外面,自己叫住了她,與她說上幾句,潘賢留在外面,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潘賢道:“易姑娘武藝高強,心思細膩,行事磊落灑脫卻極重感情。以微臣愚見,殿下應(yīng)把她留在身邊!
羅燁看著潘賢又問:“先生覺得小王能請動易牙子出山嗎?”既然方才與易瑤的對話已經(jīng)被潘賢聽見,他也無須刻意再瞞自己想要借著易瑤請出易牙子,就看潘賢是否能接受此事了。
潘賢臉上并無一絲不快與嫉色,只道:“若是真能請動易牙子出山,當是極佳,先不論易牙子輔帝治國的才能,單單是他對殿下的認可,就能讓朝中許多固執(zhí)的老臣改變初衷,轉(zhuǎn)投殿下旗下了。不過……!彼掍h一轉(zhuǎn),繼續(xù)道:“要請動易牙子出山,并非易事,即使是易姑娘肯留在殿下府中,易牙子也未必就肯出山了。”
易牙子乃當世高人,又淡泊名利,羅燁想要請易牙子出山絕非易事,因此潘賢倒是并不怎么擔心的。
羅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另一邊,孟蜻從凈房出來后與宇文信商討之后該如何行事。
宇文信道:“殿下,回程路上微臣一直在思量,現(xiàn)在與二殿下結(jié)盟未必是好事。二殿下已經(jīng)勢強,若是與他聯(lián)合,一待其他皇子不再成為其障礙之后,就會轉(zhuǎn)頭對付殿下您了。合縱連橫,應(yīng)尋較弱者,對付最強者!
孟蜻道:“先生所說確有道理,可是其余幾個弟弟,四弟太過狠辣,五弟又太陰郁,與他們聯(lián)盟,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反過來被陰一把,而七弟則羽翼未豐,他也早就說過無心相爭,只想做個太平王爺!
宇文信道:“四皇子雖然狠辣卻莽撞,與他暗中結(jié)盟,便可挑撥他去出頭相爭,殿下您只需坐享其成!
孟蜻心道,四皇子羅邃就是對羅湛投毒之主使,宇文信若是知道,還會提出與羅邃結(jié)盟嗎?他心中想著,口中說道:“小王已經(jīng)找二哥聯(lián)盟了,在二哥拒絕之前不好先去找四弟商議結(jié)盟之事。否則不就成了出爾反爾的小人了嗎?”
宇文信道:“暗中結(jié)盟,不要讓二殿下知道即可!
孟蜻不置可否道:“此事再議。”
這日晚間,宇文信收到消息,向?qū)④娛鞘盏矫軋蠛蠹泵s回二皇子府的路上,被人截殺后墜崖而死。向?qū)④娝篮蟛痪茫首觾?nèi)院便氣氛緊張起來,雖然看似一切如常,卻禁絕了閑雜仆役進入,只有極少數(shù)較親信者可入,而到了第二天,又有數(shù)名廚子被盤問過可有陌生人進入廚房,或是平日里不進廚房的仆役借故進入廚房。
宇文信等送來情報的細作退出后,轉(zhuǎn)向孟蜻道:“殿下,照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向?qū)④姷玫降拿軋,很可能是有關(guān)投毒暗殺的。而昨夜府中捉住的投毒仆役,經(jīng)過審問后得知驅(qū)使他們投毒之人,微臣命人去查,查下來此人竟與四皇子身邊近侍有親戚關(guān)系。”
孟蜻似笑非笑道:“所以二哥其實也是被四弟投毒的目標,他收到了密報,卻沒有提醒小王。”
“難怪今日提及向?qū)④姇r,二殿下會如此表現(xiàn)了……!庇钗男懦烈鞯溃骸八牡钕峦抖景禋⒌钕拢钕乱娝啦痪龋羰枪汲鋈ィ@兩位皇子就大失人心了。只可惜殿下您并無過硬的證據(jù),對于二殿下所為只是推測而已!
孟蜻道:“那就讓二哥以為小王有真憑實據(jù)!
宇文信若有所思道:“此事可為。”
孟蜻輕笑道:“先生,二哥也許會主動來找小王談結(jié)盟之事呢!
宇文信亦笑道:“那微臣就要早作準備才行了。”
說笑間孟蜻打了個呵欠。宇文信便道:“殿下體內(nèi)余毒未清,還請早些歇息吧。”
“先生也不要操勞得過晚了!泵向咭幻嬲f道,一面起身相送。說起來這個時代的君王諸侯對于有學(xué)問之人是非常尊敬的,不管羅湛也好羅燁也好,對于身邊的謀士,往往以對待老師的態(tài)度對之。
回到房里,孟蜻命人打來熱水,舒舒服服地泡澡。他躺在浴桶里正要打開終端,看看有沒有于懿給他的留言,卻聽身后有人進入浴室。只聽步聲,就知道是名女子,他預(yù)先吩咐過浴室里不要人伺候,這時候敢于進入他浴室的女子,多半是三皇子妃舒蘭了。
他沒有轉(zhuǎn)頭回去看,呵斥道:“誰讓你進來的?!不是吩咐過不要人伺候了嗎?”
舒蘭一愣站住了,隨后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殿下,是妾身啊。”
孟蜻假裝吃驚地回頭看去,隨后緩和了臉色道:“出去吧,這里不用伺候。”
舒蘭點點頭,小聲含羞道:“妾回房里等殿下。”
孟蜻冷聲道:“不用了!
舒蘭聽他語氣冷硬,不由心中委屈,她沒想到經(jīng)歷中毒后,羅湛連她也不信任起來,除了宇文信與夏轅夏轍兄弟外,他都不讓其他人近身,方才她要進來時,門外的夏轍還攔著不讓她進。她是擺出了皇子妃的身份,幾乎可說是硬闖進來的。
她眼圈微紅,急切地表白道:“殿下,昨日投毒之事真的與妾無關(guān),妾對殿下之心一片赤誠,蒼天可鑒!”
孟蜻無奈,雖然任務(wù)期間要避開她,但也不能把羅湛和舒蘭的關(guān)系弄得太僵,轉(zhuǎn)瞬之間便找了個其他理由,他放柔了語氣道:“舒蘭不要誤解,是太醫(yī)囑咐過,體內(nèi)余毒未清時不能親近女色。”
舒蘭心底不信他這解釋,她覺得羅湛還是因為中過毒,所以防備著她,但好在他還是歇在主院頤和居,沒有去其他妾室那里過夜。她也只有加意柔順體貼,好一點點讓他消除這種戒心。想到這里,她乖順地點點頭,柔聲道:“妾就在西廂房,若殿下飲食起居有需要便讓人來告訴妾一聲!
孟蜻頷首,轉(zhuǎn)身靠在浴桶壁上,合起雙眸不再與她說話,耳中聽到她緩步退出的足音,隨后是門扉輕輕合上的聲音。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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