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他們倆走了出來，關上了門。

　　林緒和留蕓圍了上來：“果兒怎么樣了……”

　　“已經沒事了，休息幾天就好。”寒回答。

　　“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寒走向了客廳。

　　景諾也走了過來，冷血究竟要對自己說什么？

　　窗外，夜已經為白天拉下了帷幕，靜謐包圍了這個世界。

　　“她已滿十八歲，沒有守護石，她的體能連正常人類都比不上，這么久了，守護石依然沒有回到她身邊，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讓她受到什么刺激……”

　　“以后？”

　　“對，以后，用你所有的以后好好愛她……”

　　“你要回去？”

　　“必須回去！

　　景諾坐在自己的車上，回想起剛才自己與冷血的對話，突然感覺自己的愛，遠遠不及他……

　　不過，那又怎樣？我愛她，我會用我的一生，用我的一顆真心來收護我的傻帽。

　　他回到了家。

　　“方果兒還好吧！母親坐在沙發上問道。

　　“媽，她沒事！景諾聽見母親的關懷，心中有些小波動。至少，母親是關心她的。

　　“就是因為她，所以你不接受淑琳？”她問。

　　“對，她是我一直認定的未婚妻！景諾微笑著，這是他上高中以來與母親第一次說這么長的話。

　　“也罷，既然你喜歡，媽也不會強迫你和淑琳在一起。”景母說：“我也不堅持什么門當戶對的觀念，你娶留蕓女兒我也很放心！

　　“媽，您真好！景諾摟著母親的脖子，親了她的臉一下。

　　“別高興太早，人家姑娘家同意嗎？”

　　“您就這么不相信自己兒子的魅力嗎？”景諾站起來保證道：“我一定把這兒媳婦給您娶回家！

　　“那好，只要你乖乖念完四年大學，回來后協助你爸的產業，媽就和你爸商量，大學時就幫你們定婚。”

　　“一言為定！

　　早知結果如此，他應該早點帶傻帽回家見自己母親的！

　　方果兒眼皮微微顫動著，嘴里迷迷糊糊地不知在說什么。

　　寒坐在她身旁，望著她微啟的雙唇，他認得那個嘴形，她在輕輕地喊著……諾。

　　什么時候，她也會在夢里喊出自己的名字。

　　其實，一個人在熟睡的情況下意識才是最清楚的，當人的身心處于休息狀態，全身心放松時，才會真正明白心中的那位Angel究竟是誰。

　　寒站起身向外走去，也許現在的他不應該多想……

　　“諾，對不起……對不起……”她吐氣如蘭，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諾。

　　寒自己煮了杯咖啡，端到果兒房間，繼續坐在她床前，一口一口慢慢品著。

　　也許這是最后一次這樣看著她，碟翼一般的睫毛微微抖動，眼皮下的珠子不安分地動著，她，現在很害怕嗎？

　　寒放下手中的杯子，撫摸著她的腦袋。

　　他修長的手不由滑到她的臉龐，輕輕勾勒著這張熟悉的面孔。

　　頭發，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吧……他把一切能夠記下的都深深印在腦海里。

　　“諾！方果兒猛然握住寒的手坐了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受到什么驚嚇。

　　翅膀，羽毛，黑夜里消失的景諾……

　　這就是她的夢境。

　　并不可怕的畫面在她心里成了恐怖的場景。

　　方果兒喘著粗氣，抽嗒了起來。

　　“沒事了，有我在！寒摟過她，他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自己的肩膀，可每當看到她受驚害怕的模樣，自己就忍不住想要擁抱她。

　　“寒……”方果兒啜泣著。

　　這么愛哭的女孩，沒了我，她該怎么辦，那只恐龍會在她任何需要的時候都守在她身邊嗎？

　　“告訴我，你愿意跟我回去嗎？”寒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抱著她柔弱的身子，心中涌起想保護的沖動。

　　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經把她交給了景諾，卻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他想知道，她的選擇……

　　如果她選擇跟他走，他會毫不猶豫地就帶走她。

　　放下一切，放下對景諾所說過的一切，為了她，失信于人又怎么樣！

　　方果兒許久都沒有回答他，寒似乎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慢慢地松手。

　　他讓她陷入了糾結嗎？

　　寒拂著她的留海：“對不起，不該那樣問你！

　　方果兒低著頭，咬著下唇，又慢慢放開。

　　寒驚住了，他看到了……她的牙齒……

　　“別動！寒伸出手，觸碰著她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不，應該說是貓牙，而且比之前的更尖，更長了一點。

　　冰冷的溫度，尖尖的牙齒，難道她的身體正一步步地退化成貓？

　　這是怎么回事？寒驚訝地望著她的牙。

　　“怎么了？”方果兒詫異地望著他，寒什么時候對自己的牙感興趣了。

　　他的唇慢慢靠近，方果兒感受到了他唇邊的咖啡清香，把頭扭向一邊，唇瓣相擦而過。

　　“沒！寒站了起來：“你好好休息。”

　　他端起咖啡走出去，輕輕為她關上門。

　　方果兒下了床走到梳妝臺前，對著鏡子張開了嘴巴。

　　天吶！的牙……

　　方果兒嚇得捂住了嘴，貓牙，她的牙齒居然像貓咪的牙一樣尖利。

　　我該怎么辦，她不想這個樣子，她不想以后再會長出什么貓爪貓尾巴之類的東西。

　　她從自己房間跑了出來，寒，她要找他。

　　她走到寒的臥室門口。

　　“門沒鎖！里面傳來熟悉而冰冷的聲音。

　　方果兒推開門，寒正站在門邊，看來，他已經等自己好久了。

　　“我要跟你回去！她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

　　“考慮好了？”

　　“嗯，如果繼續呆在人類世界，我會完全變成一只貓不是嗎？這里不屬于臥我，我必須回到月城，回到那個屬于我的世界。”她望著他深邃的眸子。

　　“跟我回去，理由只這個嗎？”寒話語中不帶任何溫度。

　　方果兒沉默了，她真的只是因為這個理由嗎？她深深感受到自己是一個矛盾體，對所有的事都不明不白……

　　“我很累了，早點睡！他關上了門，第一次把她拒之門外。

　　“我們什么時候走！方果兒對著冰冷的門問。

　　“明天晚上！既然這么想走，那就盡早地離開這個世界。

　　“哦！方果兒知道他們終究要走，可沒想到會這么快，她有些失落地離開了。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寒開始嘲笑著自己，居然會為了她的一句話生這么大的氣，也許，他真的太過在乎了。

　　他真的累了，可是躺在床上的他卻怎么也睡不著，她終于回去了，跟自己一起回去，回到那個屬于他們的世界。

　　接到寒和果兒要到美國留學的消息，大家都來了，只是景諾，一直沒來。

　　“喂喂，果兒，景諾怎么還沒來啊，要不要打電話摧一摧！李雪媛抹著嘴邊果味奶油，把方果兒拉到一旁問。

　　“呃……”方果兒好希望他能夠來，因為今天的相聚，也許是最后一面。

　　可是，昨天晚上，自己和景諾鬧成那個樣子，現在打電話過去是不是會很尷尬。

　　“還猶豫什么啊，快啊！李雪媛推了推她的肩膀。

　　“嗯！方果兒點著頭，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景諾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躺在床上，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只見屏幕上閃動著四個大字------傻帽老婆。

　　方果兒，你到底想怎樣啊，讓我現在也來為你和冷血慶祝，慶祝你們能一起遠走高飛去美國嗎？

　　他將手機隨意丟到床單上。

　　諾，快接我電話啊，快點……

　　方果兒期待著，她多想聽見他用壞壞的口氣接起電話對她說：“傻貓，是不是想念親愛的諾了。”

　　可是電話那頭始終響著搞怪的彩玲，直至傳來溫柔的女聲告訴她所撥號碼無應答。

　　他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嗎？方果兒不知不覺想著，再次撥了出去。

　　景諾聽聞手機再次響起，他氣憤地掛掉果兒的電話。

　　你都可以拒絕我的人，我拒絕接你電話又有何不可呢！

　　景諾長吼了一聲，呈大字擺在床上，方果兒，你就別再折磨我了！

　　景諾一直沒接果兒的電話，方果兒心里好失落，這一刻，她只想沖到景諾面前把他臭罵一頓，為什么不接她電話……

　　他是故意的吧，這次他真的不再理她了。

　　方果兒按下發送鍵，發給了他一個短信。

　　她在心里默許：景諾，我希望你能夠在今晚趕來……

　　景諾等了很久，再也聽不到了手機鈴聲的再次響起，心里滿是懊悔，為什么不接她電話……

　　他拿過手機，看到了果兒發來的短信。

　　“今晚，我和他要回去了……”

　　回去？她所指的“回去”是回到那個叫做月城的地方嗎？

　　今晚？今晚就要走嗎？

　　她一定要走嗎？

　　她還會回來嗎？

　　她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一時間，景諾心里百味交雜，不知道該怎么辦。

　　都怪自己太喜歡吃醋，居然會為林家所傳出的話而生傻帽的氣，他們怎么可能一點準備也沒有就到美國去，既然是寒和果兒的事，自己應該想到的就不能是一般的事吧。

　　他們今晚就要走，走得這么急，究竟是為了什么？難道……

　　景諾突然間想起果兒昨晚昏倒的情景。

　　是為了她吧……

　　關于月城的一切，他似乎搭不上邊吧。

　　他現在是不是應該繼續呆在家里，繼續睡覺，不用管他們的去留，還是馬上趕到林家，緊緊把她抱在懷里，讓她不要離開自己。

　　一個小小的短信居然讓他想了這么多，原來不知不覺間魯莽二字已慢慢在景諾的字典中不見了蹤跡。

　　他帶上墨鏡，乘車出去，在離林家還有一段路程的時候將車停到了路邊。

　　走至林家，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躲在一角，遠遠看著。

　　室外的歡聚，舉杯送別，歡聲笑語，寒和果兒被簇擁在其中，今天，他們是故事的主角。

　　景諾覺得自己好懦弱，自己這個時候居然變得如此退縮，連自己喜歡的人的模樣都只能遠遠觀望。

　　他不敢出去，他擔心自己真的站在她面前時，會忍不住強行將她留下，他知道，如果她不回到月城，身體可能會撐不下去。

　　他不可以自私地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讓她受傷害的事情，他絕不允許它發生，哪怕這件事是他心里的渴望。

　　寒看見方果兒一直心不在焉，一眼便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她在等景諾。

　　聚會持續到下午才散去，果兒幫著菊秋一起打理好了庭院的餐桌，與寒一起坐在客廳于父母長談，留蕓千叮嚀萬囑付，要果兒好好照顧自己，女兒長這么大，是第一次離開她這么久，可能幾十年，可能永遠……

　　林緒也叮囑寒，要他照顧好自己和果兒，這個家永遠歡迎他們回來。

　　夜悄悄地接了白天的班，月亮也漸漸爬上了樹稍，灑下皎潔的月光。

　　寒牽著果兒的手，回望目送他們的爸媽，劉叔和剛來不久的菊秋，果兒揮淚與母親告別。

　　她目光環視著四周，他，還是沒有來嗎？

　　每走一步她都會轉過頭來，似乎在尋找，在等待。

　　“在等他嗎？”寒握緊她的手。

　　“沒有！們走吧。”方果兒心里像被抽走了什么似的，有些空空的感覺。

　　景諾看見她一步一回頭，心里又是激動又是難過，她是再找自己嗎？

　　寒張開雙翅，摟住果兒的腰，慢慢飛起，速度越來越快。

　　景諾在最后一刻沖了出來，對著天空大聲喊：“傻貓，我等你！

　　方果兒微微轉過頭，眼角飄落一滴淚。

　　傻帽，我等你……

　　他在心里默喊，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心里空空蕩蕩，離開了林家。

　　果兒感覺身旁刮起一股閃著藍紫光的旋風，她抱緊寒，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落下去。

　　旋風慢慢平息，坐落在果兒面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古堡，她回來了，月城，她的回憶城。

　　她準備離開寒的懷抱，轉頭間，她驚愕地望著寒，不，應該說是墨痕。

　　銀色的頭發，紫晶的眸子，眼神依舊透著寒冷的氣息。

　　他怎么變得這么大了，方果兒嚇得咽了咽口水，此時的自己居然躺在他的臂彎里。

　　當她望到自己的手時差點沒暈過去，原來不說墨痕變大了，而是自己變小了，現在的她，是一只躺在墨痕懷里的白貓。

　　她不安了起來，在墨痕懷抱中掙脫著。

　　哪怕自己以前在月城就是這個樣子，可一時變成貓的果兒難免還會不適應。

　　墨痕沒有料到她的反映竟會如此強烈，果兒一失足，從“高樓”墜落。

　　令她無法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輕巧地落在了地上……

　　她扭著身子，望著自己一身雪白的絨毛，這才是真正的自己嗎？

　　“我帶你去長老那里！他再次抱起她向木零止的居所飛去。

　　木零長老的住所是一個幽靜的竹林，翠竹從中，搭建著一間小竹屋，看上去別有一番雅致的韻味。

　　墨痕走至竹屋前，竹門自己打開了，他抱著白貓走了進去。

　　看來木零長老已經等待好久了，他將一顆米粒大小的七彩寶石系在白貓的脖子上，彩光絢爛中，白貓化作清純可人的少女。

　　木零長老點頭望著眼前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似乎十分滿意：“薔薇，墨痕，歡迎你們回來！

　　薔薇，對，她現在叫薔薇，在這個世界沒有方果兒，只有薔薇！

　　她猛地想起臨走前景諾曾對她說的話。

　　傻帽，我等你……

　　也許到了月城，我就永遠也回不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顫抖地呼出來，景諾，我只能說，對不起。

　　從這一刻開始，沒有傻帽，沒有諾……

　　“長老，這就是幻彩寶玉？”墨痕望著薔薇項上的彩石問道。

　　“沒錯，確實是幻彩寶玉，就先暫時交給小薇薇保管，等找到了薔薇之晶再交還于我！

　　拜別木零長老之后，他抱著她回到了薔薇閣，途中不少月城中人感嘆說，他們回來了。

　　沒有墨痕的月城，是一座秩序有些混亂的世界，沒有薔薇的月城，是一座缺乏生機與活力空堡。

　　薔薇與墨痕的歸來，讓所有人都倍感高興。

　　她望著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前所未有的熟悉覺涌上心頭，薔薇閣，一個自己曾經居住百年的地方。

　　“薔薇妹妹……”

　　薔薇順著聲音望去，兩名迎空飛來的妙麗少女向她微笑。

　　“丁香姐姐，芙蓉姐姐……”她順口喊出親昵的稱呼，三人如同失散多年的姐妹，緊緊相擁。

　　不能說如同，應該說她們就是。

　　只是，這樣的姐妹式擁抱中少了一個人。

　　東方紫荊，可能現在誰也不知道她在哪？或者，在一個遠離紛繁的地方，再或者，在某一個看不見的角落望著此時的這一切。

　　景諾坐在庭院里，望著天空那一輪明月，傻帽，你才剛離開不久，我就開始想你了，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我要怎么熬下去。

　　他將桌上精美的相冊打開，一頁一頁地翻看著那些快樂的記憶。

　　他是什么時候愛上她的？這個問題景諾自己也搞不清楚，是第一眼看到她在冷血車里一張嘴鼓滿食物的糗樣時就對她產生不一樣的感覺了吧，還是在她被自己逗得面紅耳赤之時感受到了她的可愛？還是在她拒絕自己時發現了她的特別……

　　不知不覺，愛得越深，陷得越深，現在的自己早已無可自拔。

　　他望著照片上笑容燦爛的女孩，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看見她笑，他就會很幸福，很幸福。

　　能這樣直接影響到自己情緒的人，只有方果兒。

　　她是他的所有，她更是他的唯一。

　　她還會回來嗎？兩年？三年？還是五年？還是，她不會回來了。

　　他搖搖頭擺去那些不好的想法，傻帽不會這么殘忍，她一定會回來的，因為我在等她！

　　景諾從來沒有發現，原來月亮是這么美，透過圓月兒，他甚至可以看到月亮中的她美好的笑臉。

　　當然了，這只不過是他的幻想，月城并不是一個所謂的月亮上的城堡，而是一個只有黑夜的異界。

　　他對著照片自言自語：“傻帽，記得每天都要過得很幸福，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漫長的價錢，他幾乎是在睡覺中度過，因為只有在夢里，他才能見到她。

　　偶爾，他會和野狼、阿哲他們一起去酒吧喝幾杯悶酒。

　　終于，景諾在家里的安排下上了大學，一所沒有方果兒的大學。

　　他依然那么受歡迎，當他打開黑色奧迪的車門，從車上走下來時，多少少女為之尖叫。

　　景諾從上學開始就已習慣這類的場面，只是這一次，他深深感覺到這群花癡女是有多么煩人。

　　他故意繞道而行，沒想到遇到了他最不想見到的葉淑琳。

　　葉淑琳身著粉色連衣泡泡裙，裙角一閃一閃的亮片顯得有些招搖。

　　見到景諾的她眼前一亮，跑過來一把抱住他：“阿諾，人家終于和你在同一個學校了，而且還是同班呢！

　　景諾推開黏在身上的“泡泡糖”，面無表情地繼續走著，葉淑琳見他沒有生氣，跟上景諾的腳步，挽起了他的手臂，一臉幸福地把頭靠在他肩上。

　　景諾看了她一眼，想起母親作下的交待。

　　“諾，淑琳和你是同班，去了大學別老是欺負她，凡事都讓著她一點，畢竟她爸和你爸是多年的商業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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