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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第九十一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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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許平峰捂著嘴,劇烈咳嗽,鮮血從指縫間溢出。

    隔了好幾秒才平息咳嗽,輕嘆道:

    “半條命沒了,監(jiān)正老師下手可真狠。”

    他環(huán)顧眾人,給出建議:“先回去養(yǎng)傷吧,諸位傷勢都不輕,而我也得花時間煉化青州氣運。”

    三人一獸里,許平峰自己的情況就不說了,差點死在監(jiān)正手里,說沒了半條命,其實是在挽尊。

    伽羅樹菩薩頭顱無法再生,儒圣刻刀的力量侵蝕體魄,削弱力量,需要時間煉化、拔除。

    “白帝”這副肉身的情況,比伽羅樹菩薩只差不好,且守門人到手,它現(xiàn)在只想著把長槍送回海外,落袋為安。

    至于黑蓮道長,沒有受到監(jiān)正針對,受傷最輕。

    這樣的狀態(tài)下,他們是不敢直接殺到京城的。

    “初代死后能留下后手,讓監(jiān)正吃了大虧,同樣是天命師,誰能保證監(jiān)正沒有相應的后手?”伽羅樹菩薩穩(wěn)健的很:

    “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成功鏟除監(jiān)正沒必要急功好利。”

    黑蓮道長“嘿”道:

    “諒他一個許七安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了不起再加一個洛玉衡,一個孫玄機,嗯,還有金蓮那個雜碎應該也到三品了。”

    許平峰笑道:“別忘了還有一個寇陽州。”

    但那又怎么樣呢,別看大奉超凡高手還有不少但都是些三品二品的貨色己方一個伽羅樹菩薩,就能壓制洛玉衡寇陽州和許七安打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何況還有白帝,有黑蓮有姬玄還有他這位二品巔峰術士。

    等攻下青州,煉化青州氣運他的實力會更上一層。

    監(jiān)正沒了慕南梔蹲在許七安面前眼神茫然。

    “什什么意思啊?”

    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慕南梔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大事,應該許七安臉色從未如此難看,剛才他沒照鏡子。

    不然就能看見自己大難臨頭如臨末日的表情。

    在花神轉世的認識里這個男人骨子里的倔強的、桀驁的、驕傲的生死面前也不能讓他屈服。

    但剛才那窮途末路的表情是她從沒看過的,讓她沒來由的心慌。

    “大難臨頭”

    初步恢復的許七安簡單解釋了一句,立刻從地書碎片里取出傳音法螺,傳音道:

    “孫師兄,監(jiān)正是不是出事了。”

    國之將亡,氣運示警,他知道監(jiān)正出問題了,但冥冥中的感應無法讓他知道具體細節(jié)。

    法螺那頭寂寂無聲,連一個字都沒有。

    許七安一邊焦慮的等待一邊擴散思緒肯定是青州那邊出了狀況,以如今的局勢只有這種可能。

    “以許平峰和伽羅樹的實力頂多拖住監(jiān)正,不可能在青州的地盤上威脅到監(jiān)正。但監(jiān)正確實兇多吉少了所以他們肯定有幫手。

    “如今的九州各大勢力,巫神教對中原的態(tài)度,毫無疑問是坐山觀虎斗,甚至存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思。但就目前的節(jié)點來說,巫神教肯定不希望大奉敗的這么快。

    “巴不得狗咬狗,廝殺的更慘烈一些,所以大巫師薩倫阿古多半不會參與。

    “其他勢力中,蠱族不可能與大奉為敵,且自顧不暇,精力放在鎮(zhèn)守極淵。阿蘭陀那邊有南妖盯著,他們敢入中原援助許平峰,九尾狐早就帶著熊王和神殊推平阿蘭陀,解印神殊頭顱了。但之前通過白姬和她溝通,她似乎沒這方面的想法。

    “北方妖蠻已經(jīng)廢了,一個三品的大妖燭九,難成大器。

    “各大勢力之外的超凡里,天宗肯定排除在外,地宗的黑蓮與天地會不死不休,而我作為天地會最靚的仔,肯定是他針對的對象。

    “白帝是大荒,大荒圖謀守門人,與許平峰有聯(lián)系,但他未必愿意出手對付監(jiān)正,因為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許平峰未必能拿出足夠的籌碼請動他,此獸存疑。

    “所以單憑一個黑蓮入伙,不可能威脅監(jiān)正,許平峰另有殺手锏”

    分析到這里,許七安已有相應猜測初代監(jiān)正!

    初代監(jiān)正姓柴,柴家守的墓就是初代監(jiān)正留下的,而許平峰早已收集地圖,掌控了那座大墓。

    如果世上還有什么能威脅到天命師的,那肯定只有天命師。

    這時,傳音法螺里,響起了袁護法的聲音:

    “許銀鑼,我是袁護法。”

    許七安霍然驚醒,略顯手忙腳亂的抓起法螺,置于耳邊,迫切的問道:

    “你說!”

    那邊沉默了幾秒,袁護法道:

    “干他娘的,監(jiān)正老師不可能會死老子要殺光云州那群雜碎監(jiān)正老師不會死的,不會的干他娘的,干他娘的

    “現(xiàn)在該怎么辦監(jiān)正老師沒有任何交代老師真的被殺了?干他娘的,老子要滅了云州那群雜碎”

    這是孫玄機最真實的內心。

    監(jiān)正,死了啊。孫師兄心態(tài)崩了許七安表情木然的聽著,瞳孔微微放大。

    他默默放下手里的法螺,寂然而坐。

    慕南梔一聲不吭的蹲在他身邊,懷里的小白狐蜷縮在她懷里,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隔了一陣,許七安問道:

    “青州局勢如何?”

    袁護法沉默片刻:

    “孫師兄的心沒告訴我”

    孫玄機腦子亂糟糟的。

    “但青州多半是守不住了,我估計會撤退,撤到雍州去。”袁護法給出自己的判斷。

    “我明白了”許七安結束了傳音。

    蠱族。

    極淵邊緣,帶領一眾超凡首領,準備進入極淵清理蠱獸、蠱蟲的天蠱婆婆,突然頓足北望。

    身邊的蠱族首領、四品高手,紛紛停下腳步。

    煙視媚行,扭著小蠻腰的鸞鈺,好奇問道:

    “婆婆,怎么了?”

    天蠱婆婆沉吟許久,臉色凝重:

    “監(jiān)正,沒了”

    天蠱能偶爾看到未來的畫面,剛才那一瞬間,天蠱婆婆看到的是大奉觀星樓的八卦臺。

    空蕩蕩的八卦臺。

    作為一名二品天蠱師,她對未來的一角,向來秉持著重視的態(tài)度。

    仔細解讀后,明白了那未來一角的寓意大奉此后,再無監(jiān)正!

    監(jiān)正沒了在場的蠱族超凡首領,面露茫然。

    什么叫監(jiān)正沒了?

    監(jiān)正怎么能沒了,那樣的話,大奉怎么辦?

    換成以前,他們得知這個消息,恐怕會歡欣鼓舞,慶祝大奉失去這位守護神。

    但如今,雖然算不上與大奉綁在一根繩上,但也是下了血本的。

    尤其是力、心、尸、暗四大部族的首領,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心蠱師淳嫣蹙眉道:

    “婆婆,此言何意?”

    天蠱婆婆搖著頭:

    “老身只看到監(jiān)正沒了,或許死了,或許被封印了,更詳細的情況,便不知道了。”

    眾首領臉色瞬間難看。

    根據(jù)他們對天蠱的了解,婆婆既然把這個消息說出來,那說明這是一件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不算泄露天機。

    “這”鸞鈺收斂媚態(tài),皺起精致的眉頭:

    “沒了監(jiān)正,大奉如此抵御云州和佛門聯(lián)手,那,那小子還欠我三個月的肉償呢。”

    莫桑龍圖側首北望。

    靖山城。

    薩倫阿古站在荒蕪的山巔,望著南方。

    “弒師,是術士的宿命,你因弒師崛起,又因弒師收場,乃因果循環(huán)。”

    他接著望向遠處祭臺,巫神雕塑,感慨道:

    “沒了守門人,你們這些超品,總算是松口氣了。只是引來了大荒重臨九州,不知是福是禍。”

    大巫師嘆息一聲:

    “你既已殞落,我們之間的賭注,便不作數(shù)了。”

    他朝南方抬起手,高聲道:

    “來!”

    青州,云州軍營里,一道流光沖突重重束縛,朝著東北方而去。

    阿蘭陀。

    廣賢菩薩盤坐在菩提樹下,望著金缽投射出的伽羅樹菩薩身影。

    他安靜的聽伽羅樹說完,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頓了頓,他沉聲道:

    “你切記,推翻大奉之前,務必讓許平峰來一趟阿蘭陀,佛門不能再重蹈五百年前覆轍。

    “另外,那位神魔后裔需得警惕,我們至今不知道他有何謀劃。”

    伽羅樹菩薩因為沒有腦袋,所以無法點頭,也做不出表情,只是簡單的“嗯”一聲。

    廣賢菩薩又問:

    “接下來有何部署?”

    伽羅樹聲音洪亮,語調卻平淡:

    “待許平峰煉化青州氣運,待本座拔除儒圣刻刀之力,養(yǎng)好傷勢,再北上征伐。”

    廣賢菩薩沉吟片刻,頷首贊同:

    “此乃穩(wěn)妥之法。”

    云鹿書院。

    趙守把亞圣儒冠、儒圣刻刀重新請回亞圣殿。

    他輕嘆一聲,走出大殿,朝著司天監(jiān)方向作揖。

    皇宮。

    永興帝坐在鋪設黃綢的大案后,右手支撐著頭,輕輕捏著眉心,神態(tài)疲倦。

    他時而抬頭看一眼御書房的大門,焦急的等待著。

    不多時,掌印太監(jiān)趙玄振步腳步匆匆的身影出現(xiàn),邁過門檻,快速奔了進來。

    “怎么樣?見到監(jiān)正了嗎。”

    永興帝立刻起身,雙手撐在案邊,死死盯著趙玄振。

    后者微微搖頭:

    “奴婢見到了宋卿,傳達了陛下的意思。宋卿上了八卦臺,說監(jiān)正并不在司天監(jiān)。”

    永興帝眼里的光芒漸漸黯淡,頹然入座,有氣無力道:

    “宋卿可有說監(jiān)正在何處?”

    趙玄振搖一下頭,欲言又止。

    永興帝眉頭一皺:“有話便說。”

    趙玄振小心翼翼道:

    “當時宋卿臉色并不好,有些口不擇言,慌慌張張。奴婢詢問,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可能出大事了”

    可能出大事永興帝陷入沉思,內心涌起不祥預感。

    這時,外頭值守的侍衛(wèi),甲胄鏗鏘的來到御書房門外,抱拳躬身,大聲道:

    “陛下,眾親王、郡王求見。”

    永興帝一愣,心里不祥的預感頓時加重。

    青州,布政使司。

    一位位吏員沉默著進進出出,一份份戰(zhàn)報摞在布政使楊恭的案邊。

    “宛郡淪陷,守軍全軍覆沒,大儒張慎不知所蹤,生死不明戚廣伯縱容叛軍、流民在城中大肆掠奪、屠城,宛郡一夜間化作廢墟”

    “東陵臨近的郭縣淪陷,守將趙廣帶著兩千殘部撤離,孫玄機離營而去,不知所蹤”

    “松山縣淪陷,飛獸軍折損過半,守將竹鈞率部眾迎擊敵軍,死戰(zhàn)不退,力竭而亡。許新年率領蠱族殘部共八百人,守軍三百人撤離,途中遭遇敵將卓浩然追殺,許新年身中一刀,生死不明”

    一夜之間,青州第二道防線全面崩潰,青州軍損失慘重。

    這讓青州高層失去了對局面的掌控,震動驚駭之余,造成了一定的騷亂和惶恐。

    “諸位,青州保不住了,本官決定,退守雍州。”

    楊恭深吸一口氣,緩緩掃視堂內眾官員、幕僚,沉聲道:“去準備撤離的諸多事宜吧。”

    所謂的諸多事宜,包括清空各大糧倉、軍需輜重、銀兩,以及強行遷徙百姓。

    當然,按照舊例,遷徙得百姓是鄉(xiāng)紳士族階層,而非真正的底層百姓。

    這不是說視百姓如芻狗,而是在戰(zhàn)亂時期,底層百姓確實沒有任何價值。鄉(xiāng)紳貴族階層有錢、有糧、有人,籠絡住他們,朝廷就能得到相應的回報好處。

    而底層百姓什么都沒有,該放棄就要放棄,否則會吃垮、拖垮朝廷。

    眾官員默默起身,朝楊恭行禮,沉默的退出大堂,各自忙碌。

    偌大的堂內,頃刻間不見人影,寂寂無聲。

    陽光從格子窗外照進來,這位布政使大人,枯坐在堂內,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永興一年,冬。

    青州失守,布政使楊恭率殘余軍隊退守雍州,與云州軍展開對峙。

    天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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