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陳高又出了一身冷汗,衡量當場斃命與事后身敗名裂,還是性命重要,但有一點卻是他先要問清楚的:“英雄,若是在下寫完,是否可以饒在下一命?”
“那就要看你寫得如何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今天保住一命,便有翻盤可能。陳高雖已決定照著這神秘之人的話去做,卻還是不甚放心,“在下如何能確定,寫完之后英雄不會殺了在下?”
于懿沒有說話,撩起陳高左袖,手起刀落,削下他臂上薄薄的一塊皮肉來。陳高嘶聲慘叫。于懿再次削下一片皮肉來,幽幽道:“再叫就再削,我看你臂上肉還挺多的,足夠我削上幾十次的。”
陳高為防白秀尖銳哭叫與瘋言瘋語被人聽見,特意選了這遠離其他院落的小樓囚禁白秀,此時他的慘叫聲同樣也不會輕易引起陳府中人的注意。
陳高疼得眼淚鼻涕齊流,卻不敢再大叫,更不敢向身后這人談條件了。他渾身哆嗦著提筆欲書,卻聽身后人又命令道:“這張紙染了血,換一張。”他乖乖地取了旁邊備用的紙張,忍著左臂劇痛,開始書寫,還得小心翼翼地避免血沾上紙。痛楚與驚懼讓他再難動念作假,一心只想快些寫完,偏偏身后人時時會提醒他,要他將一些具體事情經過、發生時間與能夠印證的證據一一寫明。
陳高越來越確定身后人是知情之人,只是無論如何想不到他到底是誰,此種被逼迫的情景下,他也很難去清醒地思考分辨。
終于,陳高將他為何要構陷于彬義,又是如何做的全數寫了下來,蠅頭小楷寫了滿滿十多張紙,按著身后人的命令,在最后署上自己的名字。
于懿將這份能夠證明父親清白的文書收入防火袋中,再放入懷里,接著用橡膠塞口球塞住陳高的嘴,叫他臉朝下趴在地上,再將他雙膝與雙臂捆綁起來。她吸取上次在雷府時候的教訓,捆得時候加倍小心,先在捆綁部位裹上厚厚的海綿,再使用不易留下痕跡的粗繩捆綁。
陳高瑟瑟發抖,不知此人到底要拿自己怎樣,但若是他真想殺了自己,為何又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將自己捆綁起來呢?
捆好陳高,于懿將之前裝上的監控與監聽器拆除,穿上專業防火服與面罩。然后在梁柱、門窗之上灑上助燃劑后點火。
初入冬季,房中的一切都干燥易燃,再加上助燃劑的催化,火勢很快變旺。
陳高聽到火焰剝啄的聲音,背后滲出一身冷汗來,剛稍稍抬起頭,被于懿一句“躺好別動”又嚇回去了。
夜色下,起火的小樓很快引來了陳府中人,最先趕到的人開始救火。
于懿調整了變聲器,用陳高的聲音大喊道:“不許救火!這火是本官放的。”
小樓外的人都驚呆了,但最最驚恐的要數陳高本人了。他拼命扭動身體,好不容易翻過身來,卻見到房里站著一個奇異的銀色“怪物”,駭得差點暈過去。
于懿繼續高聲道:“本官對皇上不忠,對朋友不義,陷害忠毅侯,殺害無辜,如今冤鬼纏身,痛苦不堪,已經不想再活……本官如今要和白姨娘一起死,你們誰都不許來救火!”
陳夫人得到下人通報說關著瘋癲白姨娘的小樓著了火,匆匆趕來的路上又聽通報說老爺也在其中,不由得心急如焚,到了小樓前,見火勢兇猛而諸人都只知圍著發呆,急斥道:“還不快救火!”
陳府仆役得了夫人命令,急忙提水滅火。
這時于懿再次命眾人不許滅火,仆役們不知所措地看向陳夫人。陳夫人急得快要暈過去了,喊著:“救火啊,老爺這是糊涂了,先滅了火救出人來再說啊!”
此時陳府里上上下下都聚到了小樓附近,于懿將“自己”構陷忠毅侯事情始末說了一遍。不管是陳夫人還是陳高的幾名子女與妾侍,包括救火的仆役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仆役們盡力救火,但因有助燃劑,火勢還是越燃越旺。
小樓內濃煙滾滾,陳高吸入濃煙,已是半昏迷狀態,于懿將他嘴里的塞口球取出,讓他吸入更多濃煙,并解開了他身上的捆綁繩索,將這些東西都收到防火袋中,仔細檢查了一遍周圍地面,確保并無遺漏。
她對陳高瞧了最后一眼,將他推入一處燃燒正旺的火焰中。
陳高本來半昏迷,被烈火一灼就疼醒過來,他想大聲喊叫,卻只是吸入灼燙的火苗,瞬間將喉道口腔都燒傷,他在地上滾爬著,聲嘶力竭地叫著,叫聲越來越嘶啞,也越來越微弱,漸漸沒了聲音。
于懿看著陳高從微弱地掙扎直到一動不動,心中恨意尤未完全消解。
于家十來口男丁全是因他而被斬首,父親甚至被腰斬而活活疼死。她原先想過要將陳高千刀萬剮,還要用藥劑維持著他的性命與清醒,讓他也活活疼死。但為了替父親昭雪,亦為了掩蓋陳高死于自己之手,她不得已用了如今的方法。
仇是報了,她心中某些地方變得輕松一些了,但也高興不起來。逝者已去,是再也無法追回了。如今她只愿父親的案子能夠重審,還父親一個清白。
此時小樓內的梁柱都被燒得搖搖欲墜,于懿呼叫波士。
“都好了?”波士早就與她約好,一直等著她發來信號。
“好了。”于懿話音剛落,波士便將她送到了刑部陳高署事之處。于懿將陳高的自白書裝入信封,放在書架上,為防萬一,先用個人終端掃描了一遍備份。
之后波士將于懿送至她早晨進入的那間客棧。于懿在房內更衣,出來時就見傅誠坐在馬車上等著自己,她歉然道:“傅大哥,讓你久等了。”
傅誠急忙道:“小姐哪里用得著這么客氣,等一會兒不妨事的。小姐快上車吧。”
于懿上車后道:“去隆運會館。”
隆運會館便是孟蜻所住之處,他見于懿情緒不是很好,眼神中還有些許戚色,便開玩笑道:“怎么這么晚才來?本公子等著于大小姐請吃晚飯呢,可你這是請本公子吃夜宵的節奏啊!”
于懿昨晚請孟蜻幫她在教坊安裝監控,本想付他酬勞,但孟蜻說是只要請他吃一頓飯就行了。這會兒來得晚了確實是她不好,她歉然道:“那么就先請孟公子吃晚飯再請吃夜宵,兩頓并一頓,孟公子總該滿意了吧?”
孟蜻道:“等等,跑上來說的還對路,怎么后面就變成兩頓并一頓了呢?這樣本公子可太吃虧了!不行不行。”
于懿淺笑道:“那便請孟公子隨意,愛吃幾頓就幾頓,如何?”
“如此甚好。”
與隆運會館相鄰的一品閣便是隆都最好的酒樓之一,在一品閣用過飯后,于懿準備回山莊,上車后卻見孟蜻也跟了上來,她不解地看看孟蜻:“孟公子要去何處?需妾身相送?”從這里回隆運會館只有一步之遙,他上車自然是因為要去其他地方了。
“溪葉山莊,謝謝。”
于懿無語地看著孟蜻。
孟蜻一副你怎么忘了的表情道:“本公子答應過婷妹,今日一定要再去山莊的。”
于懿則是一臉你怎么小孩子的話也當真了的表情,“已經這么晚了,等到山莊婷妹已經睡下了,再說了,她昨日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大丈夫言而有信,答應過旁人的話一定要做到。”孟蜻振振有詞道,接著又說,“另外,有些人答應的夜宵也不能忘記了。”
于懿笑了一下便隨他了,而后問道:“孟公子最近做過什么‘生意’嗎?”
孟蜻自然知道她所說的“生意”是指什么,“前一段時間做得太多,所以最近暫時不打算做生意了,休息幾天。昨日拜訪后,在下發現你這溪葉山莊頗適合休假。”
聞言于懿眉梢抽了一下,一轉念又道:“難道孟公子先前已經在隆運會館結了賬了?”
“于大小姐真是太了解本公子了。”孟蜻嬉笑道。
于懿與孟蜻一起回到溪葉山莊已是亥時了。于宋氏還等著他們呢。于懿訝然問道:“娘,您怎么還沒睡下?”
于宋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為娘替你擔心啊。好在是和孟公子在一起。”說著她看向孟蜻:“這么晚了,孟公子有沒有用過飯?”
“用過了,于夫人客氣了。”
“今日老身與幾個女兒把別院收拾好了,雖不是錦被玉衾,卻也算干凈,孟公子若不嫌棄的話,可以在別院歇息。”
孟蜻笑道:“那是再好不過了。”
于宋氏說了幾句后便稱太晚了她先去歇息避開了,正堂里只剩下于懿與孟蜻兩人。
于懿覺著氣氛有些兒尷尬,又頗為好奇孟蜻來這時空界到底是做什么的,若說是他只是來看她的,她又不太相信。她低頭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正想開口問他接下來幾天可有什么安排,就聽孟蜻打了個呵欠,忍不住輕笑道:“確實挺晚了,孟公子也去歇息吧。”
孟蜻起身道:“不知別院在哪兒?”
于懿本想說不就在主院西側不遠處么,來的路上就看見了,轉念還是改了口:“妾身送孟公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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