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鳳兮非無凰,山重水闊不可量。
梧桐結陰在朝陽,濯羽弱水鳴高翔。
文君夜奔。相如家徒四壁,她拋下千金之身,當壚賣酒。他也舍得下文人的架子,風流灑脫,穿上粗布衣,就在酒店里當起了跑堂,和伙計一起洗碗刷碟。
想必真是存了寒磣老爹的意思,使的苦肉計。不然在成都賣酒就行了,何必巴巴地跑回到臨邛來,好開不開,把個酒店就開在老父家門口,挑明了試驗王孫的舐犢之心有多深:我已經淪落到這般田地,你兀自高堂美酒,我看你忍不忍心?
主意必定是文君拿的。只有女兒才最了解自己父親。她料定父親過不了多久,一定舍不下面子,會來阻止她的“莽撞”。果然!父親很快就登門“求和”。
鬧市當壚,她的人就是這樣的生動活潑,出人意料。相如也好,是才子,卻不拘泥于行格,沒有迂腐文人的霉味,滌器街頭,依然坦蕩蕩自在歡騰。
這兩個人行的妙事,千載之后還讓人莞爾。
相如撫琴,文君夜奔,他們恰好是活潑潑一對新鮮天地里的新鮮人。彼時大漢王朝鼎革肇新,傳不數代,正是好日子初初開端,好像三月桃花苞,粉粉嫩嫩,有無盡的春意在里面。天地間亦是紅日朗朗,山河浩蕩。盛世人心寬闊,有什么容不下、看不過的?然而,過了這幾百年,數到宋、元、明你再看,這樣的浪漫故事再不曾有過。不是這人世間再沒有第二個文君和司馬相如,而是在他們的身后,“浪漫”這扇門已經慢慢合攏,久久不曾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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