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陽上下為了迎接央企考察團而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此次央企考察團一行十數人已經下了飛機。rg考察團以國家國資局副局長、黨委委員唐杏蕓為團長帶隊,成員有央企團工委書記、央企青聯主席,大漢集團公司黨組書記、董事長,國家兵器集團公司黨組書記,國家科技電子集團公司黨組副書記等等一批重量級人物。這樣一個考察團,別放到山南省了,就算放到國,也是一支星光閃閃、耀眼生輝的隊伍。不夸張的,這個考察團就是各行各業的財神爺組成的,算是一支財神爺團隊。誰要是能把這支隊伍里面的人哄開心了,就等于是抓住了財神爺,撈到了聚寶盆。
省委省政府對這次央企考察團也很重視,以對等接待的原則,派出了分管工業、招商的副省長盧慶偉前往接機。迎接隊伍直接進入了停機坪,等唐杏蕓一行人下來后,按照排名次序上前與眾人握手。
唐杏蕓剛跟副省長盧慶偉握完手,一個電話就打到了手機上。她非常淑女的跟眾人微笑致歉,然后捏著手機去旁邊僻靜地方接電話去了。
“你倒真會打,我剛落地你就打過來了。”唐杏蕓那白凈的臉上現出了一抹紅暈,嘴角邊帶著笑。任誰看到此時的她也不會相信,這已經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女人了。
“我會告訴你我已經連續不停的撥打了半個時了嗎?”電話彼端傳來一個陽剛氣十足的男子聲音,如果只憑聲音判斷,這個男子也就是四十歲上下,處于男人生命中最輝煌的時刻。
“哎呀……”,唐杏蕓嗔道,“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嘛,落地怎么也得十一點多去了。你還瞎打什么呀?”
彼端那男子笑著:“忍不住就想打呀,一晃好幾年不見了,能不想嗎?”唐杏蕓手臂無意識的顫抖起來,似乎在勸他,其實也是在勸自己,低聲道:“別急,急也不在這兩天,馬上就見面了。”那男子收起了笑聲,問道:“你們頭一站怎么是去青陽啊?為什么不先來黃州呢?黃州可是你的娘家啊,你難道要胳膊肘往外拐嗎?”唐杏蕓解釋道:“這次考察日程安排是打算從北到南的,所以第一站才選擇了青陽。黃州當不當正不正的,突然跑過去算怎么回事?”
那男子:“黃州怎么就當不當正不正的了?黃州是你的出身之地,只這一條,就足以令你選擇黃州為第一站。考察團團長難道不是你嗎?難道你連改變第一站的權力都沒有嗎?”唐杏蕓聲:“可是已經定好了,我怎么好再改?”那男子:“計劃是計劃,變化是變化,已經訂好了難道就不能再改了嗎?連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計劃都能改,你們一個的考察團日程計劃就改不了了?”唐杏蕓好笑的:“你就會瞎扯,怎么又跟第二次世界大戰扯上關系了?”
那男子道:“反正,我請求你,我也要求你,你要改變日程安排,第一站先來咱們黃州,難道你不想你的父老鄉親嗎?難道你不想你的老部下嗎?難道你不想我嗎?”唐杏蕓羞紅了臉,道:“別鬧,省領導在這邊看著呢。”那男子:“你必須過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你了。杏蕓,你知道嗎,今晚上,在黃州太湖的星島別墅里,你可以吃到你最喜歡的太湖產的蟹黃,你還能喝到你最喜歡的黃州特產果子奶,你還能見到我……”
唐杏蕓臉紅到了脖子根,偷偷回頭望了一眼盧慶偉他們,低聲道:“要上車了,他們都在等著我呢,我不能一直跟你聊下去,有什么話等見了面再吧。”那男子問道:“那你今晚上到底過不過來?”唐杏蕓發愁的:“哎呀,我怎么過去呀?”那男子道:“我派車去接你們。”唐杏蕓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是我怎么找理由改變行程。”那男子哈哈笑道:“這還不簡單?我教你,你長期在京城工作,回到家鄉有些不適應,水土不服,剛一落地身上就開始出疹子,正好省城離黃州不遠,你記得黃州有位中醫圣手,治療出疹子是一絕,所以你必須要趕過去接受治療。你跟團員們好好,誰還敢不給你面子……”
這天晚上下班時分,宋朝陽與接待工作領導組的組員們碰了次頭,詢問有關接待央企考察團各方面工作的準備進度。各部門負責人都出了一大套成績,如果不親眼去看的話,好像他們確實干得非常漂亮、碩果累累。但宋朝陽心里明白,這些人在匯報工作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摻雜水分。
譬如,某件工作,沒有如期完成,他們能成是“我們力投入,加班加點,排除困難,已經落實到了最好程度”。再譬如,某件工作因為出現問題而耽誤了,他們就會“我們仔細謹慎,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發現了問題,經過努力鉆研,已經發現了解決問題的方法,成功指日可待”。再譬如,某件工作堪堪完成,他們會“在領導的正確指導之下,我們力以赴,不僅超額完成了任務,還達到了某某水準”。總而言之,這是一群瞎話不打草稿的人。真要是聽信了他們的話,連年都得過錯嘍。
宋朝陽覺得,如果把他們的話擠壓一下水分,信其三分之二,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他也沒有當眾拆穿他們,心有明天早上的檢查呢,到時候誰要是給我當眾掉鏈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們。央企考察團可是年度開年的重頭戲,誰要是在這件事上拆臺,就是拆我宋某人的臺,我就絕對饒不了他。
碰頭會的最后,他發言道:“央企考察團的重要意義,不用我贅述,各位都已經心里有數,我們必須要把它當成年度開年最重要的一項政治任務來抓。這里,我重復一下耀祖市長過的話,此次接待工作,對于任務完成好、立下大功的單位以及個人,我們要對其進行表揚與嘉獎;而對于在接待過程中敷衍了事、打馬虎眼的單位及個人,我們也要秋后算賬,狠狠追究他的個人責任。時間已經所剩無幾,我就不多了,希望各位回去以后,緊抓死摳,抓什么?抓細節;摳什么?摳心思。務必要將各項工作做到最好。明天早上的檢查,我希望在座各位能夠漂亮、一次性的通過,不要有返工的余地,誰也不會給你們返工的時間。”
這話已經相當重了,眾人聽了都是心頭一沉。那些確實存在敷衍心理的領導聽后,覺得事情不太妙,還真要“真抓實干”起來,否則的話,到時候怎能抵擋這位市委書記的雷霆怒火之威壓?
會議結束后,領導組的組員們沒有一個提及下班的,都是要么堅持在工作崗位上,要么親臨第一線監督各項工作。市政府那邊甚至派出市政府秘書長,親臨青陽賓館的貴賓樓,現場監督各項接待工作開展。
就在青陽上下忙得暈頭轉向、即將進入通宵工作的時候,省政府辦公廳一個電話打到了青陽市委辦公廳,告知青陽方面,央企考察團的行程安排已經改變了,明天不去青陽,而是把靖南南部的黃州市當做了考察的第一站。
宋朝陽接到這個消息后,又是歡喜又是奇怪,歡喜的是,考察團先去了黃州,這就給青陽留下了足夠充裕的時間來做好接待工作;奇怪的是,考察團怎么會突然改變行程安排呢?這可是不太合規矩吧?不過轉念一想,人家央企那是國家的親兒子,普天之下我最大,哪會把地方上這些城市看在眼里?又怎會遵守常規?人家就算故意耍你青陽玩,你也沒脾氣,你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來去,人家是甲方,人家是財神爺,人家就算再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你青陽也得敬著供著。
他皺眉問杜民生道:“省委辦公廳沒因為什么改變行程嗎?”杜民生道:“了,簡單提了一句,似乎是考察團的團長、國資局副局長唐杏蕓一到省城就病了,所以就跑到黃州看病去了,也就把日程安排給改了。”宋朝陽驚訝地:“哪兒不能看病?在省城病了直接去省醫院不行嗎?為什么非要跑到黃州去?她莫不是不喜歡青陽,找借口不來吧?”杜民生苦笑道:“應該不是。據我了解,唐杏蕓是從黃州發跡的,黃州也是她的故鄉。她可能在黃州認識什么名醫吧,所以就趕到黃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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