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沉睡的廢樓
“啊!”只是令伊緒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打扮地有點像假小子的女生卻是慘叫一聲,驚恐地后退,嘴里還嘟嘟囔囔不知說些什么。
伊緒看著那人被絆倒在地,下意識地靠近想去扶起她卻恰好聽見那人嘴里說著:“夏心緒,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的死是意外,是意外啊!”女生打落伊緒伸過去的手,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迅速地跑進了學校,那動作快的仿佛后面有鬼在追她。
伊緒站在眼底皺起眉,對女生的反應頗有些不能理解,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心緒在學校人緣應該不錯,那為什么那個女生的反應就好像是她跟心緒的死有關一樣?
不對,應該說是無關卻怕被人誤解成有關。看來有些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深深地蹙起眉,伊緒拉了拉背包的袋子,低下頭慢慢地向對面那間華麗的學校走去。
直到站到落魅的校門口,伊緒才發(fā)現(xiàn)方才的那種熟悉感果然不是她的錯覺,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她都覺得萬分熟悉,甚至她可以清楚地知道哪里是教學樓、哪里是圖書館、哪里又是寢室。
明明從來沒有來過這所學校,可是心底產(chǎn)生的感覺卻好像是在這里生活了一年。一年恰巧是心緒在落魅學習的時間,是巧合還是必然?怔怔地看著眼前這所美麗的校園,伊緒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一個動漫人物的經(jīng)典名言:這個世上沒有巧合有的只是必然。
皺了皺眉,伊緒看著周遭的人在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露出驚慌的神色,看樣子是將自己當做了姐姐的鬼魂,可是她卻沒時間去多管,她只是瞇起眼,隨后抬起腳大步走入校園。
伊緒記得按照這個方向,她可以找到一處奇怪的地方:那是看遍整個落魅與落魅秀麗的外表完全不同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毀了整個落魅的形象。
沿著小路慢慢地往前走,不過多時伊緒眼中就出現(xiàn)了兩排梧桐樹,中間是一條小道,小道的盡頭正是她所在找尋的建筑物——一座廢棄的、幾乎可以算是危樓的教學樓,與整個落魅格格不入的教學樓,正是她先前在車上瞄到的地方。
是叫什么來著?伊緒覺得自己腦海里似乎有個名字隱隱要跳出來,但是卻每每在她快要想起來的時候就再度沉入記憶之海,令她死也想不出這座教學樓的名字,只好無奈放棄。
站在梧桐樹的前邊,伊緒卻再也不打算往前一步,這座教學樓雖然有吸引她的地方,但是她心底卻隱隱有個聲音在說:時辰未到。
時辰未到,她還不能夠進入這座教學樓,更何況這樓給她一種不安又詭異的感覺。
默默地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伊緒還沒走出幾步,耳邊忽然就傳來一陣輕輕的啜泣聲。她納悶地轉過身,身后始終只有一座安靜沉睡著的廢棄教學樓,可聽那啜泣聲,似乎又是從這第九樓傳出來的。
愣了半晌,腳慢慢地轉過去,伊緒卻在整個人完全轉過去的時候迅速地回轉加速跑了起來,那死命奔跑的樣子就好像后面有猛獸在追趕她一樣,可是伊緒知道她逃得并不是什么猛獸,而是自己。
在她想要進那幢樓找找哭泣聲的來源時,心里卻有個聲音在阻止她,甚至在下一秒她的身體不受控制一般地跑起來,直到?jīng)_進高二所在的教學樓,她才喘著氣停下腳步。
好久沒有鍛煉身體,如今的她體質(zhì)也弱了不少,就跑了短短的一段路竟然也能夠感覺到疲憊。
看來應該好好去鍛煉身體了啊。
暗暗地吐槽自己裝作方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伊緒卻還是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已經(jīng)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廢棄教學樓,心中的疑惑并未消失。
這樣一幢破舊的教學樓出現(xiàn)在風景秀麗的落魅已是格格不入,更何況她竟然能夠從那里聽到哭泣聲,如果說是她幻聽就算了;如果不是,這間學校恐怕隱藏著不少秘密。
一想起自己在校門口險些發(fā)生車禍的事情以及后來看見的影子,伊緒就隱隱覺得自從自己進入落魅開始,似乎很多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切都開始往著失控的方向發(fā)展,而她完全沒有準備。
跟隨著班主任走向教室的時候,伊緒只覺得自己心中有一種磅礴的情緒想要噴涌而出,那是一種名為想念和思念的東西,她在思念著這里的某些事、某些人,甚至很想在下一秒沖到腦海里浮現(xiàn)的那個地方,那個熟悉的去過多次的意義不凡的秘密基地。
明明心里的渴望快要壓制不住,可是伊緒還是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乖乖地來到二年一班的教室門口,往常熱鬧非凡的教室此刻卻是死氣沉沉的,整個班的人都籠罩在一種名為哀悼和悲傷的氛圍。
落魅很多人對于心緒的死亡也不過是唏噓外加感慨,只有跟心緒相處了一年的二年一班的學生才會對那個總是帶給班級活躍和輕松氛圍的女生在乎不已,也只有他們是這所學校最因心緒的死亡而傷心悲痛的人。
伊緒還未走進教室的時候便感受到這一氛圍,心里忽然就很羨慕自己的姐姐。她想起自己在學校的時候,除了那人之外,可以信任和相交的朋友一個都沒有。明明是孿生姐妹,竟然會有那么大的差別。
順著班主任曾靈的開場白介紹,伊緒將心底的羨慕和失落壓下,舉步邁了進去。她本是微微低著頭,站到講臺邊時為了看清眼前的情況便抬頭直視,下一秒她聽到一陣此次彼伏的抽氣聲。
下意識地偏著頭,伊緒只見底下所有的人都睜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紅紅的眼眶中竟然隱含著點點欣喜。
“我叫夏伊緒。”伊緒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簡單的打了下招呼,視線忽然移到不遠處的空位上。她的眼中陡然一亮,一步步朝那里走去,站定,指尖輕撫桌面,她揚起嘴角,輕淺的呼喚自她唇邊吐出:“姐姐。”
她這么叫著,周遭的人瞬間便理清了這人和心緒的關系,并在下一秒為這獨特的感應而驚訝:她竟然能準確無誤找到心緒曾經(jīng)的座位!
“夏伊緒?莫非是心緒的妹妹?”同桌的女生突然哽咽著說道,伊緒不禁有些詫異,抬眼望去只見一個女生通紅著眼眶,并且在她點頭的剎那撲上來抱住了她。
看著女生哭的不能自已,伊緒轉了轉璀璨的雙眸,心里隱隱涌起一股溫暖。她淺淺地笑著,拍著秦水煙的背篤定的說道:“沒關系的,姐姐她一直在我身邊啊,一直一直。”
伊緒笑得輕淺如初春的日光,可眾人卻忽然感受到一陣莫名的涼意。抱著伊緒的女生更是覺得背后一寒,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將會在這所學校再度發(fā)生!
午休時分,自稱為心緒最好的朋友的女生——秦水煙本想帶著伊緒好好熟悉下校園,卻未想到伊緒忽然自言自語嘟囔著“有琴聲”,隨后便匆匆跑了。
伊緒跑得太快太突然,秦水煙根本來不及阻止,因此只能眼睜睜看著伊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眼中,頓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和憂慮。在這個時候能奏出那等琴聲的只會有一人,而這人的存在對伊緒來說絕對不算好。
秦水煙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片刻之后往著相反的地方走去,她既然不能阻止便只能希望那個人不要做得太過。
此刻的伊緒當然不知道秦水煙想法,她只是一邊側耳傾聽一邊朝聲音來源走去。穿過花叢,視線清明之時,映入伊緒眼簾的是一間透明的溫室。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伊緒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透明的溫室內(nèi),溫度宜人,各式品種的花卉爭奇斗艷,嬌艷欲滴,看上去便知被照顧的很好。
沿著旋轉樓梯往上走,逆著光的方向有一個人在彈著鋼琴,挺拔的身姿,細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揚,音符跳躍之間流轉出一段動聽的音樂。
伊緒乍一眼看見那個人腳步便是一頓,隨后聽著那段音樂竟像是癡了一般半晌沒有動作,只是那臉上卻分明出現(xiàn)一種懷念。
眼前的人看不清模樣,伊緒卻莫名地覺得哪怕自己沒見到他的樣子,她也能知道這人究竟是什么模樣,甚至就算閉上眼她也能夠畫出這人的眉眼,他的樣子一筆一畫就像是鐫刻在她的心里一樣?
只是為何他又再皺著眉,且眉目間都是濃的化不開的憂傷。
鬼使神差地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那人身邊停下,伊緒伸出手拂開了他緊蹙的眉,擔憂的話語像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一般:“不要蹙眉呀。”
不要蹙眉呀,不要再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只會讓我覺得心疼。
“軒涼。”
唇邊清晰地吐出一人的名字,沐軒涼聞言身子猛地一顫,瞳孔猛地收縮,顫著身子轉過頭,撞將那張熟悉的臉時,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她抱進懷里,胸腔中沉寂已久的心澎湃跳著,滿滿的欣喜蔓延開來。
你真的回來了?你果真還是舍不得我的,小緒。
被失而復得的喜悅填得滿滿的沐軒涼沒有發(fā)現(xiàn)被他抱在懷里的人嘴角忽然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淡薄的唇一開一合,雖是沒發(fā)出任何聲音,卻能從嘴唇的形狀中依稀辨別出一句讓人心寒至底的話語:終于再次見面了,殺人兇手!
這樣的擁抱持續(xù)了不短的時間,兩個人一個面上帶著喜悅,一個臉上卻帶著幾分怨恨和幾分柔情,相依的兩人心底卻是截然不同。
伊緒回過神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個陌生的男生抱在懷里,立刻一把推開他,隨后便下意識地一個巴掌便打了下去,可揚起的手還未放下,伊緒便有些郝然,羞紅了臉說不出話。她剛剛才記起似乎是自己先“投懷送抱”的。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吶吶的道著歉,對上男生清澈的目光,伊緒只覺得更加尷尬,她莫名其妙的對這人產(chǎn)生熟悉感不說,還打了這人一巴掌,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又有些無理取鬧的感覺,只是那種熟悉敢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緒在那里耷拉著腦袋,盯著腳尖似乎恨不得鉆進地里以掩飾尷尬,沐軒涼卻是還沉浸在懷中的溫暖突然消失的失落感,他垂下眼瞼,蓋住眸中的憂傷,良久才抬起頭故作輕松隨意地笑道:“無事,說到底也是我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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