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唇動了動，很想問衛展寧到底是讓任做什么事。
可是一想到問了問題就不算乖，而不乖的話……
還是咬緊了牙，我不問。
哼，我今天偏不當好奇寶寶！
“你若做不到，”衛展寧忽然口氣松了些：“倒也不是無辦法。”
任那個眼神，我真不想再看。
往衛展寧身邊靠了靠，偏頭看一邊。
其實，其實我知道任今天一定好過不了。
讓我報復他，我可能做不來，根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好，也不知道是該用刀子棍子還是用毒藥。而衛展寧對他，根不會手軟。
從昨天晚上他對于同流露那樣的殺意，我就知道他不會原諒。雖然我可以淡忘，但他不會原諒。
“你可以提一個要求。”衛展寧的笑意很飄忽，若隱若現：“機會只有一個，你要想清楚，究竟要什么。”
任的身子輕輕顫抖。
我認識這個人時間很長，他年紀還不大的時候，就比一般人要內斂沉靜多了。我那時總是以為那是他過去有不幸的經歷。
后來我知道他有許多隱瞞，就更不覺得奇怪。
但是，他究竟有什么為難的選擇呢？
“秘藥，”他聲音啞得幾乎讓人聽不見：“我要秘藥。”
衛展寧嘴角上揚：“不要圣書？”
他的樣子，象是馬上要倒下去似的。
我看看衛展寧，靠得更緊了一些。
雖然對這個人沒有什么好印象，可是看到他這樣，還是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
可能我天生就是一呆瓜，和東郭先生那冬烘一水準。
我知道任在衛展寧面前可憐，在別處卻一定不是。
他也會殺人，會有種種猙獰的面目。魔教始終是魔教，他這三年當教主比之前的那些人包括他父親任嘯武在內都收斂很多，但那是因為三年前與正道一戰，他們元氣大傷的緣故，并不是改過遷善了。
我始終是笨，然后心腸軟。
即使知道對方不是善類了，還是要可憐他。
他艱難的搖搖頭，道：“我要秘藥。”
衛展寧點點頭：“好。”
旁邊那個管事（再汗一個，我天生不大會記人名兒。當時在李徹那里住好多天，也不記得他家那個管事叫什么。現在在自己家一住好些天，不知道自己家管事姓什么……）遞上來那個木盒。衛展寧兩指輕抖，木盒無聲的迸碎成片片。眼前白影閃動，我眨眨眼，看到那兩薄薄的書冊已經破碎得象是秋葉飛花，在衛展寧的掌風中飛得一天一眼是。
任看那白花花的碎紙滿天飛舞，樣子象是被人捏住了喉嚨一樣。
“衛……衛公子，這是教的圣書……”他聲音低得象是要暈過去。
“我早已脫離魔教，教這兩個字，同我沒有半點關系。既然你已經作了決定，這書自然和你也沒有半點關系。”
衛展寧氣宇高華，話的神態也是從容淡雅。
真狠。
我咋舌地看他。
真狠啊他。
“至于秘藥……”衛展寧微微一笑：“藥方在京城，你自行去尋吧。”
任象是被人當臉扇了一巴掌：“衛公子，成藥明明有三粒尚存。”
衛展寧攬著我的肩，寵溺至極的揉揉我的頭發：“風吃了幾碗粥？”
我扳扳手指，愣愣地：“三碗。”
衛展寧半偏過頭去看他一眼：“配藥也不過只要年，尋到藥方之后，慢慢調配不遲。當年你跟風偷師不少，配藥些許事理當不在話下。”
任的目光在滿天飛舞的紙頁上打轉，然后慢慢落到我身上。
“風……”
他輕聲喚我的名字，語氣十分柔和。
我從來沒聽他這樣喊過我。
即使是當年一起混吃混喝到處去玩的時候，也沒有過。
我看看衛展寧，他目光含笑看著我。
我沖任搖搖頭。
“你還活著……”
這不是廢話么，不然你大白天的見鬼了不成。
可惜我不能罵他兩句。
不然，衛展寧就可以我違規，不乖，然后，不乖的孩……當然是沒糖吃的。
我要吃糖，所以我要乖！
我不話！
我的嘴巴閉得緊緊得象蚌殼一樣一絲縫都不露。
任……
雖然你的表情讓我有內疚感，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能開口話啦！
“你，現在好嗎？”
我點點頭。點頭不出聲，不算不乖。
“傷都好了？”
我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他嘴唇動了兩下，欲言又止。
好啦，你也只能問到這地步了。
如果你接下去要問什么狗血苦情問題，估計我可不會這么有耐性，跟你一個問題一個動作。
再，我……我家大帥哥的手段你也見了，不費吹灰就讓你嘔到內傷。
還滿嘴苦都不出。
太，太厲害了。
都不知道大帥哥有這樣的手段心計！
幸好……幸好……幸好我不是他仇人……
不但不是，而且……
轉頭看看他，他也看看我，目光中柔暖無限。
而且他保護著我，守候著我。
想到被他所愛，我心里幸福的都要爆炸開了。
“你，恨我么？”？
我搖搖頭。
他聲音顫著：”為什么？”
咦咦咦，我都這個態度，他居然還問出這么瓊瑤式的問題來。
我為什么要恨你？如果你奪走我最珍視的東西，我當然是要恨的。可是現在我還是挺健康，而且，衛展寧你是永遠也不可能從我身邊奪走，我做么要恨你呢？
仇恨一個人的同時，也在自己的脖子套上一個巨大的枷，那個枷由仇恨打造，上頭的鎖鏈名曰痛苦，戴上之后的人生，只會走上一條來窄而且來黑的路。
我現在明明幸福得不得了，為什么我要去給自己上枷？
“風……”他象是想向我走近，只是有人迅速攔住了他。
我站在衛展寧的身邊。只是沖他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淡然和……冷漠。
回不去了。
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叫隨風的朋友。
而不是一個叫任的，心機深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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