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外面有人恭敬又低沉的聲音:“主人,有拜貼。”
衛展寧沒話,反而是我好奇的爬起來,兩步跳下床,趿著鞋去開門。門外面有人用盤托著一張稟貼。
竟然會有人來做客。
會是誰?
那人看到我這么跑出來,身子彎得更低了些。我把那貼子拈起來,打開看。
上面是“恭呈……”一長串子的套話,我壓根掃也不掃,直接跳到下面看落款是誰。
眼皮跳了一下。
任隨風三個字寫得力透紙背,張牙舞爪的力道象是要從紙上跳出來一樣。
衛展寧淡淡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是任是不是?”
我對他的未卜先知倒也不算太佩服,來嘛,既然那兩破書有他的那么重要,連于同也來了,任怎么會不來?
真奇怪,他名字改來改去。
好玩么?
我趿著鞋上臺階,不留心腳底下絆一記,鞋子脫落向下滾掉了。
好氣又好笑,光著一只腳站那兒,自有旁邊的人過去給我撿鞋子。衛展寧從屋里出來,一身白衫讓輕風一吹,真是玉樹當風。和他一比……我這個金雞**的姿勢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下人把鞋子給撿了來,幸好我沒怎么下過地,鞋子很干凈,不然要人家兩手捧著還鞋真要臉紅死。
鞋子遞過來,卻被衛展寧接了過去。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
明白。
他蹲下身去,我靠在他肩上。
他托起我的腳,慢慢把鞋子給我套上。我看著他束發的那個玉蜻蜓,忽然頑心大起,伸手把簪拔了下來。
他一把青絲頓散泄如水。我抓了一把在手,吃吃笑。
他抬起頭來,長眉彎彎,目如秋水,薄唇微抿帶著淺笑,眉間半分惱意也沒有。
真想……就地壓倒他!
好想好想……
“口水——”他長身而起,將我抱了起來,輕聲在耳邊。
“嗯?”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雙腳一離地,很自然蜷起身來在他懷中找個舒服的姿勢。
“口水擦一擦,都流出來了……”他聲音里有淡淡的笑意。
“啊——”
我低叫,臉上象火燒。
嗚,有這么明顯嗎?
只是在心里幻想一下而已嘛。
忽然身后有人喊了一聲:“風?”
那聲音嘶啞中帶著滿滿的驚喜質疑。
我愣了一愣,慢慢轉過頭去,看到有人進了花園,正在站在月圓洞門那里,怔怔的看著我。
我看著他,身子向衛展寧更靠緊了些。
沒想到他會直接進到院子里來,我原來覺得不必和他照面的。
我抱著衛展寧的脖子,聲:“你們去外面話好不好?我不想見他。”
衛展寧拍拍我的背,將我放了下來。
我不再回頭去看,兩步走到房門口。
后面忽然掌腳生風呼喝聲大作,我一驚回過頭來,卻見任長劍已經出了鞘,眼里面一團瘋狂似的光,正向這邊沖了過來。青衣仆從紛紛涌上,安靜的院里一時間竟然亂成一團。衛展寧站在臺階上,負手而立,卻不動手,只是朗聲:“任,你若不想要那兩冊子,就只管動手。”
任渾身一震,頓時便緩了下來。
我倚著門框,看衛展寧輕輕松松就讓任不能動手,心里面好象被什么東西填得滿滿的,也不出來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他回過頭來看看我:“風不累吧?”
我搖搖頭:“不累。”
他微微一笑:“他終究算是遠客,你也不用躲他。”
我呆呆的點點頭,他伸出手來,我便任他握住,站在一起,看著任被圍困起來。他與三年前相比,一臉風霜凜然之色,有種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狠厲又困頓的神色。我原來以為人只有過了三十,又過得艱辛,才會有這樣的形象容色。
可是……側頭看看身邊的人。
他卻仍是瓊枝玉樹的模樣。
忽然他俯過頭來在我耳邊輕輕:“你能忘記他們的行徑,我卻沒有一日或忘。”
我沉吟片刻:“我現在有你,其他什么我也不在乎。就是他們,我也不怨恨,你也忘記好了。”
他輕輕嘆息,卻忽然笑了一笑,又了一句話。
我身子僵在那里,他卻已經直起了身,轉過頭去。
我讓他那句話震得站都站不穩,覺得腳底下象踩著棉花,半天才回過味來他了什么,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你……你真的?”
他笑一笑,指尖點住我的唇:“你從現在起,可要乖乖聽話。”
我快沒跳起來,連連點頭如雞啄米:“好好我一定乖一定乖,你不可以話不算數!”
他淡淡一笑,回頭看著院落中間。
任象是三魂七魄里去了一半,愣愣的看著我們。
衛展寧的聲音里帶著我從未聽到過的冷靜與威嚴:“想要圣書,可以。你可還記得三年前我過的話?”
任的目光從我身上,轉到衛展寧的身上。
他點了點頭。
“那你做到了?”
他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我看著這個人,覺得好象認識他,又好象從來沒有見過他。
那面容好象是認識,可是那個眼睛和神情,都十足陌生。
他抬起眼來看我們。
我心里打個突。
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眼神。
象是垂死的獸,絕望慘痛瀕臨瘋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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