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許七安捂著嘴,用力咳嗽兩聲,等廳里的女眷們看過來,他才慢悠悠的邁過門檻。
像極了一把年紀(jì)的老頭子。
“你怎么了?”
身為正妻的臨安驚了一下,連忙從椅子上起身,小碎步迎了上來。
其他女眷,也投來緊張和關(guān)切的目光九尾狐除外。
許七安擺擺手,聲音嘶啞的說道:
“與佛陀一戰(zhàn)傷了身體,氣血枯竭,壽元大損,需要休養(yǎng)很長時間。
“唉,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病根。”
九尾狐冷不丁的插了一嘴:
“氣血衰竭,說不定以后就不能人道了。”
臨安慕南梔臉色一變,夜姬半信半疑。
嬸嬸一聽也急了:“這么嚴(yán)重?可有找司天監(jiān)求藥?”
大郎可是大房唯一的男丁,他還沒子嗣呢,不能人道,大房豈不是斷了香火。
許七安看了九尾狐一眼,沒搭理,“我會在府上修養(yǎng)一段時間,好久沒吃嬸嬸做的菜了。。”
嬸嬸當(dāng)即起身,“我去伙房看看,做幾個你愛吃的菜。”
許府當(dāng)年并不富裕,雖然有廚娘,但嬸嬸也是經(jīng)常下廚的,不是生來就嬌貴的豪門貴婦。
許七安轉(zhuǎn)而看向慕南梔,道:
“慕姨,我記得你在后院有種草藥,替我熬一碗補(bǔ)氣活血的藥湯。”
知道自己是不死樹轉(zhuǎn)世的慕南梔“嗯”一聲,一副秋后算賬的模樣,面無表情的起身離去。
許七安接著說道:
“妹子你給大哥做的袍子都穿破了。”
許玲月笑容嫻靜細(xì)聲細(xì)氣道:
“我再給大哥去做幾件袍子。”
說話的過程中,許七安一直不停的咳嗽,讓女眷們知道“我身體很不舒服,你們別鬧事”。
一通操作之后廳里就剩下臨安夜姬和九尾狐許七安甚至沒好借口,道:
“臨安你先回房我和二郎國主要談些事。”
臨安鼓了鼓腮,“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她可不是乖順的賢妻良母她戰(zhàn)斗力很強(qiáng)的。
許七安就沒強(qiáng)迫她離開,看著九尾狐臉色嚴(yán)肅:
“國主你還需要出海一趟,把超凡層次的神魔后裔收服越多越多。”
九尾狐沉吟片刻道:
“省的荒蘇醒后收服海外神魔后裔反攻九州大陸?”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許七安道:
“如果它們不愿意臣服,就殺光,一個不留。”
九尾狐想了想道:
“即使表面臣服到時候也會背叛。沒有共同利益或足夠深厚的情感加持神魔后裔根本不會忠于我忠于大奉。
“到時候沒準(zhǔn)荒一來,它們就主動投誠背叛。”
許新年搖搖頭:
“不必那么麻煩,收服它們,然后大規(guī)模遷徙就夠了。
“海外廣袤無邊,荒不可能花大量時間去搜尋、收服它們,因為這并不劃算。神魔后裔如果參戰(zhàn),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威脅。
“可對荒來說,祂的對手是其他超品,神魔后裔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許七安補(bǔ)充道:
“可以用荒蘇醒后會吞噬所有超凡境的神魔后裔為理由這足夠真實,且會讓海外的神魔后裔回憶起被荒支配的恐懼和恥辱。”
接下來是關(guān)于細(xì)節(jié)的商討包括但不限于帶上孫玄機(jī)沿途搭建傳送陣,這樣就能讓九尾狐快速返回九州,不至于迷失在茫茫大海中。
以及不配合的神魔后裔當(dāng)場斬殺,絕對不能心軟。
許諾以后神魔后裔可以重返九州生活。
建立一個神魔后裔的國度,扶持一位強(qiáng)大的超凡境神魔后裔擔(dān)任領(lǐng)袖等等。
臨安挺著小腰,板著臉,專心致志的聽著,但其實什么都沒聽懂,直到九尾狐離開,她才確認(rèn)自家夫君是真的談?wù)隆?br />
“娘娘!”
夜姬追上九尾狐,躬身行了一禮,低聲道:
“月姬隕落了,在您出海的時候。”
九尾狐“嗯”了一聲,“我在海外晉升一品,覺醒了靈蘊,在遇到荒時,不得不斷尾求生。”
她在夜姬面前威嚴(yán)而強(qiáng)勢,全然沒有面對許七安時的妖嬈風(fēng)情,淡淡道:
“不止是她,你們八個姐妹里,誰都會有隕落的風(fēng)險。
“大劫來臨時,我不會憐憫你們?nèi)魏稳耍靼讍帷!?br />
一品境的九尾天狐有九條命,等九條命死光了,她也就隕落了。
在此之前,她是不會身隕的,而這不會以九尾狐的個人意志改變。
也就是說,斷尾求生是被動型能力,只要她死一次,尾巴就斷一根。
“夜姬明白,為娘娘赴死,是我們的命運。”夜姬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試探:
“娘娘對許郎”
銀發(fā)妖姬皺了皺眉,哼道:
“本國主當(dāng)然不會喜歡一個好色之徒,惱恨的是,他百般糾纏我,仗著自己是半步武神對我動手動腳。
“嗯,本國主這次來許府煽風(fēng)點火,就是給他提個醒。
“免得他總是打我主意。”
夜姬抿了抿嘴:
“若他一定要打娘娘您的主意呢。”
九尾狐無奈道:
“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誰讓他是半步武神呢。”
明明是你在打他主意,你這不是欺負(fù)老實人嗎夜姬心里嘀咕,回頭得在許郎面前說一些娘娘的壞話。
免得她帶著七個姐妹,不,六個姐妹來和自己搶男人。
內(nèi)廳里,許七安朝小老弟挑了挑眉頭,傳音道:
“當(dāng)敵人氣勢洶洶團(tuán)結(jié)一致的時候,你要學(xué)會分化敵人,各個擊破。苦肉計是好東西啊,男人的苦肉計,就像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
“無往而不利。”
許新年冷笑一聲:
“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嫂子們個個多疑。”
“所以說要分化敵人。”許七安一言不發(fā)的起身,走向書房。
許新年今日休沐,閑來無事,便跟了過去。
許七安攤開紙張,吩咐道:
“二郎,替大哥研磨。”
許新年哼一聲,老老實實的磨墨。
許七安提筆蘸墨,寫道:
“已在海外漂泊半月,甚是思念吾妻臨安,新婚不久便要出海,留她獨守空閨,心里愧疚難耐,每日每夜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無恥!許新年在心里抨擊,面無表情的指點道:
“大哥,你寫錯了,音容笑貌是形容已故之人的。你應(yīng)該用音容宛在。”
說完,就被許七安扇了一個頭皮:
“滾!”
真當(dāng)我是粗鄙武夫嗎?
“但,我知道臨安識大體,明事理,在家中能與母親、嬸嬸相處融洽,因此心里便放心許多,此趟出海,不晉升半步武神,大奉危矣”
很快,一封家書就寫好了,他刻意在后面提及“任務(wù)沉重”,表達(dá)自己出海的辛苦。
然后是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寫完之后,許七安以氣機(jī)蒸干墨跡,接著從香爐里挑出香灰,擦拭字跡。
“這能掩蓋墨香味,不然一聞就聞出來了,你多學(xué)著點。”他提點小老弟。
你不會有這么多弟妹的許二郎心說我對思慕一心一意。
心里剛吐槽完,他看見大哥寫第二份家屬:
“南梔,一別半月,甚是想念”
許新年脫口而出:
“你和慕姨果然有一腿。”
“以后叫姨夫!”許七安順著竿子往上爬。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許二叔當(dāng)值回來,拉著白發(fā)如霜的侄兒和兒子推杯換盞。
微醺之際,掃了一眼女兒許玲月,妻子的結(jié)義姐姐慕南梔,侄媳婦臨安,還有南疆來的侄兒妾室夜姬,納悶道:
“你們看起來不太高興?”
嬸嬸憂心忡忡的說:
“寧宴受了重傷,以后可能,可能沒有子嗣了。”
不不不,娘,她們不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她們是懷疑大哥在海外風(fēng)流快樂。許二郎為母親的遲鈍感到絕望。
嫂子們雖然關(guān)心則亂,但她們又不蠢,現(xiàn)在早反應(yīng)過來了。
一品武夫已經(jīng)是天難葬地難滅,何況大哥現(xiàn)在都半步武神了。
“瞎說什么呢,寧宴是半步武神,死都死不掉,怎么可能受傷”許二叔忽然不說話了。
“是啊,寧宴現(xiàn)在是半步武神,身子不會有事。”姬白晴熱情的給嫡長子夾菜,噓寒問暖。
她可不管兒子在外面有多少風(fēng)流債,她恨不得把天下間所有美人都抓來給嫡長子當(dāng)媳婦。
許元霜一臉崇拜的看著大哥,說:
“大哥,你可要好好教導(dǎo)元槐啊,元槐已經(jīng)四品了。”
身為許家第二位四品武夫,許元槐本來志得意滿,但現(xiàn)在一點驕傲的情緒都沒有。
悶頭吃飯。
結(jié)束晚宴后,慕南梔冷著臉回房去。
夜里,許二叔洗漱完畢,穿著白色里衣,盤坐在小塌吐納修行,但怎么都無法進(jìn)入狀態(tài)。
于是對著靠在床邊,翻看圖文話本的嬸嬸說:
“今兒的事給我提了個醒,寧宴,很可能不會有子嗣了。”
嬸嬸放下話本,吃驚的挺直小腰,叫道:
“為什么?”
許二叔沉吟一下,道:
“寧宴現(xiàn)在是半步武神了,本質(zhì)上說,他和我們已經(jīng)不同,不要問哪里不同,說不出來。你只要知道,他已經(jīng)不是凡人。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和國師是雙修道侶,這都快一年了,國師還沒懷上。
“與臨安殿下成親一個半月,同樣沒懷上。”
嬸嬸哭喪著臉,眉頭緊鎖:
“那怎么辦。”
許二叔寬慰道:
“我這不是猜測嘛,也不確定而且寧宴現(xiàn)在的修為,死都死不掉,有沒有子嗣倒也不太重要。”
“屁話!”嬸嬸拿話本砸他:
“沒有子嗣,我豈不是白養(yǎng)這個崽了。”
寬敞奢華的臥房里,許七安摟著臨安溫軟細(xì)膩的嬌軀,手掌在綿軟的水蛇腰摩挲,她渾身汗津津的,秀發(fā)貼在臉上,眼兒迷離,嬌喘吁吁。
與羅裙、肚兜等衣物一起散落的,還有一封封的家書。
好騙的臨安一看狗奴才給自己寫了這么多家書,當(dāng)時就感動了。
接著經(jīng)歷許七安輕攏慢捻抹復(fù)挑,她就徹底認(rèn)輸了,把九尾狐的話拋到九霄云外。
“寧宴!”
臨安藕臂摟著他的脖頸,撒嬌道:
“我明日想回宮看看母妃。”
許七安回望她:
“想去就去,問我作甚。”
臨安低聲道:
“懷慶不讓我進(jìn)后宮見母妃,據(jù)說母妃最近拾掇朝中大臣,讓他們逼懷慶立太子,母妃想讓皇帝哥哥的長子擔(dān)任太子。”
陳貴妃雖然一敗涂地,但她并不氣餒,因為女兒嫁給了許七安。
單憑許銀鑼丈母娘的身份就讓她不必受任何人白眼。
朝中心思活絡(luò),想燒冷灶的人就盯上了陳太妃。
你母妃那個段位,還是少折騰了吧,懷慶就是不搭理她,抽空一根指頭就可以按死許七安心里這么想,嘴上不能說:
“懷慶是擔(dān)心陳太妃又拾掇你去找她鬧事吧。”
臨安不滿的扭一下腰肢:
“我可不會輕易被母妃當(dāng)槍使。”
你得了吧許七安道:
“臨安啊,你還想不想報復(fù)懷慶,狠狠壓制她,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臨安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當(dāng)然有,比如,妹妹翻身做姐姐,讓懷慶喊你姐許七安忍了下來,岔開話題,道:
“你一點都不想我啊。”
“想的。”臨安忙說。
許七安就抓起她的左右手,沉聲道:
“指甲都沒剪,還說想我。”
臨安:“?”
“姨!”
白姬敲了敲窗戶,小小的身影映在窗上。
“狗男人讓我?guī)|西給你。”
白姬稚嫩的嗓音傳來。
慕南梔穿著單薄的里衣,打開窗戶,看見小巧玲瓏的白姬背著一只羊皮小包,包里鼓脹脹的。
她哼了一聲,把白姬抱在懷里,打開羊皮小包的扣子,取出不算厚但也不薄的一疊紙,坐在桌邊讀了起來。
“南梔,一別半月,甚是想念”
她先是撇嘴不屑,然后漸漸沉浸,時不時勾起嘴角,不知不覺,蠟燭漸漸燒沒了。
慕南梔戀戀不舍的放下信紙,打開窗戶,又把白姬丟了出去:
“去找你的夜姬姐姐睡,明天正午之前莫要找我。”
白姬軟濡的叫了一聲,屁顛顛的去找夜姬了。
好不容易敲開夜姬的窗戶,又被丟了出來。
“去找許鈴音睡,明天正午之前莫要找我。”
“哼!”
白姬朝著窗戶哼了一聲,生氣的跑開。
深夜,靖山城。
圓月灑下霜白的光華,讓天上的星辰黯淡無光。
巫神雕塑凝立的祭臺下方,穿著長袍的巫師們像是蟻群,在黑夜里匯聚。
一名名穿著長袍戴著兜帽的巫師盤坐在祭臺下方,像是要舉行某種盛大的祭祀。
李靈素得兩位姘頭,東方姐妹也在其中。
東方婉清環(huán)顧著周遭沉默不語的巫師們,低聲道:
“姐姐,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久前,大巫師薩倫阿古召集了三國境內(nèi)所有的巫師,,命令眾巫師在兩日之內(nèi)齊聚靖山城。
此時靖山城匯聚了數(shù)千名巫師,但仍有許多低品級的巫師未能趕來。
東方婉蓉臉色凝重:
“老師說,三國將有大災(zāi)禍了。”
所有巫師只有齊聚靖山城,才有一線生機(jī)。
東方婉清表示不解,“巫神已經(jīng)初步掙脫封印,難道庇佑不了你們?”
她用的是“你們”,因為東方婉清并非巫師,而是武者。
這時,身邊一名巫師說道:
“我昨日聽伊爾布長老說,那人已成氣候,別說大巫師,就算現(xiàn)在的巫神,恐怕也壓不住他。
“想來所謂的大災(zāi)禍,就是與那人有關(guān)。”
氣質(zhì)嫵媚的東方婉蓉皺眉道:
“伊爾布長老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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