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兮這樣一昏睡，直接導致的，就是一夜不歸的結果。

　　從獄中大難不死出來的顧允欽，忙碌了一天，回到顧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與他的妻子，共進晚餐。

　　但是，蘅蕪苑的丫鬟，支支吾吾的，告訴他：“夫人病了，已經睡下了。怕是傳染，不方便與爺一同用飯。”

　　顧允欽心生納悶，這樣的病，也是奇怪，來得快來的迅疾。昨日還沒影兒呢，今日怎么就會這樣呢。顧允欽抬頭，看看頭頂尚且殘存的夕陽，更加覺得，這樣晴好的天氣，生病是子虛烏有的事。

　　顧允欽堅持著，既然自己的妻子生病了，那么去看看她，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顧允欽，遭到了念雙的沉默與小西的阻攔。找了很多理由，唯一一個想要表達的就是，夫人現在不便見人。

　　顧允欽越加覺得詭異，在小西堅持但是略顯緊張的目光里，看出了端倪。長驅直入，直奔林靈兮的臥房。

　　臥房里，那張屬于林靈兮耳朵繡床上，被子下，的確躺著一個長發潑墨的女人。

　　小西擋在顧允欽身前，口口聲聲說道：“爺，真的會傳染的，為了避免生病，您還是先回避吧！”

　　小西說的有理有據，每一詞每一句都在試圖阻止顧允欽。但是，小西越是阻止，顧允欽越是疑問。

　　顧允欽大步流星，越過小西走到床前，這才發現，床上的這個女人，與自己所懷疑的一樣，真的不是自己的妻子林靈兮。

　　顧允欽面色嚴肅緊張的看著眼前這兩個死死攔著的丫鬟，臉黑如炬。“說，夫人哪里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是看著念雙的。顧允欽雖然知道，如今小西也是得寵的大丫鬟，但是，到底還是不如念雙來的貼心。顧允欽相信，只要有一個人知道林靈兮的去向，這個人，必定是念雙。

　　念雙抬眼，雙眼朦朧的，兩廂為難的樣子，看著顧允欽，搖搖頭。念雙一貫是溫溫軟軟的性子，做事穩妥，不沖動，也不偏激。

　　“說，夫人哪里去了？”見念雙遲遲不回答，顧允欽也失去了耐性，吼了起來。

　　“夫人有事去了。”念雙心里一橫，跪下來。“爺，夫人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念雙倔強的咬著嘴唇，一再的保證，林靈兮會回來。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她的表情，淡定而肅穆，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也是緊張的。

　　在一開始發現小姐不見的時候，念雙就已經暗地里使蘅蕪苑的小廝悄悄去找了。作為領頭人，念雙也知道，自己和小西，是必須要留下來的。念雙打定主意，死也不說小姐是無故失蹤，因為，小姐沒有任何被掠的動機與理由。所以，念雙就那樣跪著，將沉默進行到底。

　　顧允欽血紅了眼珠子，瞪著地上跪著的，一動一靜兩個丫鬟。一個是家養的，一個是夫人帶過來的，不管是哪一個，都絲毫不透露林靈兮的去向。

　　顧允欽嘆了一口氣，干脆翹起了二郎腿。“好啊，那我就等她回來。”

　　可是，就這樣，枯等一夜，他的妻子，也沒有回來。

　　顧允欽在林靈兮的房里，坐了一夜。而念雙與小西，同樣在林靈兮的臥室里，跪了一夜。

　　燭光燃盡，星光也沉了下去。天，很快的亮了。

　　關秋月踏著滿身的風霜，出現在門口。她說：“爺，您別生氣。不管怎么樣，您還有秋月。”

　　與關秋月差不多相同時間到來的，還有蘅蕪苑派出去的小廝。“爺，只聽說，在城郊疑似出現過夫人的身影。”

　　自放出來以后，顧允欽潛心陪在林靈兮身邊，沒有多余的理會關秋月。除了在顧府后院匆匆見過一次，那時候顧允欽趕著出門，也沒多說話。現在，倒是第一次長時間的正式的見面。

　　關秋月的柔情，讓顧允欽憤怒的心，也稍微的好受了一點。一位妻子，一位妾，兩個女人，總還有一個，是惦記著他的。

　　暴怒的顧允欽，看著關秋月，以及她端來的暖胃的湯的時候，還是止住了火氣。

　　顧允欽喝下了關秋月精心燉的湯，替她細心的攏好了自己的披風，然后走出蘅蕪苑，走出顧府，踏上了尋找林靈兮的道路。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報官倒不是首選。顧夫人林靈兮，到底是有頭有臉的婦人，在沒有確定是出事的情況下，一夜未歸，首先報官失了名譽，倒不是好事。

　　顧允欽循著小廝的說法，率先去了城郊，四處打聽搜尋林靈兮的蹤跡。跑了很多家酒樓飯館客棧鋪子，走了很多冤枉路，終于，還是尋到了林靈兮去過的那家。

　　“穿著白色衣裳昨天下午出現在這里的夫人啊？清秀纖瘦？”掌柜的聽著顧允欽的敘述，晃著腦袋開始回想。

　　因為地處城郊，這個酒樓，平日里的客人，不是很多的。而昨天下午出現而又容貌出眾的，更是不多了。掌柜的很快想到了行色匆匆到來的林靈兮。

　　“嗯，我是有看到過這樣一位夫人，昨天下午，她是一個人過來的。”掌柜的一句話，挑起了顧允欽所有的情緒。一個人？這是什么意思？

　　“她干什么來的？她什么時候走的？現在在哪？”顧允欽一聽說有了她的消息，頓時不淡定了，連珠炮似的，問出了一大串問題。

　　“你問這么多問題，叫我如何回答才好呀！”掌柜的一臉嘆呃。“嗯，她到這里來，好像是用餐的，有人訂了包房。大概半個時辰，她就走了。只是......”

　　掌柜的話還未完全說出口，就被心急如焚的顧允欽打斷。“只是什么啊？掌柜的你快說。”

　　顧允欽失態的搖晃著掌柜的胳膊，就連掌柜所說的，有人訂了包房與她共同用餐的話，就選擇性的忽視了。

　　“哎呀，你別激動啊，聽我說啊。”掌柜的使勁的甩開顧允欽的手，摸摸被弄皺的衣裳，退后一步。“只是，好像這位夫人出去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在后面跟著。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而那個男人長的如何，掌柜的說什么也形容不上來。只知道，是一個頭發很長掩住了臉的男人。

　　顧允欽的心，涼了。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林靈兮沒有出什么意外的事。但是，也可以確定的，這一次的不歸，與某個不知名的男人，密不可分。

　　顧允欽的心，拔涼拔涼的，楚寒的名字，再一次浮現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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