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馴丨獸師是個廢物。”
王陸并沒有刻意強調,但也沒有刻意掩飾,他的聲音不大,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半空中,阿夏的笑容然沒有變化,然而在他身旁的靈煙卻分明看到他背在身后的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仿佛要握緊拳頭,顯然心中并不平靜。
“廢物,從何談起呢?”七看得出王陸是有話想,便非常配合地接了下去。
“身處馭獸宗這種上品宗派,修行超過兩百年也不過金丹中品,不是廢物是什么?”
七失笑:“原來是指修為境界不高嘛,你不能將所有人都和你這種妖孽相比啊,金丹中品放到九州大陸來看也算是修仙界的中流砥柱一級了,而且修為境界并不代表一切……”
王陸打斷道:“通常只有實力強到真的能將修為境界踩在腳下,視級挑戰如吃飯喝水一般自然的強者,才有資格藐視修為境界。但那個馴丨獸師別級挑戰,就算是同級的對手,他應付起來也沒什么優勢,用學術一點的法,不過是個金丹五品的渣滓。”
“人家是馴丨獸師,是智將嘛,未必需要自身有多強大……”
“沒錯,所以他白了就是個狐假虎威,依仗靈獸來呈威風的人,他的強大形象完建立在對靈獸的欺辱之上,你看,如果不是他把那個金丹巔峰的靈煙玩弄于股溝之中,單憑他獨自一人,有誰會覺得他很強?”
“這個嘛……”
“包括他現在居高臨下,以五岳斷脈術將我們困住,也不是靠他自己的事。犧牲眼球來讓七娘你用出死化生的是靈煙,以性命為誘餌,不惜爆頭而亡將咱們誘入此地的是靈煙,在自己的精血之中放下詛咒,污染靈寶的還是靈煙。整個過程,他做了什么了?甚至發動五岳斷脈術,并作為此地武力威懾的,恐怕也是他手下的其他靈獸而非他人。”
七笑道:“能調動這么多靈獸,能讓金丹巔峰的靈煙為他出生入死,也算是事嘛。”
“事?誰的事?他區區一個金丹中品,憑什么讓金丹巔峰的貓女給他賣命,憑他的個人魅力、獨到手腕么?”
“唔,大概是那貓女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你覺得他憑什么能拿到貓女的把柄,憑他的個人魅力、獨到手腕?”
“這個嘛……”
王陸冷笑:“因為馭獸宗唄。他是馭獸宗內的專業馴丨獸師,自然會有源源不絕的靈獸被送到他面前,供他施展手段拿捏把柄,在靈獸體內刻印下永生難忘的痛苦,哪怕日后那靈獸化形了,修仙有成了,依然不能擺脫他的掌控。到底,不過是一條寄生在馭獸宗這龐然大物體內的蛀蟲罷了”
咔啪。
半空中,靈煙清楚地聽到了一聲骨骼破碎的聲響,那是阿夏背在身后的雙手,被巨大的力量生生捏碎了指骨。
然而王陸仍不罷休,滔滔不絕道:“若是他能有身為蛀蟲的自覺,我也不什么,然而可悲的是,是渺的人往往容易自我膨脹,貪慕虛榮。他不甘心作一個金丹中品的廢物,便通過馴丨獸師的便利欺壓靈獸,獲得高人一等的快感,久而久之,自欺欺人的多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七娘,你行走九州這么多年,應該見過很多門派中存在這樣的弟子:他們或者天賦所限,或者心性欠缺,仙道修為遠不如那些勤奮又有天賦的同輩,然而非但不思進取,反而自暴自棄,將時間精力浪費在嘩眾取寵之上,他們偷雞摸狗,欺軟怕硬,然后美其名曰彰顯自我,突出個性。在同門勤修苦練時,他們或者糾纏于無謂的打架斗毆,或者流連于燈紅酒綠之地,囊中羞澀時,甚至會去偷竊人家的飛舟,然后恬不知恥道,竊飛舟總比竊國要強……而這個馴丨獸師阿夏的所作所為,又有什么不同?他幾次三番出人意料地宣稱什么絕無惡意,以和為貴,質上不過是嘩眾取寵,和先前所的那些人如出一轍,對待這一類人,我們通常是稱其為,渣滓。”
這番長篇大論一出,就連七都為之震驚,元神傳音道:“你簡直神了啊居然通過人家幾句話,就分析地這么透徹,確鑿無疑不過,他真的只是個內心渺,嘩眾取寵的渣滓?”
王陸道:“我管他是不是,反正我就這么了”
“放心,至少有一點我沒看錯,那家伙內心自傲得很,他對自己的行事方法頗為自得,而是一個人引以為傲的,也就是逆鱗,所以只要認準這一點大加貶低,他絕對維持不住現在的風度,而只要他心中一亂,就難免露出破綻
七抬頭一看,果然阿夏身體已經無比僵硬,雖然面上掛著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七由衷地感慨,“王舞那賤人居然收了你這種情商爆表的徒弟。”
王陸道:“我哪兒來的情商爆表,不過是作為專業冒險者見多了這種反派角色,只要摸清套路,一眼就能看到結局了。”
兩人話間,阿夏果然忍不住動了。
“得好,單憑欺壓靈獸來建立優感,的確難以服眾啊。”阿夏開口時,語氣變得平和沉穩,并沒露出惱羞成怒的模樣。
“所以,為了免得被人評價為渣滓,我也只好通過欺壓同為人類的修士,來建立一下優感了,真是可惜,以為能和你們和平相處,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們。”阿夏著,擺了擺手,而后便聽得山谷四周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野獸咆哮聲。
“我是個馴丨獸師,我以自己的職業和技巧自豪,如果你想證明我選擇的道路一文不值,就請你用實際行動來踩我。”
話間,阿夏身旁,形貌各異的靈獸陸續到位。這些靈獸品級并不算高,最強的也只是虛丹巔峰的實力,大多都是虛丹中下品,但是數量眾多,而且身處云臺山馭獸宗的地盤內,自然不缺陣法相助。
“不妙啊,這陣勢,像是萬獸之陣。”七瞇了瞇眼睛,辨識出了阿夏的手段。
以數量龐大的靈獸陣容組成萬獸之陣,最大的功效便是讓靈獸們一化十,十化百,使得就龐大的數量變得茫茫如海,與五岳斷脈的困敵陣法結合起來更是相得益彰,任你有天大的事,也很容易被無窮無盡的獸影困死在陣中。
阿夏究竟是不是嘩眾取寵的渣滓,如今看來似乎一目了然。
“真要打,勝算不高。”七心中盤算了一下,便算出己方兇多吉少。然而王陸卻不緊不慢,“無所謂,先打著。”
……好,連筑基中品的修士都這么慷慨悲歌了,金丹中品的前輩又能什么?那就先打著。
七的靈寶禪杖被貓女的精血污染,不堪使用,不過她的備用法寶也是不少,又從衣袖中摸出一根翠綠的棍子,棍上帶著濃濃的血腥氣味,顯然造過不少的殺孽。而這法寶一出,半空中聚集過來的許多靈犬,便能地退縮起來。
“…不愧是狗肉禪師,這裝備真是專業啊。”王陸作為靈劍學霸,一眼便認出那是專克犬類的打狗棒。
但除了靈犬外,其他品種的靈獸數量更多,隨著阿夏一揮手,頓時身形幻化,一成十,十成百,繼而萬獸狂奔,如流星雨一般從天而降
“做好防守,慢慢耗著,看看他還有什么底牌。”
王陸完,坤山劍一抖,賴以成名的無敵防御之劍圍便撐了起來,將琉璃仙和犬走棋都護在了劍圍之中。
下一刻,便有兇悍的靈獸不斷沖擊過來,最先一批是以貓科靈獸為主,幾頭胡須如雷霆霹靂一般綻放光芒的異豹咆哮著撞向王陸,都是綜合實力相當于虛丹中下品,沖擊力更是有虛丹中上級別的猛獸,不過撞在王陸的無相劍氣上,咆哮聲便戛然而止,個個筋斷骨折,當場重傷,而王陸卻連顫都不顫一下,不動如山。
雷豹之后,還有數頭奔騰的獨角巨獸青兕,這些足以開山裂石的猛獸攜著從天而降的威風,就算是馭獸宗內那些虛丹巔峰的強大修士也不會硬接,但王陸依然不動聲色,無相劍法默默運轉,以坤山劍正面相迎。
他甚至沒有向近在咫尺的七求助。
足有樓大的猛獸,如天外流星一般當頭砸下,卻如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堅實壁壘,半個身子都擠成了爛泥一樣,王陸除了腳下的地面猛地下沉了一米,整個人的姿勢半點沒變
這防御能力簡直逆天了。
但阿夏引以為傲的萬獸之陣,又豈會輕而易舉地在一個筑基中品的劍圍面前鎩羽而歸?方才兩次沖撞不過是開胃菜。無窮無盡的獸潮緊隨而至,沖擊力來強,而且不計死傷,靈獸們寧可粉身碎骨,也要在王陸的劍圍上撞上一次,不多時,便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如果從數量上算,生生撞死在王陸身前的靈獸早就超過了它們的實際數量。阿夏召喚來的靈獸雖多,滿打滿算也只有三四十,畢竟虛丹實力的靈獸對馭獸宗分舵來也不是一抓一大把,但此時死在王陸劍下的早已經超過五十。
“這萬獸之陣果然是有些門道。”
王陸淡淡開口,無相劍圍依然牢不可破,但話時口中的血腥味,卻顯示出他并沒有看上去那么輕松。
終歸只是筑基中品,面對一個金丹級的陣法能堅持到這個時候,足以將不少人的三觀都碾得粉碎。半空中阿夏雖然帶著勝利者的笑容,目光中仍然掩飾不住震驚。
他這萬獸狂奔,主要目標其實是那狗肉禪師,他在設計陷阱時,是將對方當成虎王一級的元嬰強度來設計的,但此時卻連一個筑基修士都拿不下來?不過萬獸狂奔發動的時間長,其威力也就強,如果不能以正確方法逐步破陣,單憑蠻力與之抗衡……那是死路一條。這茫茫獸海,其質是云臺山這天地眷顧的靈山,以#靈氣凝塑成的虛實相合的大型法術,這么殺是永遠也殺不光的。
不過,考慮到對方的神秘來頭,恐怕夜長夢多阿夏沉默了片刻,手勢一變,決定速戰速決。
嘶吼
隨著一陣兇悍的呼嘯聲,五岳囚籠之上的天空風云變幻,三頭精金為殼,腳踩黑云的巨大玄龜沖破云層,裹挾著火光當頭砸下,金、火、雷、地四相合一,其沖擊力已經隱隱突破了虛丹巔峰,站到了金丹級的臺階上
七神色一變,當下令翠綠色的打狗棍橫掃,將身旁糾纏的數十頭靈獸打得筋斷骨折,繼而雙目中閃爍其金燦燦的光芒,便要以金丹真人的力量擋下這驚天一擊。然而就在此時,背后一陣陰風刮過,七連忙轉身格擋,勉強擋下了這次神出鬼沒的偷襲。
是貓女靈煙,盡管才剛剛死而復生,但貓女依然有著金丹級的實力,阿夏自然不會將其閑置不用。七有太多的辦法擊敗貓女,但被她纏住,卻無暇顧及王陸。
琉璃仙上前半步,想以劍心通明為王陸先擋一次,卻被他伸手制止了,下一刻,王陸目光森然,嘴唇緊抿,元神、法力、肉身在無相仙心的瘋狂運轉下前所未有的貼合起來,在瞬息間爆發出遠遠超了筑基中品應有的力量。
而他的無相劍圍,也前所未有的激蕩起來,那如山岳一般亙古不變的氣息變得縹緲靈動,寧折不彎的坤山重劍隨劍意而動,竟隱隱發出了風與水的聲音
砰、砰、砰
三次撞擊之后,那三顆黑金色澤的玄龜隕石劃出一道果決的轉折線,分別飛向不同的方向,繼而與山石碰撞,粉身碎骨。王陸人則如陀螺一般瘋狂旋轉起來,消化著吸納的沖擊力。
無相劍法并非只會直來直往,靈動起來,劍法可以輕靈絕妙,此時正是王陸將無相劍以柔克剛發揮到極致。
不過自轉停止時,他臉上還是閃動著不自然的紅暈,以筑基擋金丹,奇跡的背后怎能沒有代價?三次碰撞之后,無相仙心幾乎破裂,元神法力肉身各自散開,再無凝聚之力,實力一落千丈。
“王陸,走”
七一面驚訝于王陸那更勝其師的無相功造詣,一面也催促他不要再逞強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以王陸的事,用不到十年就能凝結虛丹,屆時級挑戰金丹中品的阿夏也不為難,何必在今日,硬頂著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的對手,爭一時之氣?至于走不走得了,有靈劍天符在,區區五岳斷脈算得什
“走?這個時候走,就是正中下懷,對方擺下陣勢,就是為了逼我動用天符遠遁,因為這一走,想要再回來怎么也要花上幾天,屆時抓捕仙獸月靈的行動也已經拉下帷幕,何況但凡要點臉面的,也沒辦法立刻折返回來糾纏不休。
王陸一邊努力調息,一邊為七解釋。
“他很清楚不可能真的打死我們,所以只要逼我們滾蛋就是勝利。不過,就連這種打過折的勝利,我也不會給他。”
七無言以對,她太清楚修仙界天才弟子們這種死不認輸的心理,不經歷挫折就不會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王陸終歸還是走得太順,轉不過彎來。
非要真的栽幾次大跟頭,才能和他師父一樣學會生存之道……罷了,這一次就先任他任性一回,大不了豁出這個分身不要,保他一條性命就是。
“不給我勝利?”半空中,已經勝券在握的阿夏忍不住搖頭笑道,“除了嘴上的功夫我自承不如,你還有任何贏過我的可能嗎?”
話間,為了加強氣勢,阿夏又翻開一張底牌。
一頭通體赤紅,如血如火的魔狼出現在他身旁,那魔狼已經經歷過化形之劫,修為境界達到金丹上品,此時是人身獸化,以融入萬獸之陣中。綜合實力,比起金丹巔峰的貓女還要更勝一分。而對于早已無力為繼的王陸等人,這就是足以壓垮一切的籌碼。
見到這魔狼現身,七心頭一沉,連忙轉而望向王陸,若是他再不知死活下去,恐怕連發動天符的機會都沒有了,她必須出手制止
卻見王陸又笑了,笑得真摯而自然。
“終于等你把最后一張底牌翻出來了,等你這張牌,真是等了好久。”
而后一頓,笑容收斂。
“你手上應該沒有其他底牌了?既然如此,輪到我翻牌了。”
芥子袋中,一道銀亮的光芒閃過,在眾人的驚詫之中,一輛線條流暢的銀色飛舟出現在山谷之中。
下一刻,那銀色飛舟如同閃電一般,撞向一頭剛剛自萬獸陣中重生出來的黑金玄龜,那玄龜才剛剛出場,甚至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就被撞得四分五裂
這一次破滅非常徹底,阿夏只覺得心頭一震,萬獸陣中,玄龜的身影居然永遠消失了
王陸冷冷笑著:“血肉之軀怎能抵擋戰車?阿夏,跟你心愛的寵物們再見”!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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