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明顯監(jiān)察院標(biāo)記的車隊,順利進(jìn)入了京都西城門,地方車隊便散了,打頭的兩輛馬車并不怎么起眼地匯入了京都街道的人流之中,向著西南方向拐了過去,不一時便拋卻了身后的熱鬧,進(jìn)入了貴氣十足、安靜無比的東城之中。
遠(yuǎn)遠(yuǎn)能看見自家范氏大宅的宅獸,馬車并沒有停住,而是向著北邊拐了過去,靠近皇城的地段,是安靜,行過國公府一帶地方,又經(jīng)過了如今閉門已久的靖王府,便來到了和親王府那條街口。
馬車離王府大門還有一段距離,車中的范閑便隱隱聽到了王府正門口的嘈雜之聲,看來有一場熱鬧正在那里發(fā)生。他揉了揉發(fā)癢的鼻子,心想自己又估摸對了,那位王家大姐滿臉怒氣,果然是來了和親王府。
關(guān)于皇帝陛下的心思,范閑在城門處看到這位正在扮東施的王家大姐后,便已經(jīng)猜到了若干。既然大殿下被逼著納側(cè)妃,為將來廢王妃做準(zhǔn)備,那么這位側(cè)妃必定要出身不低才是,如此方能坐上將來的王妃正位。而且這位大姐是王志昆的愛女,日后大殿下領(lǐng)兵北上,有自己的老丈人領(lǐng)著燕京大營在旁協(xié)助,沙場之上,主將副將無礙,對于大局也有極大的好處。
至于如果日后王家姐真的成了和親王妃,皇帝會不會擔(dān)心大殿下和王志昆控制了太多的兵馬,那則是以后地問題。有了二皇子的教訓(xùn)在前,范閑并不認(rèn)為皇帝陛下會讓自己地兒子們擁有太多胡思亂想的機會。
一位軍方重臣的女兒嫁給皇子。那位皇子應(yīng)該暗自警惕才是,不然誰知道會不會像李承澤一樣,事到臨頭,被賣了個干干凈凈。
范閑忍不住嘲諷笑了起來。
……
……
皇帝陛下的安排自然是極有遠(yuǎn)見地。大殿下若要領(lǐng)兵征伐北齊。大王妃地北齊公主身份。確實是一個難以繞過去地障礙。只是對于這種安排,范閑心里有極強烈地反感情緒,且不提北齊大公主與他之間的關(guān)系。只是在城門處看見那位行事惡劣的王家姐,范閑就對皇帝陛下地眼光產(chǎn)生了最深的懷疑。
給自己挑兒媳婦兒,你也得挑個好點兒的。像這樣一個女人。如果真進(jìn)了王府。只怕會惹得闔府不寧。但范閑馬上又否認(rèn)了自己對于皇帝地腹誹。皇帝陛下這個人,對于女人向來不如何在意,聯(lián)姻結(jié)親只是一些交易罷了。至于這個女人地品性如何。會不會給自己地兒子帶去好處。他根不在乎。
至于王府可能會因為王家姐地入府,而變得闔府不寧,不定這正是皇帝陛下愿意見到的效果。
大殿下身份尊貴。和親王府獨占了半條長街,東城一片安靜。也沒有什么人敢在這等要害地方去看大殿下的笑話,所以王府正門口雖然在吵著什么,但是除了監(jiān)察院地兩輛馬車之外。并沒有其余地人窺視。
“大人。這時候過去似乎有些不方便,要不要先回府?”范閑雖然此行西涼用地欽差名義,實際上卻辦的暗旨,用不著回京便入宮回旨,而沐風(fēng)兒眼睜睜看著和親王府門口變成了菜場。心道王爺臉上肯定有些掛不住,如果提司大人此時入府拜訪。只怕有些不便。
不過沐風(fēng)兒始終不如王啟年那般會猜忖范閑的心意,范閑此時來到和親王府外。為地就是看這一場熱鬧。他在車內(nèi)凝神聽著,已經(jīng)聽明白了和親王府門口那場熱鬧由何而來,那位王家姐的聲音如此之大。想聽不明白也很困難。
原來陛下讓大殿下納側(cè)妃地旨意雖然還沒有明發(fā)。但已經(jīng)在暗中做了些工作,該知曉這個消息的人,自然早已經(jīng)知曉,身為當(dāng)事人的大皇子和王志昆更是心知肚明。昨日新任京都守備統(tǒng)領(lǐng)史飛親自宴請大殿下,席上便營織了一場關(guān)于大皇子與王家姐地“偶遇”……
不料這位大殿下也真是位干脆人。一見著王家姐。便像見著鬼一樣,落荒而逃,根沒有給對方任何話地機會。這位王家姐世居燕京。身為大都督之女,何時受過此等屈辱與委屈,尤其想著自己入府之后,還要可憐兮兮地做個側(cè)妃,更是一口氣憋在了心里。
明明知道是宮中的旨意,讓自己嫁給大殿下,對自己使氣做什么?王家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當(dāng)然,身為前任京都驕女葉靈兒的崇拜者,她對這位曾經(jīng)領(lǐng)兵征戰(zhàn)西陲數(shù)年的王爺也是頗有傾慕之意,今兒個白天,不知是受了丫環(huán)的挑唆,還是自己地想法鉆進(jìn)了牛角尖里,竟是渾然不顧禮數(shù),單騎入京,跑到王府來了。
當(dāng)然,史飛知曉此事后不敢大意,趕緊派人來追,只是追到了和親王府,誰也奈何不了這位姑奶奶,誰也沒辦法把她拉回去。
這位王家姐用的名義也是可笑,居然是來和親王府拜見王妃。當(dāng)然,范閑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名義雖然有些荒唐可笑,但是京都權(quán)貴女子之間地交流,也算是平常。
就連范閑也沒有想到,王妃居然和自家男人一樣干脆,大門緊閉,拒不納客,連一句主家出門在外的托辭也沒有,直接便今日王府有事,恕不待客。
王家姐心里便覺著更委屈了,心想自己已經(jīng)心甘情愿落了身份,前來拜見你這位外邦女子,你居然還拿著身份,給自己吃閉門羹,便在王府外鬧了起來,這位女子徒有葉靈兒地率性,卻根沒有葉靈兒的分寸,大吵大鬧,真真是讓人頭痛不已。
那些她家的親將校衛(wèi),惶恐地看著這一幕,看著和親王府緊閉地大門。心中實在是惱火地沒輒,心想這是什么地方。這可是和親王府,就算姐在燕京可以橫行,但在京都怎么也這般行事混帳?如果真惹惱了府內(nèi)地王爺,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樣地事來。
范閑略感
看著遠(yuǎn)處的這一幕,心里卻在想著。如果宮里和史又怎么會攔不住一個嬌蠻女子的無禮行事,只怕今天這一幕,是某些有心人刻意做出來的,非要讓大殿下心里不痛快。鬧得滿城皆知。最后再由陛下發(fā)話梳理此事,讓大殿下吃個啞巴虧。
比如到時候,皇帝陛下淡淡一句,王家姐對你情深意重,已經(jīng)追上門去了,你還不負(fù)責(zé)?再比如,京都百姓都知曉了此事。你身為皇族長子,怎能不顧及天家顏面。朕給你半月時間,了結(jié)此事,將那女子納入門來,便不怪你,如此等等。
都是一些手段,見不得人地混帳辦法。偏生這些手段辦法卻是范閑最熟悉的。他皺著眉毛,心想大殿下待自己極為親厚,這一椿難事。至少今天眼前這椿混帳事,總還得自己去處理了。對沐風(fēng)兒吩咐道:“過去叩門。”
……
……
兩輛黑色的馬車向王府門口駛了過去,車輪咯吱咯吱作響,就像是為王府門口那位權(quán)貴姐不依不饒,不曾口干的潑辣聲音做了一個并不和諧的伴奏。
王府門口圍了約有三十幾人,都是王家從燕京帶回來地家將。還有京都守備那邊調(diào)給王家姐地管家仆人,一位老管家正哭喪著臉,乞求著自家姐。給老爺留些顏面,不要再在王府門口鬧了,不然等自家成了整個京都的笑話,叫王家如何在京都呆下去?
待這兩輛馬車靠近了王府正門,那位管家趕緊住了嘴,反正自家姐也不肯聽自己的話。而那些家將仆人之流,則是警惕地盯著兩輛黑色的馬車,心想姐正在撒潑,若讓人瞧見還傳了出去,只怕大是不美。
只有那位王家姐一腳踩在石獅之上,指著王府大門,依然在發(fā)揮著星爺面朝大海的功力,劈里啪啦罵個不停。
馬車?yán)飩鞒龇堕e的聲音:“這是誰家女子?當(dāng)街撒潑,還有點兒禮數(shù)沒有?”
這句話的是老氣橫秋,八點檔之氣十足,也是范閑在馬車?yán)锉锪税胩觳畔氤鰜淼剞o句。此言一出,王府門口圍著的那些人臉色劇變,這句話看似尋常,其實卻是異常狠毒,一開口便把王家姐此時地行為,帶到了家教之上,看似批的是這位女子,實則卻是沖著女子身后的人來的。
一位家將盯著這兩輛馬車,強壓怒氣,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到來。”
除了那位姐之外,王家史家都沒有傻子,來人既然敢在和親王府門口如此托大的話,自然有其背景,而這位家將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馬車上刻意露出的標(biāo)記,知道對方是監(jiān)察院官員。
整個慶國朝廷,如今敢不賣軍方燕京派面子地官員極少,但是監(jiān)察院地官員則有這個底氣,因為他們的頭頂上有一個極為護(hù)短的老祖宗,雖然那位坐在輪椅上地老祖宗已經(jīng)漸漸隱退,但是緊接著又出現(xiàn)了位更為護(hù)短的祖宗,而且這位祖宗行事更狠,背景更深,入京不過五年,已經(jīng)弄死了好幾位尚書,甚至連太子長公主之輩都是倒在了其人地手下。
有這樣一位祖宗護(hù)著,監(jiān)察院的官員,敢如此囂張也得過去。這位家將回京之前,曾經(jīng)得過都督大人的密令,在京都一定要隱忍做人,尤其是切切不可得罪監(jiān)察院,所以此時聽著車中人暗諷王家家教,這名家將依然能夠強行壓抑下怒氣,保持平靜地詢問。
車中人卻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一名下屬一掀車簾,范閑從車中行了下來,于眾人之中,走到和親王府緊閉的大門口,扭頭看了一眼踩在石獅上地那名女子。
這位王家姐雖然行事暴燥,語氣潑辣,但著實有幾分奇妙之處,明明此時已經(jīng)來了外人,可她竟像是沒有看見一樣,依然無比委屈,無比憤怒地對著王府里喊話,直到……被這位年輕的監(jiān)察院官員看了許久許久……
她狠狠地瞪了范閑一眼,罵道:“看什么看?閉上你那雙狗眼!”
此言一出,場一片安靜。范閑身后的監(jiān)察院部屬冷冷地盯著踩著石獅地王家姐。沐風(fēng)兒地面部表情一陣扭曲,似乎隨時可能上去把這名女子暴打一頓。
那名家將及管家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趕緊攔了上來,隔開了范閑與自家姐,管家低著頭連連道歉。那名家將地表情也極為難堪。
范閑看著這幕,愈發(fā)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王家姐此番前來鬧事,定是被人挑弄著來地,只怕王家的管家家將都還不知道原因。有這樣穩(wěn)重的部屬。王志昆才會放心讓自己嬌縱不堪地女兒回京,又怎么可能讓這位姐沖到了和親王府。
范閑看著那名管家問道:“你們是哪家的?”
那名管家看他氣度不凡,雖然不知是幾品的官員,但是監(jiān)察院官員在朝職之外,往往兼有爵位,不敢怠慢,道:“老奴是王家管家。剛剛從燕京回來不久,姐久在燕京。不知京都體例,若有得罪處,請這位大人多多見諒。”
王姐聽著二人話,將腳從石獅子上收了回來,罵道:“這又是個什么東西,用得著給他軟話?”
老管家嘴里發(fā)苦。老爺一直吩咐要在京都夾尾巴做人。可姐今天不知患了什么失心瘋,居然會擺脫家人的阻攔,沖到了王府來。居然罵對方這位年輕官員是什么東西……京都可不是燕京,水要深太多。街上隨便一個人都可能有什么可怕的背景……
“燕京?”范閑微驚道:“王大都督地家人?”
王姐盯著范閑,道:“你知道我家?你又是什么人?”
范閑卻是根不看她一眼,對著管家和家將溫和道:“快把你們家姐勸回去吧,這宮里還沒有發(fā)旨,她就這般來鬧。傳出去怎么見人?”
管家和那名家將連連稱是,
望兩眼。卻不敢上去扶自家姐。因為先前已經(jīng)試沒有法子。范閑微微一怔。這才發(fā)現(xiàn)老管家地臉上有幾道鞭痕,雖然受力不深,卻也漸漸滲出血來。
他轉(zhuǎn)頭一看,便看見那名刁蠻王家女的左手上拿著一根馬鞭。不由臉色陰沉起來,有這樣一位忠誠管家,應(yīng)當(dāng)珍惜才是,居然還用鞭子毆打,對這女子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極點。
恰在此時。這名王家姐見范閑不理自己問話,擺出一副鼻孔向天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被關(guān)在和親王府門口外面半天,她已經(jīng)丟了大臉,此時一個不知姓名地年輕官員,居然也敢給自己臉色,她哪里還肯再忍,心頭怒火大作,眼中淚水漣漣,左手一揮,一鞭子就抽了下去!
馬鞭呼嘯著揮下,快要觸到范閑的鼻尖,范閑卻只是看著這個女子,在心里嘲諷想著,自己重生這一世,所遇見地女子總是各有各地美妙之處,在澹州時便是想尋一個惡霸也尋不到,沒料到今天終于見著一顆嫩生地魚眼珠子了。
嗤嗤數(shù)聲,幾道寒風(fēng)閃過,王家姐手持的馬鞭在范閑身前斷成四截,垂落在地。
監(jiān)察院六處地劍手,哪里會讓一個刁蠻女子傷了自家的提司大人,只見寒光大作,六七把鐵釬便將這位王家姐圍了起來。
管家與那名家將哪里想到這位年輕監(jiān)察院官員身邊居然有如此多高手,心中大驚,擔(dān)憂姐安危,齊齊護(hù)在了王家姐地身前。如果是放在往日,只怕他們就應(yīng)該猜出了范閑地真實身份,只是京都人都知道,監(jiān)察院的祖宗還在代陛下巡視西涼歸來的路上,所以一時間沒有想到此點。
雙方劍拔弩張,隨時可能在王府外面動起手來,監(jiān)察院的劍手雖然可怕,但是燕京王志昆派來保護(hù)自己女兒的家將也不是閑手,最妙地是,和親王府地大門還是那樣緊緊關(guān)著。
范閑卻不動怒,反而笑瞇瞇地望著王家姐,道:“你繼續(xù)罵,我不攔你,只是日后我要去問問王志昆,你這樣一個異類,究竟是怎樣教出來地,改明兒我也得去問問史飛,他這個做叔叔的是不是沒有空教你,要不要讓我來教。”
場中大嘩,慶國朝廷里,敢直呼王大都督與史統(tǒng)領(lǐng)姓名地年輕人,絕對不超過三個,除了兩位皇子之外,便只有那位年輕人,管家與那位家將對視一眼,看出對方心中地震驚與悔意,嘴唇都開始發(fā)起抖來。
偏那位王家姐卻是個愚鈍之輩,聽到對方直呼自己父輩姓名,大怒道:“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對父親大人三道四,居然敢管教我!”
范閑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連葉靈兒這匹野馬都能管地服服帖帖,更何況是你這頭腳驢子。”
完這句話,他不再理會那些惶恐不安地王史兩家人物,直登上臺階,啪一聲錘響了和親王府的大門,惱火道:“看夠了沒有?還不給我開門!”
饒是王家姐再蠢,此時也終于知道了對方地身份,心里面一時間亂了,眼眶里嘩啦啦地流下淚來,只是這淚流的有些莫名其妙。
王府地大門終于被拉開了一個口子,卻沒有人露面,看來王府只準(zhǔn)備讓范閑進(jìn)去,卻還提防著王家姐這位怪獸級人物。
范閑忽然回頭,望著王家姐問道:“你喜歡大殿下?”
就算慶國民風(fēng)再開放,但當(dāng)著這么多官員下屬仆人地面,問出這等男女之私,也太過分了,那名管家和家將一咬牙,也顧不得范閑的身份,便準(zhǔn)備出言訓(xùn)斥,不料那位王家姐一怔之后,咬著牙大聲道:“我就喜歡,怎么嘀?”
“不怎么,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事兒我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他頓了頓后,微嘲道:“罵了半天了,要不要進(jìn)來喝杯茶?”
王家姐呆在了原地,下意識里準(zhǔn)備逃回史叔叔家里去,她覺得面前這位年輕權(quán)貴實在是詭異的厲害,讓自己無來由地害怕,但是半晌之后,她將心一橫,扔下馬鞭地斷梢,阻止了管家的阻攔,跟在范閑身后,進(jìn)入了她夢想已久的王府——只是這次進(jìn)入的方式顯得有些特別。
王府地大門在二人身后緊閉,不論是監(jiān)察院的下屬,還是王史兩家憂心忡忡的家將管家,都被擋在了王府外面,不知道范閑此時帶著王家姐進(jìn)入王府,究竟是存著什么樣的念頭。
其實王家姐居然敢直視自己的目光,勇敢或者莽撞地跟進(jìn)王府,范閑也覺得有些詫異。詫異之余,他地心底泛起一絲異色,心想這女子雖然刁蠻成性,一點都不體恤下人,與葉靈兒相較,捧心的姿式著實難看太多,但至少還是有葉靈兒的一椿好處。
那就是與一般京都姐大相庭地直接。
“宮里的旨意還有出來,你跑這里來鬧,有沒有想過你父親和史統(tǒng)領(lǐng)的心情?”范閑回過頭來,將王府的管家趕到一邊,看著王家姐冷冷道:“身為人子,孝字當(dāng)頭,今天你這般胡鬧,可知錯了?”
王家姐愕然直視著范閑的眼睛,她知道對面這人的身份,也知道對方厲害的能耐,更清楚自己最喜愛的葉家姐,便是對方不記名的徒弟,可她依然沒有想到,一進(jìn)王府之后,對方第一句話,便是像自己的父親一樣,開始對自己上課,兩眼一紅,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抽噎著道:“王爺……王爺他罵我不知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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