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皇后娘娘生辰當夜,宮里歌舞升平歡聲笑語,擔得起“火樹銀花不夜天”這七個字,只是這樣的熱鬧繁盛沒能持續到曲終人散。
大理寺卿捧著圣旨帶人陰悄悄地查封了童府,并搜出了一堆的證據,說是童濟林意圖不軌,密謀造反!
鼎盛之家,一夜清冷!
最明顯不過,這場隆重的慶生只不過是算好時辰放出來的煙霧彈罷了。
即便如此,作為天下第一的女婿,當顧的情面還是要顧的,季澤下令,此事不得張揚,事情查明之前,皇后暫時禁閉琳瑯宮,童濟林移居清林別院,著人看守。
于是,皇上就疾風驟雨辦召集心腹調查國丈去了,而調查的結果就是應該將童濟林從清林別院搬移到天牢重地。
得到消息后,童嘉修書一封讓人呈到了御書房,因為自從皇后的娘家出事后,皇上也不好再日日流連黎晨殿了。
皇后送來的信上只有二十個字:
圣上英賢,重民惜命,望能憐及孤老,童氏銘感三生!
從十五歲的懷春少女到二十三歲的清冷皇后,七年光陰,最美好浪漫的歲月卻沒能換得相濡以沫,又不能相忘于江湖,到頭來只不過是留下了冷冰冰的二十個字……
當晚三更天,琳瑯宮走水,皇后浴火而亡。
童嘉當真是個狠心高傲的女子了,她沒有去找夫君痛哭流涕地憶往昔,也沒有深情款款地提及兩人情誼,除了以子民的身份希望國君能放老父一條生路之外,她對季澤再沒有要求,一個字都沒有……
承天二年,瑞國國喪,皇后大葬,圣上悲痛,宣所有藩王嫡長子入京為皇后守靈扶棺,這場喪事竟成了君主削藩的一個借口。
最后,童濟林以國丈身份頤養天年于清林別院,其次子童輝封侯至廣良郡,半年后病逝。
童嘉的前世便是如此,反正陶天當日拿出來的本子上就是這樣記錄的。
陶晴當時讀后總覺得被胸中一口悶氣堵的難受,若童嘉重生后是來弄死季澤那貨的,她舉五體贊成不反對!當然,這以她沒有被自家親哥賣掉接下任務為前提,可關鍵是她已經被坑了,接下了這個任務,要弄死皇后……
或許,順個手什么的,弄死皇上什么的也不錯?
這個想法剛剛一閃而過,被念叨著的人就到了跟前,好像對自己悄無聲息潛進來這件事十分滿意,微笑著俯身瞰她問:“愛妃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其實自人一進來,陶晴就知道了,只是看他故意放輕腳步,也不好戳穿人家拆了臺面,只好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故作驚慌地起身,輕笑著請罪:“不知皇上大駕,未能遠迎,皇上莫要怪罪臣妾才好。”
季澤上前一步,伸手托住陶晴福下去的身子,面上浮著不悅,話里帶著責備:“朕哪舍得怪罪?愛妃怎又說出如此生分的話來,豈不是少了平常夫妻的諸多樂趣?”
陶晴一個沒控制好,眉毛跟著抖了兩抖,她今日才剛剛穿過來,雖然已經把主要人物的性格摸了個七七八八,也聽陶天說季澤在外總端著一副風流態度,卻沒想到這貨風流得如此露骨,和一個剛入宮不到一個月的妃子就如此打情罵俏了!
但從季澤剛剛的話里可知,江漫晨應該比本子上所記載的還要更直率些,更沒規矩些,這點倒很讓陶晴滿意。她當下立即換上了一副燦爛至極的笑容,柳眉輕挑,斜斜地往上飛了個眼風出來,抿著唇嬌笑,“皇上現下看臣妾順眼,這話也就說得輕易,若是哪日瞧上了他人,回頭怕又說臣妾恃寵而驕目無規矩了……。”
季澤看著她的眉眼,作深情款款狀:“愛妃竟如此信不過朕的一片心么?”
信得過才怪,信你還不如去相信黃鼠狼給雞拜年是因為想搭伙過日子了!不過看情形自己剛剛的話是說對了,應該比較符合江漫晨的作風,陶晴鎮靜下來。
根據本子記載,童嘉重生于江漫晨入宮前兩個月,眼下的晨妃進宮不過一個月,季澤共來黎晨殿三十一次,兩人晤面的頻率大于等于一天一次。三宮六院如此多的妃嬪,江漫晨還能日日得見龍顏,真真是不負寵妃之名,皇帝若是細心,也差不多該對她的行為處事,有了些許的了解了。
只是這了解應該并不深,皇上對晨妃的認識怕是也只是停留在表面。就算他已經打探清楚江漫晨尿過幾次床,可到底也比不上對童嘉的熟識,這樣確實方便陶晴行事。
季澤跨了兩步,伸手過來,似是要牽她,陶晴不著痕跡地旋了半個圈,端起桌上的茶壺斟了一杯,遞到他手上,道:“皇上今日竟然沒有帶奏折過來,真是難得。”
他掀起杯蓋將杯里水面上的茶葉拂開,鄭重地問:“愛妃這是在吃醋么?怪朕先前在這里批閱奏章?”
請您老人家繼續在這里批閱奏章吧!
但那貨卻完全沒有自己被排斥了的覺悟,非說要賞賜些東西賠罪不可。
他雖然故作親近,可身為帝王的氣場卻是鎮在那里的。如今的身份實在不宜推拒,陶晴思來想去,認為一個愉快的工作環境還是非常必要的,于是期待地挑著眉,問:“那皇上能不能賜臣妾一只寵物?要有毛且討喜的,悶了逗上一逗也好,若是爪子能人愜意,就再好不過……。”
季澤初初聽到這個要求,面上凝了凝,仿佛是在考慮要不要發兵去攻打鄰國,好在他那一凝只是一瞬間,瞬間過后,便大手一揮,應了下來,頗有興致的樣子。
一炷香的時間后,這尊大佛終于想起國事纏身,戀戀不舍的把她的爪子握在手中摸了又摸,才起駕離去。
陶晴坐下來,頗郁郁,因為這次跟她過招的對手十分不在狀態:
按說,死去之后又重生過來的人,一般都帶著濃稠的執念。可這皇后自重生后竟開始潛心修習佛理,日日待在琳瑯宮里,后宮之事也不太過問。難道是真的被季澤傷透了心,對世間絕望,想遁入空門了?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陶晴還真下不得手,所以,這樣不好,不好……
不管怎樣,還是先親身去探探的好,陶晴拿著謝恩當借口,親自到庫房挑了塊墨玉做的荷花硯,讓人仔細的包了,帶著春雀、夏羽出了門。
等她們趕到琳瑯宮時,正見千香帶著下人退出來,說是皇后在屋里研讀佛經,不想宮人伺候。
看樣子,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人家要專心看書,陶冶佛心,不過要是就這把東西放下就回去,豈不是連句話都說不上?
可那千香卻是十分機靈的,行禮說明因由后,便立即回身讓人通報去了,果然啊,丫頭是宮斗的必備配角,聰明的打壺好醬油,不聰明的也可以做個成功的炮灰。
童嘉今日穿了件稍顯素凈的衣服,坐在榻邊,右手里握著一本《妙法蓮華經》,見人進來了,才將書放下,不等她們行禮就拍拍身旁的位置,盈盈地笑著,“晨妹妹過來坐。”
陶晴還是輕輕福了福身,才將東西從春雀手里接了,親自送上去,道:“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自進宮來,就蒙姐姐多番照顧,漫晨心里實在過意不去,禮輕情意重,姐姐莫要嫌棄。”
皇后竟親自伸手把東西接了過去,“你我自幼相識,雖是不常見面,可我確實將你當妹妹看的,你剛進宮來,我不照看你照看哪個?”說著打開錦盒,看了里面的東西一眼就抿著唇笑了,“你呀,從小就貼心,每次送東西都教人不舍得拒絕。”
陶晴面上端著酒窩,退后幾步在旁邊的圓凳上落了座,道:“姐姐喜歡就好,東西是其次,倒是給了漫晨過來親近姐姐的托辭。”
童嘉低頭挖了她一眼,“就你多心,要親近直接過來就是,自家姐妹還找什么說辭……。”
就這么一眼,陶晴卻覺得心跳都停了停,其實,童嘉的眉眼屬于很溫和的那種,沒什么棱角,但膚色很是白皙細膩,映襯之下,給人一種黛眉水目的感覺,再加上兩張淺淺胭脂紅的薄唇,五官就顯得異常精致,談不上傾城,也稱得上絕色了。
關鍵是她本身帶著濃濃書香氣,又居要位數年,氣質、氣場一個不少。雖說單就五官相貌,江漫晨要勝出半分來,可若是論周身氣度做派,童嘉便如十六的圓月,清華溫潤又耀人眼目,而江漫晨則是初七初八的半彎月,清麗又有詩意,卻到底因多了棱角而不夠圓潤大氣。
所以說啊,真不知道季澤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狠下心來辜負滿月般的如花美眷,唉……
又閑話了幾句,童嘉見外面天色漸暗,便要留陶晴吃飯。這江漫晨原來是個吃貨,也不怎么挑食,所以應該不會露出什么馬腳,陶晴便應了下來。
菜倒是沒有什么要挑的,只是太素了些,好在色香味俱全,只是說什么話都要仔細掂量,一頓飯吃下來,陶晴稍覺身心俱疲。
一整天都在繃著神經做事說話,好在多少有些收獲,陶晴跨進黎晨殿,忍不住長長松了口氣,卻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響給嚇了一跳。
雖然說話的聲音非常舒雅動聽,可這嗓子的主人卻忒不討人稀罕,他說:“愛妃在外面好吃好喝喜笑顏開,怎么一回來看到朕就長吁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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