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歲的琳茜是個大人了,雖然我永遠無法像她一樣長大,但我幾乎已不再為此難過。她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領取了大學文憑,騎在塞謬爾的車后,手臂緊緊地箍住他的腰,緊貼他的后背取暖……好吧,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是我,而是琳茜。盡管如此,我發現,琳茜能比其他人更容易讓我忘了自己是誰。
從神殿大學畢業的那天晚上,琳茜坐塞謬爾的摩托車回我爸媽家。他們再三向爸爸和外婆保證,到家之前絕不碰放在車側座里的香檳,“放心吧,我們畢竟是大學畢業生嘛!”塞謬爾,爸爸向來信任塞謬爾,這些年來,塞謬爾對他僅存的女兒始終好得沒話。
從費城騎車回家的路上,天空忽然飄起雨絲。剛開始雨勢不大,琳茜和塞謬爾以時速五十英里的速度前進,雨打在臉上有點痛。時值燠熱的六月天,冰冷的雨滴落在滾燙的柏油路面上,激起一股瀝青的焦味。琳茜喜歡把頭埋在塞謬爾的肩胛骨之間,深深地吸一口柏油路面與兩旁的灌木叢散發的氣息。想起剛才大伙兒站在禮堂前,那時還沒下雨,微風吹拍著每個畢業生的白袍。在那短暫的一刻,每個人好像都將隨風飛揚。
到了離家八英里的地方,雨下得來大,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有點痛,塞謬爾對身后的琳茜大聲他要暫時把車停下來。
他們慢慢騎過公路旁雜草叢生的路面,這里有點像兩片商業區之間的荒地,現在雖長滿了雜草,但不久后就會出現一排商店或是修車廠。車子在濕滑的路面上搖搖晃晃,但幸好沒有滑倒在礫石路肩上,塞謬爾用雙腳幫助煞車,然后像霍爾教他的一樣讓琳茜先下車,等琳茜離機車遠一點之后,自己再跳下車子。
他打開安帽上的防護鏡,對琳茜大喊:“我看這樣不行,我得把車子推到樹下。”
琳茜跟在他后面,隔著安帽,雨滴的聲音似有若無。他們心翼翼地走過泥濘的路,踩過公路旁邊的樹叢和垃圾。雨似乎下大,琳茜慶幸自己換下了畢業典禮上穿的連衣裙,當時塞謬爾堅持叫她換上皮夾克和皮褲,她還抗議自己看起來像個變態人。
塞謬爾把車子推到路旁的橡樹下,琳茜緊跟在他后面。一個星期前,他們一起去理發館剪頭發,雖然琳茜的發色較淡,發質也比較細,設計師依然把她的頭發剪得像塞謬爾一樣短。一脫下安帽,大顆雨滴馬上穿過樹梢落在他們的頭發上,琳茜的睫毛膏洇下來了。我看著塞謬爾用拇指抹去琳茜臉上的睫毛膏,“畢業快樂!”他站在昏暗的樹下,然后彎下身來吻她。
我去世兩星期后,他倆在我家廚房第一次相吻。以前我和琳茜經常抱著芭比娃娃或是對著電視上的青春偶像,一面傻笑一面幻想心上人是什么模樣。從他倆第一次接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塞謬爾是琳茜惟一的真愛。塞謬爾處處為琳茜著想,兩人從一開始就建立了默契。他們一起進入神殿大學,四年來形影不離。塞謬爾不喜歡上大學,在琳茜的督促之下才勉強完成學業。琳茜在學校里快樂極了,就是因為這個,塞謬爾才撐過了四年大學生涯。
“走,我們看看哪兒的樹木比較茂密。”他。
“車子怎么辦?”
“等雨停了,霍爾不定得來接我們。”
“該死!”琳茜詛咒了一聲。
塞謬爾笑笑,然后拉起琳茜的手,兩人一起往前走。他們剛跨步就聽到雷聲,琳茜嚇得跳了起來,塞謬爾馬上擁緊她,閃電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雷聲會接踵而來。琳茜向來和我不同,一聽到雷聲就緊張得要跳起來,她總是想象閃電把大樹劈成兩段,火勢蔓延點燃附近的房子,整個社區的狗都在地下室里狂吠大叫。
他們穿過矮樹叢,即便有樹木遮擋,樹叢里依然濕漉漉的。雖然是下午,但除了塞謬爾手上的手電筒發出的光亮之外,天色相當昏暗。他們知道這里不是人煙罕至的荒郊野外,否則他們不會隨便一踩就踩到空罐和玻璃瓶。他們踩在垃圾上繼續往前走,透過茂密的樹叢,他們隱約看到一棟維多利亞風格的老房子,屋子頂端的窗玻璃殘破不堪。塞謬爾立刻關掉手電筒。
“你里面有人嗎?”琳茜問道。
“里面暗暗的。”
“嗯,看起來怪怪的。”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琳茜先開口出了兩人同樣的念頭:“進去看看吧,起碼里面比較干。”
傾盆大雨中,他們手牽手飛快沖向房子。地上來泥濘,他們得心才不致滑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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