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我看著哈維先生把我的尸體帶往落水洞時,我不得不承認他很聰明。他把布袋放在金屬保險箱里,我的遺骸被金屬團團包圍。開到落水洞時已經很晚了,哈維先生把保險箱留在車里,直接走到斐納更家。斐納更夫
婦住在落水洞附近,這里的地屬于他們,所以把舊家電丟到落水洞的人都必須付費,斐納更夫婦就以此維生。
哈維先生敲敲白色屋的門,一個女人打開門,屋里飄來迷迭香與羊肉的香味,香味飄上我的天堂,哈維先生也聞到了味道,他從門口看到有個男人站在廚房里。
“先生,您好,”斐納更太太,“有東西要丟嗎?”
“是的,東西在我車子后面。”哈維先生回答,他已經準備好一張二十美元的紙鈔。
“你車里裝了什么?一具尸體嗎?”斐納更太太開玩笑。
她絕對想不到謀殺這回事。她家雖,卻很溫暖,丈夫不用出去工作,所以家里的東西隨時有人修。她丈夫對她很好,兒子也很聽話,孩年紀還,依然以為母親就是世界。
哈維先生笑了笑。我看著他露出笑容,一刻也不愿移開我的眼光。
“車里是我父親的舊保險箱,我終于把它載到這里嘍。”他,“這些年來我一直想把它丟掉,家里早就沒有人記得保險箱的號碼了!
“保險箱里有東西嗎?”她問道。
“只長了一些霉菌吧!
“好吧,請把保險箱搬過來。你需要幫忙嗎?”
“太好了!彼。
接下來的幾年,斐納更夫婦陸續在報上讀到我的消息:少女失蹤,疑似遭到謀殺;鄰家狗拾獲失蹤少女的臂肘;十四歲少女在斯托弗茲玉米地遭到殺害;其他少女請嚴加戒備;市政府同意重劃高中附近區域;被害少女之妹琳茜·沙蒙代表體學生致詞。他們絕對想不到那天晚上,一個孤獨的中年男人付了二十美元,請他們丟掉的灰色保險箱里,裝著報上這個女孩的尸體。
走回車子的路上,哈維先生把手插進口袋,口袋里裝著我的銀手鐲。他不記得何時退下我手腕上的銀鐲子,也不記得什么時候把鐲子放進新換上的長褲口袋里。
他摸摸鐲子,肉乎乎的食指輕撫平滑的賓州石、芭蕾舞鞋、迷你頂針的洞,以及自行車上轉動的車輪。他開車徑直上了號公路,開了一段之后停在路肩,開始吃早先準備的肝泥香腸三明治,吃完之后繼續開到城鎮南邊,一片正在施工的工業區。那個時代郊區通常沒有警衛,工地四下無人,他把車停在一個流動廁所旁邊,萬一真的有人看到他,他就可以假裝上廁所。
事發之后,我每想到哈維先生,此時的情景總是浮上心頭。他在泥濘的坑洞間走來走去,巨大的挖土機靜靜地停在工地上,龐大的機器在黑暗中顯得更可怕。哈維先生四處走動,幾乎在挖土機之間迷失了方向。
我出事后那天晚上,夜空一片黑藍,他站在空曠的工地里,四周景物看得一清二楚。我特意站在他旁邊,我要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要跟著去他想去的地方。雪停了,刮起了朔風,他根據蓋房子的直覺,走到一個他覺得會是人造湖的地方。他站在那里,再一次摸我的銀手鐲,他喜歡爸爸幫我刻上了名字的賓州石,我最喜歡的則是手鐲上的自行車。他扯下賓州石放進口袋里,然后把銀手鐲和手鐲上剩下的飾品丟進未來的人工湖。
圣誕節前兩天,我看到哈維先生讀一有關非洲馬里共和國的書。他讀到當地班巴拉人用布料和繩索蓋房子,讀著讀著,他心中忽然浮現一個念頭:他要像在玉米地中挖建地洞一樣再做些新的嘗試,這次他要蓋一座書中寫到的帳篷。打定主意之后他就出去買了一些基建材,準備花幾時在后院里搭一座帳篷。
摔破所有擺了船只的玻璃瓶之后,爸爸看到哈維先生站在后院。
外面相當冷,但哈維先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襯衫。他那年剛滿三十六歲,那一陣子他試著戴硬式隱形眼鏡,眼睛經常充滿血絲,包括爸爸在內的許多鄰居,都覺得哈維先生八成是酒喝多了。
“這是什么?”爸爸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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