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第一樓。
當(dāng)徐小受領(lǐng)著人回到自家基地,把大伙安全放出元府的時候,終于可以完全松一口氣了。
這意味著,交易會的風(fēng)險暫且告一段落。
云侖山脈那邊。
八尊諳以一己之力,吸引了所有紅衣、白衣的仇恨。
但究竟結(jié)果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可到了第八劍仙那個級別,人家所要做的事、所做事的結(jié)果,顯然不是徐小受可以臆測的了。
拋開這些不談。
徐小受敢?guī)е嘶氐教斓谝粯,就意味著他自覺在王城夜戰(zhàn)之中,將圣奴徐小受和半圣傳人徐得噎的身份,分隔得挺好了。
雖說事急從權(quán),中間發(fā)生了太多,可能也有一些細(xì)節(jié)處理得不是很到位。
圣神殿堂也不都是蠢人,相信事后細(xì)細(xì)一思量,約莫還是能捕捉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但畢竟細(xì)枝末節(jié),無傷大雅。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要大的方向不出現(xiàn)問題。
相信就算圣神殿堂能找到一些小破綻,也沒法直接定罪。
王城勢力,有問題的多了去了,不缺天第一樓這么一個出現(xiàn)時機(jī)、動機(jī)本來就很有問題的勢力。
時值王城試煉關(guān)鍵時期,又被八尊諳在云侖山脈搞出召喚虛空島這么一出。
這會兒,圣神殿堂自個兒都應(yīng)該是焦頭爛額了。
真要興師問罪……
只論時間,很大可能是在王城試煉之后。
只排順序,天第一樓甚至可能不在被興師問罪的第一序列當(dāng)中,真正該慌的,是王城的老牌勢力們。
而作為王城夜戰(zhàn)的當(dāng)事人之一。
事后的徐小受確實也挺慌,但他也明白這個理兒。
“這個世界,從不以個人為基點而運轉(zhuǎn)!
跳開自身局勢來看。
王城還有太多的大勢力來一起分?jǐn)偸ド竦钐玫某鸷蕖?br />
真要這么看,第一個遭罪的,很大程度,就不會是天第一樓這么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組織了。
所以說。
敵不動,我不動。
循序漸進(jìn),繼續(xù)走好下一步就可以了。
……
“嘎吱~”
修煉房的門被推開。
攆走了疲憊交加的蕭晚風(fēng),徐小受獨自邁入修煉房中,一眼便是看到了房間中坐著的那一位老者。
“來了?”
岑喬夫?qū)χ嗄暾惺郑瑸槠涞沽艘槐,示意坐下?br />
徐小受甫一落座,率先發(fā)問:“不出意外的話,在交易會現(xiàn)場保護(hù)我,應(yīng)該不是您老的主要任務(wù)吧?”
街巷中,自梅巳人兩指接下守夜一劍,岑喬夫現(xiàn)身之后,依舊沒有離去,而是一路跟著保護(hù)到了天第一樓。
說是“保護(hù)”。
徐小受卻知道,有巳人先生在,他不可能出問題了。
所以岑喬夫還要跟來,定然是帶著圣奴首座的其他指示。
而八尊諳應(yīng)該在和自己通訊結(jié)束后就出發(fā)了,所以這個指示,約莫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
徐小受倒是真很想知道了。
那個蒙面男,一步一步將自己安排到這個位置,究竟最后是要圖什么?
“你倒是真挺聰明……”岑喬夫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比你那個禿頂?shù)膸煾敢獜?qiáng)多了。”
徐小受:“……”
“說正事吧!”他翻了個白眼,沒有接茬。
岑喬夫?qū)⒉璞K一放,笑著說道:“首座讓老夫來問你一句,是不是很好奇他叫你來王城搞事,最終是為了什么?”
“不好奇!毙煨∈軗u頭:“不就是王城試煉、虛空島?”
“確實是這兩個。”
岑喬夫笑意吟吟,繼續(xù)問道:“但王城試煉、虛空島,最后圖什么呢?”
這下徐小受微怔。
這點他確實有些好奇。
但他前往東天王城的本意,可不是真為了幫圣奴幫到底的。
“這我不好奇,您也用不著說,搞事就是搞事,我不想往下走!
徐小受說著擺手,一臉抗拒:“你們……嗯,我們首座也說了,給我放權(quán),我有最大的自由,只要最終目標(biāo)是和圣奴一致的即可,所以如果您也想坑我,大可不必!
岑喬夫被反噎住了。
但徐小受的腦回路他早有領(lǐng)教,當(dāng)下也不在意。
“真不想了解?”
“不想!
“當(dāng)真?”
“呃……”
徐小受望著對面那一張有著岑岑笑意的老臉,突然沒來由背脊一涼,感覺頗為不妙。
是。
這老家伙的意思,不就是“不了解,也只能是稀里糊涂的被人牽著走”么?
而與其選擇“不了解”,卻沒法反抗。
還不如明白些根本緣由,使得自己能少走些彎路。
至于說拒接了解,便能等同于拒絕八尊諳的支配……徐小受自認(rèn)為,目前他還沒有那個資格。
因為桑老的局,他就領(lǐng)教過不下好幾次了。
這次真要不了解,很可能也只會是稀里糊涂的,就轉(zhuǎn)到人家八尊諳提前挖好的坑里面去了。
于是徐小受沉吟一下,換了個說辭:“那罷了,您要是真想說的話,我也不是一點都不能聽!
岑喬夫白眼一翻,一聲嗤笑,這傲嬌的小刺猬……
他捋捋思路,敲著手指頭道:“圣宮試煉,四象秘境,你聽說過吧?”
“嗯哼?”徐小受眉頭一挑。
“王城試煉拿到前三甲,你就可以進(jìn)四象秘境,并且,必須去!贬瘑谭蜓院喴赓W。
徐小受當(dāng)下笑了。
他知道這是八宮里一戰(zhàn)后,八尊諳給他規(guī)劃的路。
本來他計劃也確實是如此的。
但畢竟,計劃趕不變化。
徐小受攤了攤手,一臉無奈的說道:
“昨夜大戰(zhàn)您老不在場,所以大概率可能不知道,我已經(jīng)突破宗師了!
“也不是我不想壓修為了,主要是先天打太虛,著實有些難打,最后被逼得強(qiáng)行突破了境界!
“宗師,才好打一些!
“我猜測,這應(yīng)該也是饒劍仙的手段,她不想讓我這樣的天才進(jìn)入王城試煉,最終進(jìn)入圣宮試煉吧!”
徐小受說得一臉無所謂。
岑喬夫卻是被秀得頭皮發(fā)麻。
昨夜王城一戰(zhàn)后,圣奴徐小受的大名,現(xiàn)在幾乎人盡皆知了,他又怎么可能沒有關(guān)注到?
這是,這小子也太會裝了吧?
先天打太虛……
不就是倚仗圣血和圣像么?
換個地方、換撥人。
只要沒有王城的后顧之憂,拉開距離單打,斬道加圣血,就可以虐得你死去活來了,曉得不?
但這些岑喬夫也只在心理吐槽著。
他知道徐小受肯定也知道。
所以沉吟一下,岑喬夫話再出口,重點,卻是落到了徐小受最后的無意猜測。
“你說得其實不錯,饒妖妖就是本著不讓你進(jìn)王城試煉,以及圣宮試煉的心思,所以用紅塵劍,逼你突破宗師的!
徐小受當(dāng)即眼睛就瞪大了。
“你說啥?”
“受到驚嚇,被動值, 1!
這一下,徐小受真被嚇到了。
他以為那是巧合……
岑喬夫微笑著后仰身子,徐徐說道:“你是不是以為,你天縱之資,可以在饒妖妖紅塵劍可斬王座、斬道的情況下,強(qiáng)行憑借堅定意志,破開紅塵困境?”
徐小受呆若木雞:“難道不是這個樣子?”
這個時候,他也不客氣了。
也許對別人來說,謙虛是一種良好品德。
可徐小受真覺得,自己突破紅塵困境,是因為有了一世的經(jīng)歷,所以才能成功的。
天底下,再換個先天來,絕不可能在饒妖妖的紅塵劍下,走出那一困境。
年少的八尊諳可能都不行!
這點徐小受無比篤定,所以他沒必要謙虛,而此時對面的岑喬夫,顯然也不值得他徐小受去謙虛……
“你錯了。”
可這時,岑喬夫卻緩緩搖頭,認(rèn)真言道:
“紅塵悟道,本來就是紅塵劍修習(xí)者給予自身以及小輩,最好的一種輔佐悟道方式!
“而不得不說,即便你小子說的話很討人厭!
“但圣奴徐小受天縱之資的大名,確確實實,在昨夜一戰(zhàn)之前,便已經(jīng)聞名整個圣神殿堂,乃至其中域總部了!”
聽到這,徐小受嘴角不由泌出了一縷淺淺笑意。
這時候的他真有一種明明被通緝了,卻因為懸賞金額過高而暗爽不已的竊喜。
岑喬夫看著這一幕,嘴角一抽。
“您繼續(xù)!
徐小受立刻收斂了笑意。
他知道老樵夫肯定還有更重要的話,在下一個“但是”之中。
而也確實。
岑喬夫不是來夸人的,他面色隨著話語聲一下子變得冷峻。
“名動天下固然是能讓人竊笑不已,但這也意味著,你被圣神殿堂的高層看到了,在你還如此弱小的情況下。”
徐小受面色一僵,他終于意識到了對方這番話的真正意圖。
岑喬夫冷笑起來:“先天便能戲耍紅衣的王座、斬道,還是在圣奴這等‘黑暗’組織之中,可想而知,要把這個人放到王城試煉,乃至圣宮試煉的四象秘境之中,能搞出多大的事來!”
徐小受敏銳意識到了不對勁。
老樵夫提到“四象秘境”的次數(shù)太多了。
這和八尊諳給他規(guī)劃的路中,必不可走的“圣宮試煉”一步,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徐小受猶記得八尊諳說那話時,自己還在先天,甚至沒有先天巔峰。
但理論講,圣神殿堂能看到自己的資質(zhì),八尊諳更應(yīng)該能看到。
沒理由,他會覺得自己距離圣宮試煉那么長的時間,依舊還只會是處在先天級別,沒法突破。
這時候徐小受突然思維一滯。
他認(rèn)認(rèn)真真想了想。
好像第八劍仙,也只是叫他參加王城試煉、圣宮試煉,但卻沒讓他壓制修為?
壓制修為……
這一步,僅僅只是大陸天才為了進(jìn)入圣宮而走的必要一步。
但對八尊諳而言,自己壓不壓制修為,似乎并不重要?
“看樣子你想通了些什么!贬瘑谭蚨似鹆瞬璞K,給了對面青年足夠的思考時間。
徐小受蹙眉:“如果你說的真沒錯,饒妖妖也確實是在逼我突破宗師的話……”
岑喬夫聽著這話,將觸到了唇角的茶盞挪開,當(dāng)即打斷道:
“老夫沒必要騙你,甚至敢直接肯定,你突破宗師,就是饒妖妖刻意所為!”
“因為進(jìn)入王城試煉、圣宮試煉,必須要宗師之下,修為超過限制,一下子就能查出來!
“所以,只要先天可敵斬道的圣奴徐小受突破宗師了,卻還執(zhí)意要參與王城試煉……”
“這就像是扛著旌旗過敵軍,自尋死路!”
徐小受被嚇得臉色一白。
他之前以為突破宗師,大不了不參加王城試煉。
反正他有個燼照一脈的小妹妹,似乎還在找親戚,只要后續(xù)驗證了真是自己人,不是來坑人的。
徐小受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直接跳過圣宮試煉那一步,進(jìn)那著名的圣宮大鵝湖,觀那肥鵝嬉水。
但聽老樵夫這話……
不止圣神殿堂覺得自己突破宗師了會參加試煉。
八尊諳也覺得自己會參加。
這個時候,是不是他徐小受自己,也要覺得自己該參加?
徐小受陷入了沉思,良久說道:“我大致明白了什么,結(jié)果不是目的,過程,才是你們想要的?”
岑喬夫糾正:“不是‘你們’,是‘我們’!
徐小受思忖,側(cè)頭一問:“王城試煉,或者說圣宮試煉,會發(fā)生什么?”
岑喬夫笑著指著天花板:“你自己看吶!”
徐小受抬眸,望著那漆黑的天花板。
他意識到岑喬夫不是要讓自己看天花板。
“感知”一張,天第一樓外的世界便是更為清晰。
方……
徐小受張望著虛空之,那一座巍峨的、行動變得遲緩了許多的天空之城,一時間沉默了。
王城試煉之前就能招出來個虛空島。
圣宮試煉,莫不成也是大佬們的一步大棋?
“我為什么要參加圣宮試煉?”
徐小受此刻是真好奇了,“好像沒那個必要了吧?你們說的‘四象秘境’,是這次圣宮試煉的試煉地點,它有什么玄機(jī)?”
岑喬夫沒有回話,只是反問:“你為什么要進(jìn)入圣宮?”
“我……”
徐小受一時語塞。
他想到了桑老的話。
一開始是桑老給他這個期盼,讓他產(chǎn)生了想要進(jìn)入圣宮,見見比“鵝湖”多了一個字的“大鵝湖”的念頭。
后來桑老走了,八尊諳接下了這個期許,給了他一個進(jìn)入圣宮,進(jìn)入這個可以培養(yǎng)圣人的地方修煉,之后便能借助這塊跳板,跳到桂折圣山拯救桑老的期許。
可是,培養(yǎng)圣人,真的只有圣宮可以嗎?
岑喬夫笑著幫徐小受問出了內(nèi)心的這個問題:“你覺得,首座如果想要將你培養(yǎng)成半圣,會做不到嗎?”
這會徐小受真被問住了。
倘若這問題的主角不是八尊諳,可能不止是徐小受,要給外人聽到了,也都要笑嘆岑喬夫問得太過猖狂。
但是,是八尊諳的話,似乎……并無問題?
岑喬夫再問:“那你覺得半圣夠嗎?首座只想要培養(yǎng)一個半圣出來嗎?”
徐小受再怔住。
半圣夠嗎?
桂折圣山可能都不止一個半圣了。
如若他真要登山,八尊諳也要登山,大家各找各的場子。
僅靠一個半圣,怎么足夠?
岑喬夫沒有聽著答案,但他卻明了所有答案,最后問道:“那你覺得,首座是要培養(yǎng)你到哪一步,是……圣帝嗎?”
嗡一下,徐小受腦袋突然空白。
圣帝……
實話講,在此之前,徐小受想都沒想過。
他甚至,連認(rèn)認(rèn)真真琢磨“圣帝”這二字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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