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不太會話。”
當(dāng)朱詩瑤如同羞怯的姑娘一般開口出這句話時,王陸還在心中哂笑,下一句莫非是:有什么得罪之處,你他媽來打我啊?
然而下一刻朱詩瑤便拔出腰間佩劍,臉上茫然無措的神色盡數(shù)斂去,比寒冰更為嚴(yán)峻的凜冽之意自雙目中散逸出來。
“所以,我就用劍來演示。”
話音甫落,天地為之變色。
王陸眼中的世界霎時間化為黑白二色,遠(yuǎn)方的山山水水被籠罩在一片模糊的琉璃罩后面,再也看不真切,而琉璃罩里面也浮起一團(tuán)霧霾,就連身邊近在咫尺的琉璃仙都似失去了生氣,化為了死物,天地之間唯有朱詩瑤與她手中的古劍仍在煥發(fā)色彩。
朱詩瑤持劍而立,人與劍逐漸合二為一,煥發(fā)出銳利無匹的劍光,而四周的一切則在光芒的映襯下暗淡下來。王陸只感到呼吸漸漸艱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箍住了心臟。
而就在王陸震動玉府虛丹,試圖將這股難以言喻的異常感覺排斥出體外時,眼前那道銳利的劍光陡然變得強烈十倍,
王陸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目光卻因聚焦而倍加銳利,直直迎著強烈的劍光,看清了光芒的真面貌……那是無數(shù)點碎屑一般的光芒,共同交融在一起,煥發(fā)出太陽一樣熾烈的劍光。而這種劍光分明是……星辰峰秘傳星辰劍氣?而看劍光之勢,分明是沖著自己來的?
王陸心中大驚,怎么也想不到朱詩瑤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赫然對自己痛下殺手,這星辰劍氣威力之強,足以開山斷岳,逆轉(zhuǎn)江河,如今卻絲毫不加遮掩地向自己呼嘯撲來
王陸幾乎是下意識地喚出了坤山劍,勉強倚著無相劍法的劍路向前一格,三尺劍圍隨之展開,撐起不破的防御。
然而下一刻,王陸只覺得額心一涼,一點寒星似的碎屑不知不覺間落在了頭上。
什么?三尺劍圍竟被破了?王陸驚駭之下,能地后撤了半步。
嘩啦
仿佛踩到了一片琉璃,王陸分明聽到了清晰的碎裂聲,繼而千萬道縱橫交錯的裂紋遍布視線之中,黑與白的世界就此崩潰。
取而代之的,依然是色彩斑斕的四象峰。天邊的浮云仍懶洋洋地飄著,山間的微風(fēng)仍帶著一絲清新香味,只是四周卻顯得格外寧靜。
原先吵鬧叫嚷的數(shù)百名弟子此時都已默然無聲,王陸定睛看去,所有人竟都維持著向后撤步的姿態(tài),更有的委頓在地,面色僵硬無比,有的臉上更掛著大片的汗珠……想來,自己方才那被星辰劍氣破顱而入的幻覺,并非獨有。
強行壓下心中悸動,王陸已經(jīng)想清楚了朱詩瑤這一招的原理。
這就是朱詩瑤的演示,她不會話,所以能夠表達(dá)的方式就唯有用劍,她此行天南州的收獲,盡在方才那一劍中。那一劍或許是她人劍意所發(fā),也或許是經(jīng)上品靈寶增幅后的幻象,但總之是她一劍之下,數(shù)百名靈劍修士無人能硬攖其鋒,就連王陸都不能例外。靈劍大師姐的凜凜神威盡顯無疑
這一刻王陸心中似有千般念頭轉(zhuǎn)動,卻又茫然一片。方才或許是幻覺,但經(jīng)歷的一切卻又如此真實,腦海中,朱詩瑤以星辰劍氣襲來,自己竟不能抵擋一刻的場面,久久難以消除。王陸相信,若是真的與朱詩瑤動起手來,結(jié)果和幻境中的不會有任何分別。天下至剛至強的無相劍圍,也擋不住那鬼神莫測的星辰劍氣。
此時回憶起來,方才短短一刻間的交鋒,每一個瞬間都格外清晰,自己如何在第一時間撐起劍圍,而那道星辰劍氣又是如何破防……已經(jīng)深深印入腦海
純以攻擊力而論,朱詩瑤的星辰劍氣雖然強大,但遠(yuǎn)不如琉璃仙力運轉(zhuǎn)劍心通明時,十二口飛劍合一的破壞力之逆天,可她劍氣的運轉(zhuǎn)方式中卻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玄奧,自己的無相劍圍并無破綻,卻被其長驅(qū)直入,自不存在的破綻中直刺而入,破顱而出。
這顯然不合理,但比起抱怨合理性,不如找一個得過去的解釋,王陸皺起眉來,深入思考其中的緣由,不知不覺間,時間飛速溜走。
不知過了多久,王陸才恍然驚醒,卻見四周的人群已經(jīng)漸漸散去,朱詩瑤人更是走得無影無蹤,只有部分修士仍如自己一般沉浸在思索之中。
一場喧鬧的圍觀儀式就這么匆匆拉下了帷幕,盡管心中仍有這樣那樣未解的疑惑,但王陸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時候,他拍了拍身旁的琉璃仙,準(zhǔn)備招呼她走
卻聽琉璃仙輕輕哼了一聲,身子向前一歪就要跌倒,王陸連忙扶住。少女臉色慘白,嘴角溢出血絲,竟然受了內(nèi)傷
王陸回憶一下,才想起來,方才朱詩瑤一劍之下,廣場上數(shù)百名弟子為之退避,就連自己都向后撤了半步,其他人更有連退十余步的……唯有琉璃仙,非但沒有后退,反而硬頂著壓力向前邁了一步
的確是生猛彪悍,可惜下場就是其他人只是心神為之所攝,唯有你是實打?qū)嵉囊蚍ψ卟矸词啥芰藗?真是何苦來哉……王陸一邊感慨著琉璃仙永遠(yuǎn)是琉璃仙,一邊卻也心疼丫頭受傷,再顧不得推敲什么星辰劍氣的奧秘,立刻給她塞進(jìn)一顆價值昂貴的療傷藥丸,然后帶著琉璃仙回到了通明峰去見四師伯周明。
見到琉璃仙受傷,周明卻沒責(zé)備王陸,只是皺眉嘆氣:“這孩子還是好勝心切啊。”
王陸好奇:“這又從何起呢?”
周明解釋道:“方才瑤兒催動劍意,其中原理你可明白?”
王陸道:“雖然不明細(xì)節(jié),但應(yīng)該是一種類幻術(shù)。”
周明糾正道:“是星辰大衍術(shù)。”
“星辰大衍術(shù)還有這功效?”王陸奇怪地問,“莫非方才我看到的,就是星辰大衍術(shù)推演出的場面?”
周明道:“不錯,星辰大衍術(shù)其質(zhì)就是看透因果變化,將未來的種種可能性映入感知。而瑤兒以無上劍意催動星辰大衍術(shù),然后將結(jié)果映射到了你們每個人的心中,于是在你們看來,就如同真與瑤兒交戰(zhàn)一般。”
王陸嘖道:“然后連一劍都擋不住就敗了……大師姐不愧是大師姐,一回山就迫不及待地給所有人一個下馬威啊。”
周明卻笑了笑道:“這你可誤會她了,她根沒有那么復(fù)雜的心思。師兄讓她為你們演示這一次歷練的收獲,而她則依令行事罷了。這一式極衍劍語就是她在天南劍冢中的收獲,在此行歷練之前,她還做不到這個程度。而且,你不覺得被她以劍語拖入大衍術(shù)的幻境中,親自領(lǐng)教過她的星辰神劍,對自己的修為也大有裨益么?”
“嘿嘿,還好。”王陸笑了笑,含糊應(yīng)過。的確,被朱詩瑤一劍打破劍圍后,震驚之余,王陸便隱隱察覺到無相劍法中似乎有不少細(xì)節(jié)有待完善。若不是這一劍,恐怕他還發(fā)現(xiàn)不了。
“瑤兒是靈劍派大師姐,有義務(wù)點撥同門的修行,而她不善言辭,便以劍語相告,既能展示她的修為,也能令同門有所收獲,是一舉多得。”周明著,有些無奈地看著蜷縮著躺在床上休養(yǎng)的琉璃仙,“可惜琉璃這孩子仍是放不下。”
周明著,嘆息道:“你和她相處時間最長,應(yīng)該看得出來,這孩子天真爛漫毫無心機(jī),但并不是毫無想法,混吃等死啊。她對劍道非常虔誠,對于劍道修行中的每一個對手也很執(zhí)著,這些年你和她斗劍千余場,應(yīng)該是深有體會了。”
王陸默然。
周明師伯得沒錯,琉璃仙平日里再怎么嬌憨蠢萌,一旦持劍在手,就如變了個人一般。她對劍道的虔誠更在自己之上,這些年來斗劍千余場,琉璃仙敗多勝少,但王陸始終都能從她那雙清澈的眼睛里看到對勝的渴望。
而在面對朱詩瑤的星辰劍氣時,琉璃仙寧可受傷也要去拼那一線勝機(jī),顯然她平日里坦言自己的修為不如朱詩瑤,但內(nèi)心深處并不是就此認(rèn)輸了的,若有機(jī)會,她總是要為勝利而拼搏,可惜最終未能如愿。
看著蜷縮成一團(tuán)的琉璃仙,少女眉頭微蹙,似乎在昏迷中仍是心懷不甘,王陸心生感慨,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
“弱者為什么要戰(zhàn)斗?”
不過,想起自己也是一劍即敗,似乎也沒什么資格嘲笑別人。
過了一會兒,王陸起身告辭,向外走去,剛出屋門,就感到院外傳來一股異樣的波動,四周的空氣都隨之變得凜冽了幾分。
而后,一個略微無措的細(xì)聲音響了起來。
“四,四師叔,我遵照師父的指示,來看,看望琉璃師妹了。”
話音磕磕巴巴,滿是生澀之意,仿佛在艱難地背誦著不熟悉的臺詞。片刻后,靈劍派的大師姐不待人招呼,便徑直邁步進(jìn)了院子,手里捧著一籃水果,與正往門外走的王陸正面相遇。
王陸頓時停了步子,正在考慮要怎么和大師姐打招呼,卻見對方步子不停,直接進(jìn)了房間,自始至終目光甚至未曾向王陸這邊偏上一絲一毫,完完的視而不見
“好家伙,靈劍派大師姐真是好大的架子”
王陸心中一動,一些話順勢就到了嘴邊,但隨即想起自己作為手下敗將,空放嘴炮又有何用?于是便壓了下來。
嘿,剛剛還感慨云臺山歷練之后沒了短期目標(biāo),這不立刻就有目標(biāo)送上門了?靈劍派大師姐……這個稱號真心爽啊,比什么首席霸氣威武得多了。
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和仙獸簽訂契約,成為靈劍派的大師姐的
咦,等一下好像有些不對……?!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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