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破敗啊。”
持槍之人一路行走一路感慨,碩大的長槍被他扛在肩上,時而擦上殿墻,拖出一路火花和刺耳的銳響。他孤身一人闖入段蒼山的大營卻似信步閑庭,冰冷的殺氣令殿中溫度跌至冰點,就連火把也一一熄滅,仿佛敬畏而折服。
“昔日段蒼山與金玉城齊名,此界誰人不心生向往?然而百世傳承之后,蒼生大帝的后人竟淪落至坐收人家漁利的地步,真是可悲,可悲的令人唾棄。
話間,那人終于走上前來,在微弱的光線下露出了自己的來面目。
一個如獵豹一般的男子,肉身雖然看似不甚壯碩,但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血氣運轉宛如潮汐涌動,澎湃有力。
王陸毫不懷疑他只消用手中長槍力一揮,就能刺穿一座高山,這是一個將肉身錘煉到極致的戰士。盡管對于修士而言,肉身的強大只是實力的一部分,但純粹錘煉肉身的戰士,任何人也不能覷。
而見到此人出現,嵐渾身緊繃起來,如臨大敵地將一面漆黑的重盾頂在身前,而額頭上已經亮晶晶地滲出了汗珠。
持槍者見此只是一哂:“螻蟻。”
以王陸的眼光來看,嵐的實力不算太弱,可與面前的槍手相較,的確也和螻蟻差不多了,一旦開戰,別看嵐是副武裝,而且身上重鎧非同可,人家一槍就能戳個透明窟窿。
持槍的人冷笑了幾聲,將長槍持在手中,指向盾牌。
“段蒼山先人曾對我葉水河有恩,我實在不忍心見其后人玷污其名,今日就滅了你段蒼山一脈,也省的先人為你蒙羞。至于你這個土行血靈,要怪就怪自己倒霉吧,竟跟了這么個沒用的主子。”
話音未落,王陸只覺眼前一道厲芒閃過,那碩大的長槍竟似靈蛇一般,瞬息間便刺到胸前。那持槍的槍手方才部精力明明是集中在嵐身上,但出手時卻先取王陸,實在是出人意料。
嵐持著重盾神戒備,生怕露出半點破綻就被人一槍撂倒,她自恃實力較之對手相差甚遠,但以重盾和鎧甲相助,應該能堅持一時半刻。而后她與土行血靈聯手的話,或許能夠與其抗衡……可想不到對手居然拋下她,直取土行血靈。她震驚之下竟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桿不知痛飲了多少豪杰之血的魔槍刺向王陸。
完了
對手的魔槍鋒銳之盛,此界除了金玉城主只怕無人能夠直面,而她召喚血靈時,還特意祈禱要個精裝漢子,或者攻勢如火,雷霆萬鈞的漢子,這樣與她攻守結合,或許才有逆天的可能。而一個善攻不善守的血靈,面對雷霆萬鈞的奪命魔槍,豈不是……
然而念頭才轉及此,就聽一陣震耳欲聾的爆鳴聲轟然掃蕩而來,繼而狂暴猛烈的氣流在大殿內肆虐,她手持重盾,竟也有些立足不穩的飄零之感』而透過狂暴氣流,嵐卻隱約見到王陸橫劍身前,屹立不倒。
“好劍法。”
狂亂之中,槍手的稱贊聲清晰可辨:“能在如此近距離下擋我一槍,值得贊許。”
“不過接下來呢,你還能堅持多久?”
話間,持槍者后撤了一步,但卻是以退為進,自其身上散發的殺意更為濃烈,顯然前所未有的攻擊正在蓄勢之中。
嵐深知對方若是力出手,自己怕是連個照面都堅持不下來,但她卻趁此機會上前兩步,準備站到王陸身前。
對此義舉,王陸皺起眉頭,無相劍圍一撐,將嵐擋在外面。
“別礙事。”
“哈哈哈,好好好,你這土靈倒是有幾分意思,很合我的胃口,如果你撐得住我下一招,我殺了那丫頭,取走她的血符之后,便將你收入麾下,與我一同作戰”
王陸聞言一驚:“原來你不是水行血靈,根是葉水河之主啊。”
然而話音未落,那槍手便以迅雷之勢將自己積蓄的能量猛烈爆發出來,只見方才那閃電一般的長槍霎時間分化成千道萬道疾光,光芒閃爍晃得人睜不開眼,而道道光束又匯聚成滔滔浪潮,將王陸淹沒其中△明是鋒利剛直的長槍,出手時卻帶著濃烈的水行靈氣,剛柔并濟≥使對手能撐過第一輪的疾風迅雷,也要淹沒在令人窒息的浪潮之中。
但王陸只是將坤山津前一指,滾滾浪潮就如撞到了礁石,紛紛潰散開來,而任憑槍手如何將槍勢變得更加詭異難防,卻始終無法將坤山津后逼回哪怕一絲一毫,而這對于他來,實在是新的體驗。
“厲害,真是厲害像你這么厲害的劍手,此界少見”
滾滾浪潮中,槍手的聲音顯得發興奮起來。
“那就接我最后一招吧”
槍手大喊一聲,然后撤身將長槍收至背后,霎時間彌散大殿的濤濤浪潮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地面上那千萬道凌亂的刺痕,顯示著方才的攻防是何等激烈』而長槍雖然回收,卻是為了接下來更強的爆發,這一次不再有綿綿不絕的海潮,只有凝聚槍手部力量的必殺一擊。
吃道水滴石穿,哪怕至柔之物,經年累月的穿透力仍是無與倫比,而這位誕生于葉水河的槍手,則要在一瞬之間貫穿千萬年,將千萬年的水擊沖刷之力,在一瞬之間完爆發。
水是至柔,也是至剛。他一定會讓這個擅長防守的劍手領悟這個道理。
不過,就在他準備力爆發的前一瞬間,一道清澈的冰鏡忽然擋在身前,那森然寒氣刺得他渾身一顫,來蓄勢待發的必殺一槍也便刺不出去,生生縮了回去。
“你在于什么?”
被橫插一腳,槍手的憤怒不言而喻,他轉過身來,長槍直指身后之處,之間大殿門外,一個青藍色裙裝的少女大踏步地走了進來,氣勢洶洶,直迎著槍手那桿足以興風作浪的長槍,面無懼色。
“還問我于什么?我在救你一命,知不知道?”
“救我一命?你開什么玩笑剛才我已經完占據了場上優勢,將對手壓得動彈不得,你……”
“一邊兒玩去。”
然而前來的少女根不聽他解釋,伸手直接將長槍拍到一邊去,然后過槍手,走到王陸面前,俏麗活潑的臉蛋上寫著七分不解,三分不滿。
“怎么是你?”少女兩手插在腰上,發顯得腰肢纖細,身姿婀娜,只是卻一臉的郁悶煩躁。
王陸歪頭想了會兒:“我還想問你吶,這明明是我的仙夢之境,你跑來湊什么熱鬧啊周師姐?”
這位突如其來的少女,正是不久前才在群仙墓門外與王陸告別的昆侖首席周沐沐
“什么你的仙夢之境”周沐沐有些氣惱,“明明是我的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服長老們讓我單打獨斗一次,結果居然遇到你這衰人”
王陸頓時不爽了:“什么叫我這衰人?”
周沐沐道:“換做是你,若在沐浴更衣的時候忽然有人闖進來,難道你會稱他為貴人?”
“喂,你現在哪里是在沐浴更衣啊?”
“我在單刷仙夢之境好不好私密性很強的好不好而且來我以為這次能輕松獲勝的,結果遇到你這衰人我還怎么贏啊”
這一番連消帶打,愣是把王陸都給噎得沒話可。
而兩人爭吵間,那槍手也湊過來問:“你們兩個認識?”
周沐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若不認識,怎么及時救下你來?知不知道剛才你那一槍真刺出去了,他立刻就能用無相無名劍原樣返還,讓你死得不能再死”
槍手仍是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顯然不信自己力一擊,能有人非但接下,而且反彈。
“不過既然你倆認識就再好不過,你看,讓他歸降于我,咱們一起對抗金玉城吧♀段蒼山已經墮落的不成樣子,配不上這么優秀的劍手。”
雖然志在必得的一擊被人中道阻止,未能盡興,但這位槍手卻已經深深地為王陸的無相劍所折服,一心拉攏。
著,槍手還對王陸露出笑容:“如何?要不要跟我一起?方才我那兩手也不賴吧?至少比你現在的這個主人強得多。”
王陸聽了只是笑,然后走到嵐的身邊,伸手在她頭上一拍:“我家丫頭的確不成器,勞你反復費心,可惜我這個做主人的總不能因為她一時不成器就棄之如敝履。”
那槍手頓時就愣了:“主人,你?”而后目光轉向嵐,神色更為驚訝,“等等,你的血符呢?難道……”
愣了片刻,槍手哈哈大笑:“你居然將血符都揮霍光了然后被一個血靈反客為主?哈,我雖然早猜到段蒼山的人不成器,但你還是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啊”
“夠了。”
槍手笑聲未絕,就被周沐沐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得好像你自己多了不起了似的,有事你倒是用血符炫耀一下主人的權威啊”
槍手笑著聳了聳肩,但笑容中卻很有幾分無奈,顯然他與周沐沐的關系也并非簡單的主從。
“不過,王陸啊,你真不考慮聯手嗎?照這個勢頭看,另外三家的從者我覺得不必猜也知道是誰了,形勢不容樂觀吶。雖然最后的贏家只有一個,但倒數第二個退場,總比一上來就退場要好吧?”
王陸則嘆了口氣:“我,與其考慮什么聯手不聯手,不如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王陸著,伸手指向天空。
“咱們要怎么在金玉城的火力覆蓋下生存下去呢?”
大殿外,天空中,段蒼山高聳入云的山巔之上,千萬道金光連綿閃耀,宛如一團籠罩山脈的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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