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搖搖欲墜的屏障重新穩(wěn)固,山上的武僧如釋重負,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汗津津的,心里涌起一陣后怕。
就在剛才,也許就是下一瞬間,這座凝聚了目前佛門差不多所有力量的防御大陣,會被這個施展金剛法相的怪物生生擊碎。
這也意味著,這尊如神似魔的存在,有近乎單挑整個佛門的能力。
幸運的是,主陣的是伽羅樹菩薩,而這位佛門綜合戰(zhàn)力最強的菩薩,掌控著堅不可摧的不動明王法相。
嗡嗡嗡金光屏障還在搖晃,但波紋擴散到那尊不動明王附近時,便立刻被撫平。
“阿彌陀佛!”
武僧們單手合十,又慶幸又恐懼。
恐懼的是,九州之大,真的有這樣的存在嗎?把佛門逼迫到這個地步的存在?
慶幸的是,就算是這樣可怕的怪物,依舊被擋住了。
佛門圣山是不容侵犯的。
“伽羅樹菩薩的不動明王從未敗過,大家收斂心神,不要被這個怪物的法相震懾,護住身邊的師兄弟們。”
“呼,阿彌陀佛,嚇貧僧一跳。。貧僧剛才險些認為大陣即將被破。”
“這怪物如武夫一般粗鄙,只知宣泄蠻力,世上哪個武夫能靠蠻力破我佛門大陣?”
“恐怕就是大奉那位新晉的一品武夫,也沒這般力量。”
“眼前這尊怪物,恐怕不是一品武夫能相比。”
理由很簡單,一品武夫絕對破不開三位一品,四千余名禪師組成的大陣。
武僧們低聲交談,相互鼓勵,重新變的振奮,重拾信心。
遠處天空中,李妙真眉頭緊皺:
“好強的守護陣法神殊似乎破不開”
她把話盡量說的委婉一些因為不知道九尾天狐是什么性格,免得說的太直接,惹對方不快。
大戰(zhàn)來臨,她不想因為一些沒必要的小事與盟友鬧不愉快。
九尾天狐搖了搖頭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
“除非神殊奪回頭顱,不然難以打破這座大陣。”
半步武神能挑翻佛陀除外的整個佛門但神殊現(xiàn)在不是完全體打不破佛門傾盡全力的防御并不奇怪。
而且,阿蘭陀深處是有佛陀的佛陀一旦出手,神殊絕對會陷入被動。
這個時候廣賢和琉璃兩位菩薩以及近一萬的禪師、武僧,就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稻草。
因此九尾天狐一直忍耐著忍耐到大奉的超凡強者抽出時間把佛陀的“幫手”優(yōu)勢抹平而許七安這位一品武夫甚至能在佛陀和神殊的斗爭中起到一定的輔助作用。
如此,才算真正有希望從阿蘭陀中搶回頭顱。
李妙真略作沉吟,腦海中閃過諸多破陣之法旋即搖頭道:
“只能看許寧宴的爆發(fā)力是否有他自己說的那么強了。”
飛燕女俠從未見過一品武夫的暴力在渡劫戰(zhàn)還未結(jié)束時她便被師尊和玄誠師伯帶回宗門。
因此只知道許寧宴成為一品武夫但究竟有多強?心里沒有太直觀的概念。
這座驚世大陣的層次太高,主陣的可是三位菩薩,且其中還有掌控“不動明王”法相的伽羅樹。
正常情況下,他們想打破“不動明王”都難,何況是融入了這么多位高手的禪陣。
也就神殊這位半步武神有這樣的實力。
嗡嗡嗡金光屏障劇烈搖晃,始終不破,而神殊的攻勢綿綿不盡,宛如永不疲憊永不停歇的永動機。
拳頭砸在屏障上,掀起的狂風(fēng)和氣機層層疊加本該在阿蘭陀附近掀起可怕的颶風(fēng)但臨近中央那尊不動明王法相時,這些“動靜”被盡數(shù)抹平。
以致于阿蘭陀周遭的狂風(fēng)雖然猛烈卻始終無法積蓄勢能形成規(guī)模。
在持續(xù)了一段時間的僵持后,那尊融入了伽羅樹的不動明王法相,出現(xiàn)了輕微的顫抖。
契機到了無窮高的天際,蔚藍的天穹,許七安瞇著眼,清晰的看見了不動明王的異常。
神殊的持續(xù)不斷的暴力輸出,終于撬動了這尊號稱絕對防御的法相。
這是許七安第一次看到不動明王在維持勢能的狀態(tài)中,出現(xiàn)顫抖。
要知道,即使是調(diào)動眾生之力的他,也只能把伽羅樹當(dāng)沙包從東打到西,從西打到動,雖說是絕對壓制,可終究沒能真正破開不動明王的防御。
不然當(dāng)初伽羅樹就得死在中原。
神殊做到了,神殊為他創(chuàng)造了破陣的契機。
眼下這個情況,這是神殊能做到的極限,單靠這位半步武神自身,是破不開這座大陣的,此時,需要一位同樣以暴力著稱的一品武夫,來做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吸一口氣,許七安緩緩舒展筋骨,一塊塊肌肉舒展又紋起,一塊塊骨骼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然后,腰椎肌肉猛的一炸,帶動周身肌肉發(fā)勁、膨脹,他的身板硬生生“渾厚”了一圈,把袍子撐的微微鼓起。
“啊”
許七安發(fā)出沉雄的咆哮,聲浪宛如滾滾驚雷。
伴隨著咆哮聲,他的皮膚緩緩漲紅,這是血液高速沖刷血管造成的異常,毛孔張開,噴出血霧。
血祭!
超凡力蠱的蠱術(shù)。
燃燒精血,讓戰(zhàn)力短暫的提升。
一品武夫燃燒精血,能爆發(fā)多少戰(zhàn)力?
剎那間,天地風(fēng)云變色,整片天地的元素之力陷入紊亂,水元素和火元素結(jié)合,化作稠密的水汽,風(fēng)元素與土元素結(jié)合,形成沙塵暴。
阿蘭陀方圓數(shù)十里境內(nèi),化作混亂動蕩的不祥之地。
如此夸張的異象,引來了山中僧人的注意,他們茫然的東張西望,不知道外界發(fā)生了什么。
是什么東西,或存在,引發(fā)了這樣的亂象?
好強李妙真暗暗咋舌,妙目癡癡仰望,她是第一次見識許寧宴真正展示修為。
相隔如此遙遠,她依舊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毀天滅地的威能。
晉升超凡后的喜悅和自信,此刻統(tǒng)統(tǒng)收斂。
不知不覺,那個在天地會里假裝自己是高手,實則是小武夫的銀鑼,已經(jīng)真正成長為頂天立地的人物。
這讓李妙真有種歲月如梭的悵然。
雖然不及神殊,但這份威力,委實有些可怕了九尾天狐心里哼了一聲,她還惦記著許寧宴大婚當(dāng)日,將她一縷神念封在浮香體內(nèi),然后坐在她身上,狂揍屁股的仇。
狐貍精很記仇的。
金蓮道長、趙守和阿蘇羅三人,則更清晰更直觀的意識到許七安的進步。
剛晉升一品時,他可沒現(xiàn)在這份力量。
恐怕不僅僅是力蠱的血祭術(shù),他自身修為也提升了一大截吧,這才兩個月不到阿蘇羅心里忽然泛起“必須奮勇直追”的沖勁。
另一邊,許七安手掌探入胸口,拉出一柄黃澄澄的黃銅劍。
握住劍后,他收斂了所有氣息,坍塌了所有情緒,讓丹田化作旋渦,吸收這一身磅礴的偉力。
這不是玉碎,是最初版本的天地一刀斬。
天地一刀斬本身便是極端的、劍走偏鋒的刀法,將所有力量傾注一刀,不殺人便傷己,與血祭術(shù)異曲同工,卻能完美疊加。
許七安握著劍,倒轉(zhuǎn)身體,俯沖而下。
在李妙真等人眼中,他就是一道黃澄澄的隕星,與空氣摩擦出刺目的黃光,大氣與黃光交匯成一道疾速下墜錐形的氣殼。
趙守抓住機會,屈指彈動儒冠,朝著許七安遙遙伸出右掌,沉聲道:
“此劍,當(dāng)勢如破竹!”
言出法隨力量涌動,為這一劍添加一份力量。
黃光明顯的增強了幾分,愈發(fā)熾烈。
這個時候,神殊加快了攻擊頻率,二十四只拳頭就像二十四只打樁機,拳影連成一片,“嗡嗡”的聲音也因為頻率過快,不再有節(jié)奏感和斷續(xù)感,化作綿長的一道“嗡”。
恰好這時,許七安從高空“墜落”下來,鎮(zhèn)國劍打頭陣,狠狠刺向不動明王法相的頭頂。
這一次,是驚天動地的“轟”一聲巨響,黃光層層疊爆中,那道籠罩整個阿蘭陀的金光屏障,徹底坍塌,瓦解成純粹的能量風(fēng)暴。
各處大殿前,禪師一片片的倒下,他們死的無聲無息,在入定狀態(tài)中被震碎五臟六腑,生機斷絕。
修為高深的禪師被硬生生從入定中“打醒”,鮮血狂噴,或茫然或驚駭?shù)淖箢櫽遗,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禪師一旦坐禪入定,就會進入忘我之境,不知寒暑,不分歲月。
“這,這”
等看到眼前的慘狀后,發(fā)現(xiàn)只有少部分修為高深的禪師活下來,中低層禪師盡數(shù)殞命,在入定中身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死光了,我的弟子死光了?”
“這,這千年已將,我佛門圣山從未有過如此慘烈光景啊,便是當(dāng)年修羅王上山,也被佛陀鎮(zhèn)壓于鎮(zhèn)魔澗。”
老禪師們又驚又怒,跌坐在地,痛心疾首,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攻打我圣山的究竟是何方勢力?”
一位白胡垂掛在胸膛,胡須染著黏稠血污的長老,緊握枯瘦的雙手,額頭青筋怒爆,含恨的問出這個問題。
邊上的武僧一邊照顧傷員,一邊沉痛回應(yīng):
“是一個怪物,渾身漆黑,掌控金剛法相的怪物。”
渾身漆黑,掌控“金剛法相”?輩分高的禪師們互相看了看彼此,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那位白胡垂掛到胸口的老僧臉色微變,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沒有解釋,反問道:
“除非他,還,還有誰?”
周邊的武僧聞言,紛紛望向山巔主殿方向。
“大奉的許銀鑼!
“大奉新晉的一品武夫!
眾武僧各自開口。
許七安,一品武夫眾僧面面相覷,短暫的無人說話。
隔了一會兒,老禪師痛心疾首道:
“他回來報復(fù)了,他回來報復(fù)了。老衲就知道,當(dāng)初要么不惜一切代價殺他,要么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收入佛門。如今倒好,他晉升一品后,第一個報復(fù)的就是我佛門!
武僧和禪師們都沉默了。
身為阿蘭陀的嫡系僧人,自家門派和“佛子”的恩恩怨怨,他們自然知曉。
佛門屢次打算強度佛子,卻又因為大小乘佛法之爭,高層態(tài)度一直曖昧。以致于沒有徹底下決心。
這就造成了雖然數(shù)次派羅漢、金剛強行度化,但沒有抱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信念。
當(dāng)時阿蘭陀中便有不少僧人指出,若對佛子勢在必得,那么菩薩們就應(yīng)該抱著不惜與監(jiān)正翻臉的態(tài)度前往中原,強行度化。
現(xiàn)在,后遺癥來了。
那位開創(chuàng)眾生皆可成佛的中原佛子,如今晉升一品武夫,找佛門清算來了。
“好可怕的戰(zhàn)力!
金蓮道長由衷的贊嘆一句。
神殊便不說了,許寧宴方才爆發(fā)出的力量,各大體系里,沒有任何一位一品能強行接住。
不夸張的說,排除半步武神和各大超品,許寧宴應(yīng)該是當(dāng)世戰(zhàn)力最強者。
嗯,那個帶著監(jiān)正遠走高飛的“荒”除外。
在阿蘇羅、李妙真等人感慨武夫的暴力時,主殿前方,手持鎮(zhèn)國劍,傲然而立,獨面三位一品菩薩的許七安,內(nèi)心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冷酷和平靜。
神殊快點上來啊,我一個人大概率搞不定三個菩薩,而且我現(xiàn)在感覺身體被掏空許七安臉色冷峻的同時,在心里默默祈禱了一句。
破開防御大陣后,他便立刻停止了血祭,這樣能有效的保留體力,減弱后遺癥,但輕微的疲憊感依舊隨之而來,讓他想起了久違的,千金散盡后的虛弱。
“眾武僧聽令,速帶禪師進阿蘭陀深處避難!
廣賢不分男女老幼的聲線,在阿蘭陀上空回蕩。
坍塌的主殿前方,伽羅樹菩薩身材昂藏,筆挺的站著,望著許寧宴的眼神充滿凝重。
青絲如瀑的玉面菩薩琉璃,微微蹙起精致的柳眉,立在伽羅樹右側(cè),左側(cè)則是唇紅齒白的少年僧人廣賢。
三位菩薩沒有立即出手,被表面穩(wěn)如老狗,內(nèi)心慌的一匹的許銀鑼震懾到了。
“你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廣賢菩薩淡淡道。
“可曾后悔?”
許七安扯了扯嘴角,給出一抹譏笑。
廣賢菩薩語氣依舊平靜:
“既來了阿蘭陀,那便不要想著離開了!
他的目光望向遠處的李妙真等人,淡淡道:
“他們也一樣!
余音中,一道遮天蔽日的陰影,從三位菩薩身后升起。
巨大無比的神殊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們身后,十二雙手臂張開,宛如捕蠅草張開的獠牙,要將菩薩們吞噬。
這一幕,讓許七安想起了浮屠寶塔中看到的景象迷霧高處,神殊森然俯瞰佛門眾菩薩,做擇人而噬狀。
沒有猶豫,他當(dāng)即膨脹肌肉,讓鮮血化作春洪,沖刷血管,施展血祭術(shù)。
與神殊一前一后,夾擊伽羅樹。
合兩位絕世武夫之力,先殺伽羅樹。這是開戰(zhàn)前,就定好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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