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目光順著腳下地地磚一路行走到門口,才又收回來,盯著她,“因為猴王在等著蛇死,或者是在等合適的機會把蛇弄死,那樣才可永絕后顧之憂,然后毫無顧忌地摘桃子,”端起桌上的茶,他又泠然加了一句,“甚至是霸占整棵桃樹。”
果然如此,蔣姻果然是打算將一切障礙清除干凈后再懷孕生子!
俞本大約也看出了她心中的猜測,于是強調了一次:“唯有這個解釋。”淡淡的幾個字,便去掉了所有的余地。
寧闊終于在晚飯前回來了,主人的架勢端得十足,異常熱情地招待了俞本,而俞本也異常誠摯地蜿蜒拒絕了,最后還是由阿諾出面,將人強行留下用了晚飯。
晚上,陶晴早早讓語秋去陪阿諾,自己呆在屋里看書,等寧闊過來。不多時,他果然來了,照例換了半舊的家常衣服,披散的頭發上還在滴水,應該是剛剛沐浴過。陶晴看了一眼,便起身從柜子里抽了張干爽的帕子丟給他,道:“現在還是春天,就這樣一路過來,小心著涼。”
寧闊卻笑著將頭湊過來,“不如你幫我擦?”
她現在頂著符悠容的身份,總不能一直拒“夫君”于千里之外,推掉夫君的要求,況且只是擦個頭發而已,就當給狗洗澡擦毛就是了。
想到這里,她不覺有些想笑,起身將帕子拿回手上,包住他的頭發揉搓著,完全是對待狗狗的架勢。
燈籠里的蠟燭穩穩地燒著,屋里的光線寧謐又安詳,借著淺淺淡淡的光暈,她看到寧闊后頸上有一小粒暗紅,本以為是沾上的臟東西,用手指肚擦了擦,才發現那是顆痣,囧……
等頭發上的水分被匝干了,將帕子晾起,她才一臉鄭重地坐下。那鄭重的神色實打實太重了些,臉寧闊都看出她是有話要說,便眉眼含笑地將人看著。
“阿諾要六歲了,也識得一些字,府里雖有先生教授功課,卻對他頗多寬容。我雖不巴望著他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卻也不想養成他懶散的性子,染了紈绔子弟的毛病。是以,想給他換個嚴格些的先生,帶他好好念念書,不許外人打擾,”陶晴早打好了稿子,這番話說得十分流暢,又情真意切。
寧闊思忖了一下,倒也認同,并表示第二天就親自去請先生。
陶晴本來只想借著讀書將阿諾和其他人隔離開,可稍早些時候問他時,他卻不經意間提到蔣姻也常去明德軒走動,那是阿諾讀書的地方,陶晴怕蔣姻已和現在的先生熟識了,所以,這才有了換先生一事。
眼下,阿諾的事情是辦妥了,姚韶然那邊卻很不好辦,陶晴總不能挾著主母的身份硬是要求姚韶然不同蔣姻往來。抬頭見寧闊悠然愉悅的樣子,陶晴頓時計上心來,然后安心看書。
下人將宵夜端上來,她伺候著他吃完,打了兩個無聲的哈欠:“聽說蔣姻在院中的水缸里植了幾株夜蓮,開得正好,你可要去看看?”
他的目光在書頁上凝固了片刻,才道:“也好,許久沒過去了。”說完起身將書放回去,轉身走了。
陶晴總有一種他頭頂冒怨氣的錯覺,但既是錯覺,必然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沒有辦法,畢竟美色就是拿來利用的,尤其是帥哥的美色!
因為她思慮再三,能夠讓姚韶然主動疏遠蔣姻的辦法就只有一個了——嫉妒。只要讓寧闊一連幾天留宿在綠茵閣,即使再聰明理智,姚韶然作為一個女人,心里還是要翻起滔天醋浪;而沒有讓寧闊去韶光閣,是因為重生后的蔣姻一門心思撲在殺人報仇上,大約很難再有嫉妒心了;此外,陶晴很想試探一番,若寧闊夜夜留宿在那里,蔣姻到底肯不肯懷上孩子,若是不肯,那就是真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由此可見,寧闊這個帥哥還真好用,可她卻有種對不起人的錯覺,不過還是那句話,既然是錯覺,那肯定不是真的,嗯嗯!
陶晴歡快地上床睡覺,將寐未寐時,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已經穿過來已經一個多月了,那距離蔣姻前世的亡故的日子還有多少天來著?
寧闊果然是個說話算數雷厲風行的人,第二日中午的時候,便領了個年輕書生回來,又差人將阿諾帶至前廳,兩人見面,竟意外地合得來。
當然這些都是陶晴通過語秋知道的,晚上才從寧闊嘴里得知,根本不存在什么合得來,只是阿諾單方面拜服那人而已。
陶晴看完了一個故事,趁換書的間歇問他昨夜睡得好不好。
寧闊保持先前的看書姿勢動都沒動,神色也淡淡的,回了句,“好,一躺下就睡著了。”
這貨竟然真的只是去睡覺?!
寧闊半天沒等到她說話,又抬頭問,“莫非你想我睡得不好?”
這本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可奈何眼下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符悠容,陶晴放下書,抬起頭,誠懇道:“我對這個沒什么想法。”
他扯著嘴角,勉強笑笑,又好像早料到這個答案一樣,笑容變得有些勉強,道:“那就好。”
過了一會,他見她沒有搭話,便又補充道,“夫人昨晚要為夫去那邊歇息,為夫便只好去那邊安心睡覺。”
夫人、為夫……這是寧闊第一次當著她的面說出這兩個詞,陶晴只能干干地“呵呵”笑了兩聲,可是你丫這么坐懷不亂,完全幫不上我的忙啊!
那就只能等著蔣姻的下一步行動了,可蔣姻的下一步行動著實快了些,讓陶晴有些措手不及。
第二天下午,陶晴喚醒午睡的阿諾,又將他送進明德軒,便如往日那般拿著書去亭子看,翻了沒有幾頁,忽然想起來,于是問語秋:“將軍昨夜宿在哪里?”
語秋是個思想覺悟很高的丫鬟,經過這么多天,已能掙扎著不再對自家主子爭寵抱什么希望了,淡定地說是韶光閣。陶晴有些詫異,寧闊竟然沒有去綠茵苑,還沒詫異完,就見姚韶然穿著一身淺紫迤邐著到了跟前,福身行禮。
姚韶然雖是庶出的小姐,但到底出身大戶人家,自小便在勾心斗角中長大,心機必然少不了,好在是個知進退懂分寸的人。是以,陶晴對她并不反感,眼下便將書收了起來,打算跟她閑話幾句家常,“日頭這樣大,怎么過來了?”
姚韶然淺淺笑著:“想著有幾日不見了,便過來看看,夫人果然在這里。”
陶晴點點頭,又問:“身體好些了么?”
“夫人體恤,免了請安,又送了那么多補品,托您的福,韶然的身子確實好多了。”
是啊,陪著你跪了十個下午,你身體再不好都對不起我!陶晴點點頭,剛想客氣兩句,卻見茵翠沿著花徑,一路小跑到了跟前,二話不說就“噗通”跪在地上,兩眼紅腫,哭道:“求夫人救救我家二夫人吧,就當是念著她曾經跟您那么多年的情分上也好,求夫人……。”
蔣姻總算是行動了,可眼前又是唱的哪一出啊?陶晴一時吃不準,只好端出主母的架勢,問:“有話好好說,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二夫人她怎么了?”
茵翠已被語秋扶了起來,兩眼通紅,大約是怕說不清楚,耽誤了自家主子,嘴上只哽咽著一個勁地哭求:“求夫人移駕綠茵苑,您看了就知道了。”
看丫鬟哭成這樣,莫非自家主子要死了,蔣姻在玩上吊自殺那一套?也太俗氣太沒創意了!陶晴心里想著,人已經提著裙子快步走到了綠茵苑,跟著茵翠直接進了蔣姻的臥房。
不得不說,蔣姻的戲做的極好,眼前那是滿屋子的凄風楚雨,將軍府常請的老大夫吳先生一臉苦相地站在旁邊,一個老婆子跪在床邊正在給床上的二夫人擦眼淚,而主角蔣姻呆呆盯著頭上的床帳,臉色蒼白,雙眼紅腫,眼淚成串地往外流,全身散發的信息量大得驚人,可概括成一句話,牛就是“我想死,別跟我說話”!
不得不說,此情此景確實是一副絕望的派頭。陶晴心中自是百般感慨,面上卻還是“焦急憂心”地忙問吳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二夫人她怎么了?”
那吳老頭子垂著眼,十分恭敬地回道:“因為前面兩次小產,二夫人身體本就有些不好,難得有了身孕,如今肚里的孩子已有一個月了,卻在這個當口上中了毒,只怕……只怕大人孩子都會……保不住……。”
蔣姻竟然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難怪俞本一個月前沒有看出來,看來一切都是算好的啊,如今中毒自然也是算好的,可她既然出了招,那陶晴自然該接下來。
心里頭正繞啊繞,她忽然想起眼前的吳先生貌似好像大概就是蔣姻前世收買的老大夫,這樣的人自是不可信的,于是趕緊喚了語秋進來,“將軍在哪里?”
語秋道:“自出去早朝,至今還未回來。”
陶晴斂容,挑眉吩咐道:“救人要緊,這個時辰,俞御醫應該已經從宮中回來了,你立刻差人到他府上,就說優容郡主有要事相求,性命攸關,務必請他過來一趟!另外,找幾個穩重的小廝,去將軍常去的幾個地方看一看,盡快把將軍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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