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年夏天，我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人間，因此，我來不常去廣場上的大陽臺。一到晚上，我天堂里的標槍及鉛球選手就不見了，他們到了別的天堂，在別的天堂里，像我一樣的女孩毫無容身之地。別的天堂可怕嗎？他們也像我一樣看著人間的親友，看覺得孤單嗎？或者，別的天堂里充滿了我夢想的東西？不定別的天堂像諾曼·洛克威爾的畫，畫中家人聚在一起，餐桌上永遠有只大火雞，切火雞的則是個皺眉、雙眼炯炯有神的親人。

    如果走得太遠，或是想得太多，周圍的景象就會起變化。往下看，我看得到玉米地，也聽得到地里莖葉所發出的低鳴，模糊的聲響略帶悲戚，仿佛警告我不要界。

    我頭痛欲裂，天色也開始變黑，忽然間，我又回到了遇害的那天晚上，往事再度涌上心頭，銘心的痛苦活靈活現，靈魂來沉重。好多次我都這樣回到遇害現場，但卻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開始懷疑天堂到底是什么，如果這里真的是天堂，我的祖父母應該也在這里，特別是我最喜歡的祖父。他會在這里舉起我，帶我一起跳舞，我成天都會非常開心，根不會想起玉米地和墳墓之類的往事。

    “你可以做到，”弗妮，“很多人都做到了。”

    “怎樣才能達到那種境界？”

    “嗯，這或許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你必須放棄尋求某些答案。”

    “我不明白。”

    “如果你不再問為什么遇害的是你，而不是別人，不再想少了你大家該怎么辦，也不再管人間親友的感受，”她，“你就自由了。簡而言之，你必須將人間拋在腦后。”

    對我而言，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露絲晚上偷偷溜到琳茜的宿舍。

    “我夢見她了。”她輕聲對我妹妹。

    琳茜睡眼惺忪地看著露絲：“你夢見了蘇茜？”

    “早上在餐廳那件事，嗯，我是無心的，對不起。”露絲。

    琳茜睡在三層鋁制行軍床的最下面一層，她正上方的室友翻了個身。

    “我可以到你床上來嗎？”露絲問道。

    琳茜點點頭。

    露絲悄悄地爬到狹窄的床上，躺在琳茜旁邊。

    “你夢見了什么？”琳茜低聲問道。

    露絲邊邊翻身，這樣琳茜就看得見她側面的鼻子、嘴唇和前額。“我在地底下，”露絲，“蘇茜走在我上面的玉米地里，我可以感覺到她走在我上面，我想叫她，但我嘴里塞滿了泥土，無論我叫得多大聲，她依然聽不到我的叫聲，后來我就醒了。”

    “我沒有夢見過她，”琳茜，“我做過噩夢，夢見老鼠咬我的發根。”

    露絲覺得躺在我妹妹旁邊很舒服，兩人靠在一起感覺很溫暖。

    “你是不是愛上了塞謬爾？”

    “沒錯。”

    “你想念蘇茜嗎？”

    四下一片黑暗，她只看得到露絲的側面，而露絲幾乎是個陌生人，因此，琳茜老實地出心里的話：“我比誰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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