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儒默契的沒有接,而是彼此交換眼神。
院長趙守見狀,伸手接過折疊好的宣紙,緩緩展開,然后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察覺到趙守的異常,張慎試探道:“院長?”
但院長不搭理他,嘴里低聲喃喃,陷入某種情緒里,暫時無法擺脫。
過了好一會兒,趙守?fù)犴毝Γ骸昂迷!這首詩,我要親手刻在亞圣殿,讓它成為云鹿書院的一部分,將來后世子孫回顧這段歷史,有此詩便足矣。
“今晚你們仨來我雅居喝酒,咱們暢飲到天明。”
三位大儒覺得不可思議,院長趙守身為當(dāng)今儒家執(zhí)牛耳者,怎么會因一首詩如此失態(tài)。
即使是“暗香浮動月黃昏”、“滿船清夢壓星河”這類令人拍案叫絕的佳作,院長也只是微笑贊譽(yù)。
“你們自己看!”趙守把紙遞了過來。
張慎接過,與兩位大儒一同觀看,三人表情倏然凝固,也如趙守之前那般,沉浸在某種情緒里,久久無法擺脫。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崩钅桨缀鋈焕蠝I縱橫,傷感道:
“這首詩,寫的就是我們云鹿書院啊!
張慎和陳泰兩位大儒握緊拳頭,他們明白院長為何失態(tài),李慕白說的沒錯,這首詩是寫給云鹿書院的。
回顧國子監(jiān)成立的這兩百年里,云鹿書院進(jìn)入史上最黑暗的時代,學(xué)子們挑燈苦讀,奮發(fā)向上,換來的卻是雪藏,一腔熱血無處揮灑,滿腹才華無處施展。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而這最后兩句,簡直是神來之筆,讓幾位大儒豪氣頓生,心情激蕩。
詩詞最大的魅力就是共情,完全戳中院子趙守,以及三位大儒的心窩了。
“院長”
張慎咳嗽一聲,從激蕩的情緒中擺脫出來,低聲道:“許辭舊是我的弟子,我含辛茹苦教出來的!
“謹(jǐn)言,辛苦了,辛苦了!壁w守欣慰道。
“為書院培養(yǎng)人才,我張謹(jǐn)言責(zé)無旁貸,談何辛苦。”張慎義正言辭的說:
“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院長能滿足。”
陳泰和李慕白瞬間警惕起來。
趙守溫和道:“什么要求?”
“您親手刻詩時,記得要在辭舊的署名后,寫幾個小字:師張慎,字謹(jǐn)言,荊州人士!
趙守還沒回答呢,陳泰和李慕白搶先說道:“我反對!”
張慎大怒:“我學(xué)生寫的詩,管你什么事,輪得到你們反對?”
“狗屁!”
兩位大儒吹胡子瞪眼,毫不客氣的拆穿:“你學(xué)生什么水平,你自己心里沒底兒?你首詩是誰寫的,你敢說的不知道?”
張慎當(dāng)然知道,許辭舊是他學(xué)生,自己學(xué)生幾斤幾兩,當(dāng)老師的比誰都清楚。
至于許辭舊是怎么猜中題的,張慎的想法是,許七安請了魏淵幫忙。
“?”
趙守心里閃過問號,揮手隔絕了旁側(cè)報信學(xué)子的聽覺,沉聲道:“你們剛才說什么?這首詩不是許辭舊所作?”
陳泰哼了一聲:“許辭舊擅長策論,詩詞平平無奇,如何做出這等振奮人心的佳作!
李慕白接茬:“還不是我的學(xué)生許七安作的。”
“什么時候又成你學(xué)生了。”張慎嗤笑道:“那也是我的學(xué)子,所以,不管如何寫我名字都沒錯!
三位大儒嘰里呱啦吵起來。
院長趙守聽了片刻,大概明白了,這首詩并不是許辭舊所作,而是他那位被儒林譽(yù)為詩魁的堂哥做作。
這么說來,許辭舊也作弊了。
“對了,咱們這位會元主治什么?”趙守問道。
儒家講究人品,等級越高的大儒,越注重品性的堅挺,說白了,每一位大儒都有著極高的人格操守。
但這不代表儒家全員圣母婊,除非在立命境時,立的是圣母婊的“命”,不然的話,小節(jié)可以失,問題不大。
但作弊并非小節(jié)。
“治國和兵法!”張慎道,他本來就是以兵法著稱的大儒。
治國是每一位儒家學(xué)子都要學(xué)習(xí)的“技能”,在這個基礎(chǔ)上,儒家學(xué)子可以再選擇12個主修的“課程”。
有些學(xué)子主治禮記,有些學(xué)子主治中庸,許辭舊主治兵法。
趙守聞言,放心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主治兵法的話,那沒有問題,不會對未來的晉升造成影響。
“你們不必為一首詩爭論,我想,那許七安是借堂弟之手,將此詩贈予書院。這對我們來說,才是最大的回饋。”趙守說道。
“院長說的是!比淮笕妪R聲道。
等以后在找許寧宴討要佳作三位大儒又同時心想。
另外,他們很默契的在心里補(bǔ)充一句:卑鄙小人楊恭!
第二天,許府大擺宴席,宴請親朋好友,按照許新年的意思,府上為三部分客人劃分出三塊區(qū)域:前院、后院、中庭。
中庭里坐的是他的同窗好友,后院外人不方便進(jìn),所以坐的是同族的人。前院則是許二叔和許七安的同僚。
三波客人被完美的分割,自顧自的喝酒吹逼,讀書人不理會粗魯?shù)奈浞颍浞蛞膊淮罾碜x書人的裝腔作調(diào)。
“二郎不愧是讀書人,安排的井井有條啊!痹S七安一邊陪著小老弟四處敬酒,一邊感慨。
“我們老師怎么沒來參加?”許七安問道。
許二郎喝了幾杯酒,粉面微紅,吐著酒息,無奈道:“今早送請?zhí)南氯藥Щ貋硐,說老師和兩位大儒打了一架,受傷了。”
“又打架了?”許七安心說,云鹿書院的讀書人脾氣都這么暴的嗎。
兄弟倆轉(zhuǎn)道去了內(nèi)院,這里都是族人,嬸嬸和二叔留在席上陪著許氏族人。幾個吃飽的小孩在院子里嬉戲,很羨慕許府的大院。
許鈴音羞于小伙伴為伍,從頭吃到尾,打死不挪位。
許氏族人高興壞了,前陣子許大郎剛封爵,許二叔緊接著便中會元,許家這是要崛起的征兆啊。
年輕一輩開心的同時,想的更多的是依靠這株大樹,將來說不準(zhǔn)能飛黃騰達(dá)。
老一輩的開心更加純粹,老淚縱橫的說祖宗顯靈,許氏要成為大族了。
“驢二蛋,”一位族老起身,拍著許平志的手背,欣慰的說:
“大郎和二郎能成材,你功不可沒啊。一文一武,都讓你給培養(yǎng)出來了。你可比那些夫子還厲害,我家里正好有一對孫子,二蛋你幫我?guī)啄??br />
驢二蛋是二叔的乳名,許七安親爹的乳名叫:驢大蛋。
這稱呼也就族里的老人能叫一叫。
“哈哈哈,好,沒問題,叔公盡管把那兩個小崽子送來。”許平志春風(fēng)得意,有點(diǎn)飄了。甚至覺得許辭舊和許寧宴能成材,就是他的功勞。
你有個屁功勞,你明明是不當(dāng)人子許平志許七安面帶微笑,心里吐槽。
爹真是毫無自知之明,你只是一個粗鄙的武夫而已許新年心里腹誹。
在教育子嗣這一塊,沒人夸贊自己,讓嬸嬸心里很不憤,但想到以前和侄兒的過節(jié),她覺得如果站出來邀功,肯定會被侄兒懟。
京城,西門。
守城的士卒忽然聽見了似有似無的梵音,縹緲的仿佛來自天際。
一位士卒挖了挖耳朵,發(fā)現(xiàn)梵音依舊回蕩在耳畔,“喂,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他剛問完,便見對面和身邊的同僚也在挖耳朵。
這時,城墻上有人喊道:“佛光,西邊有佛光”
城墻下的士卒下意識的握緊了長矛,警惕的遠(yuǎn)眺,幾秒后,他們看見了金燦燦的佛光自西邊冉冉升起。
仿佛朝陽初升不,比陽光更純粹,更具親和力。
不知不覺間,他們松開了緊握著的長矛,舉目望著純粹的佛光,眼神虔誠而溫和,像是被洗滌了心靈。
守城的千戶用力咬破舌尖,疼痛刺激他的大腦,獲得了短暫的清醒,以此來對抗內(nèi)心的“虔誠”。
他踉蹌推開癡癡西望的士卒,抓起鼓錘,一下又一下,用力敲擊。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傳遍四野,震在守城士卒心里,震在東城百姓心里。
“來了!”
正舉杯敬酒的許七安,腦海里響起神殊和尚的囈語。
來了,什么來了?
他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醒悟,佛門的使者團(tuán)來了。
終于西域的佛門終于抵京了。
他們?yōu)榱松2窗付鴣恚瑸榱松袷夂蜕卸鴣怼?br />
來者不善。
他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即將首次接觸西域佛門的高僧。
監(jiān)正已經(jīng)為我屏蔽了天際,佛門僧人應(yīng)該是無法看穿神殊和尚的存在我作為桑泊的主辦官,肯定無法避免與和尚們打交道我聽說佛門有各種詭異神通,比如“他心通”之類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是不是能聽到我的念頭?
許七安如臨大敵。
:不是吧,剛看了眼人物卡,小母馬已經(jīng)6000筆芯了?喂喂,你們別這樣,它要是超過男女主們的話,我在起點(diǎn)怎么做人啊。
這章少一點(diǎn),進(jìn)入下一個劇情,我得好好構(gòu)思,雖然有細(xì)綱。
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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