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人都看呆眼了。
才幾句話的功夫,這囂張得不可一世的徐少保鏢,態(tài)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
而那徐少本人,似也從交談中獲知到了什么信息,一口一個“老先生”。
這外人要還琢磨不出點(diǎn)什么東西,那就是真傻了!
“所以,真是斬道?”
方才還出言不遜的幾個家伙,這會兒挪挪蹭蹭的,悄然無聲往人群后方擠去。
便是方猙,也有些被嚇到了。
斬道,去天上第一樓端茶倒水……
這說出去,誰信?
可不管外人信不信,總之這徐少本人,似乎是真信了。
他對著眾人一揮手,灑然說道:“好,那本少便給老先生這一個面子,今日之局,到此為止!”
言罷,竟二話不說,抬手便是將桌子、椅子都給收走。
之所以這么干脆,是因?yàn)椴恢姑媲斑@梅姓老者,此刻天空之上,也是浮現(xiàn)出了一個白衣老頭的輪廓。
這人的出現(xiàn),絲毫不引人注目。
其胸前的徽章,和方猙的一樣,同隸屬于城主府。
而修為……
和梅老不同,徐小受僅一眼,便是能看出這是真正的斬道高手!
道韻內(nèi)斂,仙氣出塵。
雖不言,但眸中含笑,一臉淡然表情無不是在說著:“小友,給個面子,今日到此算了唄!”
徐小受能說什么?
他觀在場的大部分王座,甚至都沒能發(fā)覺此人到來,便更能推斷出這人實(shí)力了。
而城主府禁衛(wèi)軍既然都出動了斬道級別的強(qiáng)者,今日這個面子,也真不能不給。
“小辛,送客!
不管他人如何反應(yīng),徐小受順著臺階下,自個兒迎著梅老,便是往天上第一樓里面請。
他知曉這一收手,便是幾十萬被動值的損失。
但今日總的來說,絕對不虧!
被動值是賺不完的。
而斬道高手要加入天上第一樓,定然是看中了什么。
雖說還沒問清那梅老的來歷,可即便是用腳趾頭去想,徐小受也知曉沒有哪一個大勢力會奢侈到派出一個斬道來當(dāng)臥底。
這姓梅的,另有所圖,但卻非是惡意。
——可以招攬!
辛咕咕得到命令,立馬氣場全開,睥睨眾人。
“好了好了,諸位也聽到我家少爺?shù)拿盍,今日到此為止,大家若真敢興趣,明天再來吧!”
他呵呵一笑,對著方猙也一伸手,“請?”
“等等。”
方猙卻駐足不前,一把喚住了往里頭走的徐小受二人,高聲道:“擺攤之事,不是今明二日的問題,而是影響太過嚴(yán)重,今后都不可以出現(xiàn)之事。”
“換個說法吧……你們明日,也不能擺!”
即便話很難出口,但方猙依舊選擇挑明了講。
畢竟,今天這情況,也還是天上第一樓沒有宣傳的結(jié)果。
而要等今日之事發(fā)酵完畢,明天這徐少若再擺攤,城主府禁衛(wèi)軍,豈不得一大早便過來此地?cái)f人?
那要這徐少一日不收攤,城主府豈不是一日沒安寧?
以后啥都不做,就只盯著天上第一樓,磨刀霍霍?
徐小受還沒出口,旁觀者便已經(jīng)滿是憤懣不平了。
“咋滴啦,明日也管,這怎么可以?”
“今天就因?yàn)檫@老頭……咳咳,這前輩出來,大家沒辦法,只能敗興而歸,明天也沒有攤,那不是斷人生路嘛!”
“是啊,俺還想著今晚過來排隊(duì)的說,就靠這萬把靈晶賺奶粉錢了。”
“今晚?我本想著現(xiàn)在都不打算回去了,等人一走就開始排隊(duì),怎的突然明兒也沒了?”
那最后說話的,儼然已經(jīng)是趁著別人不注意,擠到了隊(duì)伍最前頭的位置。
但可惜,方猙似乎不打算給這幫人機(jī)會了。
在惡狠狠瞪回了一群人的風(fēng)涼話后,他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向那遠(yuǎn)去的徐少。
本以為經(jīng)過一早上的碰撞,徐少會不太好說話,方猙已經(jīng)做好被拒絕的準(zhǔn)備了。
但高聲過后,那徐少居然頭也不回應(yīng)道:“知道啦,明日也不擺攤,大家伙早點(diǎn)回家休息去吧,方統(tǒng)領(lǐng)也是!
方猙怔了一下。
這么好說話?
便在這時,他心神一動,的往側(cè)方一溜,靈念便是看到了天空之上,那白衣斬道特意流露出來的氣息,這才完全恍然。
“既如此,多謝配合!
感激的往上方眺了一眼,方猙便是開始指揮起了手下人,清理那些個想要繼續(xù)扎根天上第一樓跟前的圍觀者。
“都撤了,都撤了!”
“好好的修煉一途不認(rèn)真對待,找什么捷徑呢?”
“還端茶倒水……即便真有這般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也不是你們這些人能撿到的!
“這餅,沒斬道實(shí)力,根本撿不動。”
“滾回家去找你娘子吧,小心人家跟隔壁老王跑了!”
“去去去……”
白衣禁衛(wèi)軍對這聚眾的城民顯然就沒那么客氣了,嚷嚷著便是開始趕人。
方猙再一回頭,伴隨著徐少等人入樓,城主府的斬道前輩也是閃身不見了。
“這就都沒了?”
他有些意猶未盡。
縱使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但死磕了那么久的徐少,本來連那梅姓斬道老頭的面子都不想給,這會兒自家斬道還沒吭聲,一個眼神,徐少就退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方猙沖著古樓大喊:“不止明天,后天、大后天,往后的日子,都不許擺攤!”
天上第一樓無人回應(yīng)。
倒是圍觀的群眾被逗樂了幾個,卻在方統(tǒng)領(lǐng)的冷眼之下,畏畏的縮頭,鼠竄而去。
“別想鉆空子!”
方猙冷哼一聲,憤憤甩袖離去。
他完全看得出來,那徐少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里。
但無論如何,今日得以這般收場,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
人去,樓外則空。
但天上第一樓的樓里,卻是迎來了一個新人。
“天上地下,無所不知;古往今來,未有不曉?”
梅老在古樓門口駐足,看著左右這副對聯(lián),不自覺念了出來。
隨即將目光挺到了橫批之上:天上第一樓。
他微笑著說道:“怎么敢的?”
徐小受呵呵一樂,也不害臊,“都是噱頭!
是的。
晚上是一副對聯(lián),早上又是另一副。
今早,也就是奔著這個噱頭,天上第一樓才能迎來第一波駐足觀看的應(yīng)聘者。
沒有多言。
將人迎進(jìn)廳堂入座,徐小受便是開門見山:“明人不說暗話,本少是不知道老先生,究竟是為何而來的,總不至于真看中了端茶倒水的工作?”
“自然不是。”梅老依舊笑著,讓人如沐春風(fēng)。
“那……為了錢?”
“非也!
“那是怎的?莫非,梅老是看上了天上第一樓的發(fā)展?jié)摿??br />
“也不是!
這下徐小受試探不出來了,直接了然道:“前輩什么目的直說吧,如若是藏著掖著,即便是太虛,本少這里,也是不能留您的。”
“果然……”
梅老敲著折扇,一副“你小子果然看出來了”的表情,笑著問道:“你怎么看出來,老朽是太虛的?”
徐小受沒有接話:“我先問的!”
“哈哈哈……好!
梅老放聲大笑,也不糾結(jié),回道:“在坦白之前,老朽要再問小友一個問題,你是靈體、圣體?具體什么圣體?”
徐小受聞言眉頭一緊。
他真搞不明白這老頭是要來干什么的了。
看著完全沒有惡意,但老是含糊其辭,委婉言道之,圈圈繞繞的,甚是煩人。
“小友別誤會,”梅老似乎是看出了徐小受心情不滿,解釋道:“老朽偶然路過此地,卻是被你的體質(zhì)吸引了來,方才看你出手,似乎……你是劍體?”
出手?
徐小受愕然,心道我剛才哪里有出手?
但細(xì)細(xì)一想,自己好像還真有唯一一次的“出手”。
便是辛咕咕作死的上前,想去拎起這老頭衣領(lǐng)時,自己確實(shí)“出手”,制止了他。
可……
“出手”是有,“劍體”一說,又是從何而來?
“老先生開玩笑了吧,本少何來……”
徐小受詫異的說著,忽然聲音一頓,心下大駭。
——鋒利!
這老家伙,怎的如此眼尖?
自己不是劍體,但卻有一幾乎被自己遺忘了的被動技:鋒利。
可先前僅僅一個抬手……
就那一個瞬間,這老頭,也能觀察得如此仔細(xì)?
須知這“鋒利”被動技,徐小受還只是點(diǎn)在先天級別,在各大宗師等級被動技的光彩照耀之下,近乎黯然失色。
可這一次,面前老頭卻能從無名之處,一舉找準(zhǔn)那根本毫不出彩的“鋒利”。
“老先生怎么看出來的?”
徐小受當(dāng)即換了個說法,一臉“本想低調(diào),無奈實(shí)力太強(qiáng),不得不被看出來我是圣體”的表情。
梅老含笑點(diǎn)頭:“老朽自然有方法能看出來,倒是你這劍體,好似有些特殊,竟連老朽也瞅不出來是什么門道……”
“噢?”
徐小受于微末之處捕捉細(xì)節(jié),反口便是問道:“聽老先生這話意思,除了本少這劍體,天下之大,所有的劍體,您都識的?”
話音一頓,徐小受再肆口咬上:“您是劍修?”
梅老驚詫,良久失笑一聲:“你倒是聰明……不錯,老朽是劍修!
“古劍修?”
“……是!泵防线t疑了下,還是點(diǎn)頭。
“哇,今日本少遇見了兩個古劍修?敢問老先生全名,作何稱呼?”
徐小受一臉驚喜,補(bǔ)充道:“本少平生最崇拜古劍修,也有心想往這個方向走,今日得見太虛修為的古劍修,如見神跡!”
這下梅老遲疑了,猶猶豫豫的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道:“小友你還沒回答老朽的問題呢,你這劍體……”
“老先生很有名吧!”
徐小受一俯身,偏頭打斷道:“又是太虛,又是古劍修,天大地大,估摸著也沒有多少人能修煉到老先生這等級別,是怕說出了名號,被我撞破?”
“放心!
重重一拍胸脯,徐小受保證道:“本少不是那種人,定然幫您保密!”
梅老:“……”
他愣是沉吟了許久,才無奈的嘆氣:“你這人,倒真是老朽見過最伶牙俐齒的了,說話連氣口都不給人緩,咄咄逼人,好生厲害。”
“呵呵,過獎、過獎!
徐小受笑了笑,話鋒又一轉(zhuǎn):“所以呢,老先生作何稱呼?您真姓梅?沒騙人?”
梅老一噎,嘴皮子開始在抽搐了。
他本是想著通過一句夸獎,打個哈哈,將話題揭過去。
哪成想,這青年人完全不接招……
不對!
是打從一入這古樓,面前這小子,就根本沒停下來招過。
一個個問題,如劍法之中最最精妙絕倫的破點(diǎn)式,毫不客氣的招呼在自己身上。
關(guān)鍵是,真正略顯難以招架的,還是他自己!
“你先天修為,怎敢這般對老朽說話?”梅老被氣樂了,眼珠子一瞪。
“嘿嘿,這不看您有求于我的感覺嘛,總得弄明白您是何來歷之后,本少才好判斷能不能繼續(xù)談下去,您說,是這個理不?”
徐小受身子收回,咄咄的氣勢一撤,梅老都感覺輕松了不少。
他很是大方的坦言自己不信任對方。
這個時候,如若梅老還不肯松口,那確實(shí)有些沒意思。
雙方,也不好繼續(xù)往下談了。
果不其然,梅老一唉聲:“如此,你便叫我‘巳人先生’吧!”
巳人……徐小受眉頭一挑,還在思忖這個名字怎的有幾分耳熟,卻又感覺完全沒聽過似的。
便這時,門口處,突的傳來一聲重重的驚呼。
“啊……巳人先生?!”
一回頭,卻是辛咕咕帶著那蕭晚風(fēng)進(jìn)樓了。
驚呼聲,也是從那少年口中蹦出。
辛咕咕本來還想著徐小受似乎對這少年青眼有加,加上外頭人群一疏,這少年便撲過來苦求一個機(jī)會。
本著對方道出了“天空之城”這一秘辛,另殺錯、不放過的原則,辛咕咕便是將之帶了進(jìn)來。
不曾想,一入廳堂,這貨便咋咋呼呼的。
辛咕咕當(dāng)即一巴掌甩上去,直給少年扇撲砸地,摔得那叫一個七葷八素。
然而,鼻孔已然狂滋血的蕭晚風(fēng)愣是在地面掙扎了好久揚(yáng)起頭,臉卻不是對著先前一心懇求的徐小受方向,而是面向那老者,滿是震驚和狂熱。
“巳人先生……梅巳人……”
“您真是巳人先生?”
“七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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