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想過,若是再見到。
現在真的見到了,卻象是身在夢中,不會動,不會,一雙眼定定的看著那站在夕陽晚照里的人。
我都沒發覺,自己的目光有些癡傻,還有許多貪婪。
他的白衣被夕陽染成了金橘色,眉清目朗,長發如瀑。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這樣清俊高貴,卻遙遠淡漠的模樣。
他步子停住,站在那里,怔怔的望著我。
那明亮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微微閃爍跳動。
他真的似仙多過于象凡人。
我看到他嘴唇張翕,輕輕喊了一聲,可是耳朵里卻什么聲音也分辯不出。
忽然眼前一花,我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拉扯起來,跌進一個氣息清新的懷抱中。
我眼睛眨著,不知道是該睜開還是,應該閉緊。嘴唇顫抖,明明在深呼吸,卻覺得胸口要炸開了一樣,悶得生疼。
衛展寧。
衛展寧……
我想動彈一下,可是,渾身都沒有氣力。
他輕輕松開手臂,我仰頭看他。
記得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我還想,我們相貌這樣象,想必將來,我也能長成他這樣修長的身材。
但是……我只能,永遠這么高,不可能,永遠也不能,長成他這樣高了。
嘴唇動了動,想句話。
但我不知道要什么。
嘴角輕輕向上彎,我在暮色四合中,向他微笑。
可是,眼里卻有東西,流了下來。
低下頭,朦朦朧朧中,看到有一滴水落在地上的塵土中。
他輕輕抬起我的下巴,我被動的抬頭,與他的目光相對。
四下里已經昏黑,仍然看得見他瑩然生光的眼睛。
他沒話。
只是輕輕把我又擁抱住。雖然力氣輕柔,手臂卻收緊。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我忘不掉他?
只是這樣被他擁抱,我的心就痛得象要裂開一樣。
為什么……
我不是,已經對自己過,要忘記他,忘記從前所有的事,所有的人了嗎?
我為什么還要跟林更來這里,來見他。
我還想,見他……
可是,見了之后,又怎么樣呢?
我甚至不知道,該跟他什么。
為什么要來見呢?連話都不知道該怎么。
不該來的。
眼淚撲簌簌地掉。
真的,很奇怪。
淚珠來不及墮下,都洇在他的衣襟里。
曾經,受那些傷,都沒有哭過一次。
把皮肉切開,把已經粉碎掉的兩只腳接續骨頭,當時是抹了麻藥的,可是清醒過來之后,因為怕接得不好,不敢再睡,一直一直,硬用藥維持著清醒,那象是石碾在碾,把骨頭都碾成了粒,碾成了粉,那么痛……
卻不能睡,也不能暈過去。
睜著眼睛,死盯著帳頂等天明。
可是,夜那么長。
天象是永遠也不會亮。
怕掙扎會動到剛粘好的傷處,遠竹先生把我還完好的關節也都卸開了,即使是痛到死,我連動也動不了。
那些夜里,我在想些什么?
那時候空洞的眼睛里,怎么一滴淚也沒有呢……
那時候在想些什么?
為什么現在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屋子是兩間,一左一右。窗子下面擺著棋秤,棋子兒是玉質的,在跳動的燭火輝映下熠熠閃光,靈透非常。
屋里沒有椅子,好象,從來也不準備招待來客。
林更跟了進來,站在一邊。
我記得他手剛才應該是折了,要他伸出手來我看看,他卻不肯。
剛才在空中擊中他腿徑穴道的東西,他已經撿了起來,恭敬地放進了棋盒里。
原來是兩粒棋子。
離得這樣遠,天色已晚,況且林更也不是泛泛之輩。
這兩粒輕彈出去的棋子,有如斯威力?
林更嘴唇動了動,卻只:“我先告辭!
我追了一步:“你……”
他搖搖手:“我等會兒再送晚飯來。你放心,我不告訴別人你的事。”
我感激的點點頭,他身形一晃,消失在黑暗中。
我坐在棋秤這一側,他坐在另一側。
我腦子里空空的,只:“我摸摸你的脈。”他不言語,伸出手來。
他的脈博沉而穩,真力蘊蘊。
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我沉吟著,那林更怎么他時時昏沉?又要服忘憂散來著?我慢慢縮手,他的手反上來,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沒有嚇一跳。
只是眼皮還是微微的顫了一下。
從他抱起我,一直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有跟我。
連我的名字也沒有叫一聲。
他是真的,想見到我嗎?
還是……
他慢慢執著我的腕,將我拉向他。我有些怔忡,用力想把手縮回來。
這個不言不語的衛展寧,讓我心悸。
我從沒想過,會要面對這樣一個喜怒哀樂不形于色的人。
我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一個人,你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我的掙扎象是蜻蜓撼柱,沒有一點用處。
他的手突然用力,我的身子半伏在棋秤上。
那些錯落有致的棋子錚錚咚咚的滑開墜落,我聽到那單薄的,破裂的聲音,極美麗,又極無助。
風從窗子吹進來,燭火跳了兩跳,無聲的滅了。
清淺的月光照在我身上,還有,身周那冰冷的,美麗晶瑩的棋子上。
我突然覺得恐懼!
這個不言不語的人,根不象是我認識過的人!
他不是我所認識的人。
因為那冰涼的棋秤橫在身下,我莫名的顫抖起來。
他的手捉著我的腕,將我從棋秤上拖了過去,滑在席上。
然后,他整個人覆了上來,將我壓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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