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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秘書長杜民生去了電話,告訴他宋朝陽與黃新年所在的位置與即將到達市委所需的時間。rg杜民生道:“你問一下書記,這眼看就中午了,要不要為黃書記準備午飯。”
李睿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很無聊,這還用問嘛,別是省黨委書記了,就算是國家主席,中午也得吃飯啊,這問題不是多此一舉嗎?但出于對他的尊敬,還是沒有提出任何疑慮,轉頭問了宋朝陽。
宋朝陽把手機從他手里要過來,直接對杜民生道:“民生啊,黃書記既然是微服來到,我們也就不要搞得太隆重。午飯要準備,也不用去青陽賓館了,就讓食堂里準備幾個精致的炒就是了,并請食堂做好隨時打包送到樓里的準備。”杜民生道:“好,我明白了,書記你把手機交給睿,我有話交代他!
李睿拿到手機以后,聽杜民生道:“睿,我給你布置一個緊急任務。過會兒,你們到達市委以后,黃書記肯定是要跟書記單獨談話的,你負責石培德處長的接待工作,務必要跟他那里打聽到黃書記對于餐飲的口味愛好,盡快返給我。聽懂了嗎?”李睿這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省里大員的風采,市領導為了接待好他,竟然要悉心研究他的口味,這要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簡直不敢相信,忙應承下來:“秘書長您放心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市委一號車到達市委大院門口后,李睿第一時間下了車去,跟守門的保安與門房老頭交代了一下,務必不能攔阻后面那輛武警奧迪,然后親自在門口站著,目送那車駛入大院。
起市委門口的安保工作,有的地方由保安負責,有的地方則由內衛武警負責,還有的地方完不設看門的,各有不同。其實不只是地方,就算是國家部委局社,在這方面也都各自不同,有的地方保安看門,有的地方武警站崗,搞成了兩種制度。因何形成這種分別,到現在也沒人能給出明確的解釋,只能是各地情況不同。
《中華人民共和國武裝警察法》規定,武警部隊需承擔國家規定的警衛對象、目標和重大活動的武裝警衛工作,也要承擔關系國計民生的重要公共設施的武裝守衛工作。但何為“重要公共設施”和“國家規定的警衛目標”,并沒有明確法,公開資料中,也找不到對這些條文的具體解釋。
不過,普通百姓肯定不會關心這里面的區別,他們更關心的是哪個單位的門好進,哪個單位難進。青陽市委政府在這方面就做得很好,沒有使用象征武裝力量的武警站崗,而是選擇了更親民的保安。
市委一號車與省黨委書記黃新年的公務車先后并排停在市委大樓前面。
此時李睿正在大步疾趕,想要追上去給老板宋朝陽開車門,之所以沒用跑的,是要顧及到公眾場合之下的形象。現在好歹也是市委第一秘書了,做事可以急,卻要急得穩重、急得有型。若是跑起來勢必會顯得毛毛躁躁,給人尤其是給黃新年與石培德看在眼里,肯定會被笑話。
可惜,宋朝陽根沒等他走到一號車旁,就自己推開車門下了車,搶著去給黃新年開車門。
石培德在同一時間下了車,不過站在副駕駛門外沒動,笑呵呵看著宋朝陽繞過來。
宋朝陽心知肚明,他是把給黃新年開車門的工作交給了自己,心中暗贊此人機靈,對他笑了笑,走到后門那里拉開了車門。
黃新年便伸腿鉆了出來。
宋朝陽恭敬地:“書記,您怎……”黃新年截口道:“上去吧。”
宋朝陽就不敢再什么,側身相請。黃新年邁步往樓內走去,宋朝陽心翼翼的落后半步相伴。石培德則又落后一步。
李睿也已經趕了過來,無聲無息的陪在石培德身后,只在走進電梯廳的時候,才陡然加快幾步,搶著按下了電梯,然后又乖乖的躲到宋朝陽身后去了。
黃新年站在電梯門前,誰也不瞧,睿智老練的眸子只看著電梯門,兩手隨意疊在一起,護在腹前面,很隨便的一個站姿,卻很有氣勢。
李睿明白,這就是所謂的官氣與官威,這在一般官員身上可是看不到的,就算是自己老板宋朝陽,目今也沒養成這種威隆顯赫的氣派,必須要經歷過幾十年的宦海沉浮,并在最終成為上位者以后,才能養成,心里暗暗佩服不已,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養成這種氣度。
乘電梯來到九層,黃新年在宋朝陽的帶領下進了他的辦公室。石培德也不待老板吩咐,將保溫杯續水后放在他身前茶幾上,就退到了外間,臨出門時將房門關了。
李睿趕緊招呼石培德落座,又給他沏茶,對他言語態度極為謙恭。
起來,李睿如今也算是青陽官場的紅人,未必算是大人物,卻比大人物的含金量還要高,可以與市直機關的領導稱兄道弟,也能跟市委常委們談笑風生,但是如今面對石培德這個省委一秘,卻不敢有一絲拿大,溫言細語、殷勤備至,像對待老板宋朝陽那樣的對待他。原因無他,因為此人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省黨委書記黃新年,豈敢覷?
石培德將他的態度看在眼里,很是滿意,便主動跟他攀談起來。
兩人寒暄幾句,李睿想到了秘書長杜民生剛剛安排的政治任務,便趁機提了出來:“石處,中午是不是就在市里稍微吃一點?”石培德點頭道:“我正要跟你,隨便準備一點就好,不要鋪張!崩铑柕溃骸安恢傈S書記的口味……?”石培德微微一笑,道:“黃書記是湖南人,吃飯的時候無辣不歡。”李睿將之記在心里,又問:“那黃書記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菜肴?”石培德道:“辣子雞丁就好,辣子可以多放一些,雞丁少一些!
簡單幾句話,李睿就把杜民生下達的任務完成了,剛想轉身去見他交差,忽然想到一事,便多嘴笑問了一句:“石處能不能吃辣?”石培德臉上立時現出苦笑,道:“不行不行,我一點都吃不了!崩铑#骸奥牽谝裟孟窬褪窃蹅兩侥先耍咸鸨毕,我讓食堂給您準備一個北方口味的菜吧?”
石培德給省黨委書記做秘書,平時有吃山珍海味的時候,也有胡亂湊合一頓的時候,對吃飯早就不怎么講究了,只要不是辣的,能填飽肚子就好,可是現下看到李睿這個秘書能在考慮自己老板口味的同時,也能考慮到自己這個秘書的口味,心中動了一動,暗贊他心思細膩會辦事,點頭道:“嗯,有一個就行,我吃不多的。難得你考慮這么周到,麻煩你啦!
李睿跟他客氣兩句,請他稍坐,自己跑到杜民生那里交差去了。
杜民生聽完后點點頭,道:“你看著安排就是了,看看秘書一處誰在值班,讓他下去給食堂打個招呼!崩铑柕溃骸澳^會兒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吃?”杜民生笑著搖搖頭,道:“我倒是想,可是也得要黃書記召喚啊。”
李?觳节s到秘書一處,見今天值班的是副處長孫大中與科員許建強,就將事情交代給了許建強,讓他速速趕到后院食堂去打招呼,完了這事,回到辦公室,繼續陪石培德閑聊。
宋朝陽的辦公室內,省市兩位最高級別的大佬正在談話。
黃新年道:“青陽環境很復雜嘛。”宋朝陽知道他意之所指,聞言忙道:“書記,我正想去省里給您做個檢討,沒想到……”黃新年擺擺手,道:“我不要檢討,我要看到實際環境的改善!边@話沒有按照宋朝陽的心意來,原想可以順理成章給他做個檢討,誰知道他根沒給機會,就好像是被他突然打了一個悶棍,腦袋立時懵了,心思不夠用了,也就不出別的話來。黃新年:“短短半年時間,兩起緋色大案,兩個廳級領導落馬,青陽可是在國出了大名,連帶省里也沾了光!彼纬柭牭竭@兩句大反話,羞愧不能言,心里別提多郁悶了。
其實,黃新年將兩起大案部推到他這個新任市委書記頭上,似乎有些不公平,畢竟張文林案發時他還沒有就職。可他作為青陽市的主要領導,任內再次發生這種丑聞,身上確實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因此把前面的案子推到他身上也無不可。
黃新年問道:“馮衛東被兩規后,市里沒有什么狀況吧?”宋朝陽忙道:“沒有沒有,非常平靜,跟以往一樣!秉S新年又問:“梳理清楚沒有,兩件案子之間是否存在必然聯系?”宋朝陽慚愧地:“暫時沒有,不過有了一些猜想,只是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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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新年語重心長的:“朝陽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管是哪里有問題,你都要盡快找出來解決掉。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不光是你,我這張老臉上也會沒光的。我當初把你放到青陽主政,是有很多人反對的,我是頂住壓力才給你爭取來這個機會的。你大搞扶貧事業,這當然是好,可是在發展青陽的同時,千萬不要忽視班子的團結!
宋朝陽心頭一凜,心不愧是省黨委書記,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質所在,就是青陽領導班子內部窩里斗,其實想想也是,除去班子里這些人,青陽市從上到下又有哪個人有那個膽子坑害馮衛東那種大人物?這么一想,發覺得市委副書記于和平可疑了,也只有他有理由對付馮衛東,也只有他能輕輕松松干掉馮衛東,點頭道:“嗯嗯,我記得了!
黃新年事無巨細的問道:“跟班子里成員處得怎么樣?”宋朝陽:“應該還好!秉S新年道:“有情況及時同我,只要你覺得有必要,省委可以對你們青陽班子適當調整一下!彼纬柛屑さ醚劭舳紳駶櫫耍@位大老板對自己真是厚愛有加啊,把自己放過來當一市主官也就罷了,甚至,為了遷就自己可以將班子里跟自己不對付的人調整掉,只此一點,就值得自己為他賣命啊,道:“書記您放心吧,我……我一定知恥后勇,與班子成員搞好團結,竭力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黃新年點了點頭,道:“你今天在廣場上搞的那個訪談還不錯,很新穎,我看到了!彼纬栔t遜的:“請書記指教批評!秉S新年搖頭道:“你一心一意為百姓們辦實事,我批評你干什么?不過我倒是有些感悟!彼纬柮Φ溃骸澳母形蛞欢ㄊ菢O好的,我洗耳恭聽!秉S新年道:“在采訪結尾的時候,我聽到那個女記者問你關于扶貧中出現貪腐的問題,你了一個提倡,也做了一個表態,得不錯,不過力度恐怕不夠!彼纬枂柕溃骸芭,那依您看,該怎樣做才能達到力度?”黃新年微微一笑,道:“欲儆猴,先殺雞!”
聽市委秘書長杜民生也在,黃新年就讓宋朝陽叫他過來話。
宋朝陽趕忙起身,親自給杜民生撥打電話,讓他過來。
等黃新年與杜民生談完,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宋朝陽征求過黃新年的意見之后,帶他去了后院食堂吃午飯。
在食堂二樓餐廳,黃新年也沒要包間,直接坐在外面的簡易餐桌旁。宋朝陽與杜民生陪他坐在一起。石培德與李睿另坐了一桌。
黃新年吃飯的時候不話,速度也很快,這就導致宋朝陽、杜民生與李睿等人也必須加快吃飯速度。結果一頓飯只用了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飯后黃新年沒有休息,直接趕往下一個目的地,位于靖南市與青陽市東南夾角的陽城市,繼續微服私訪。
送走黃新年后,宋朝陽把杜民生與李睿叫進了辦公室,三人簡單開了個會。
宋朝陽直言不諱的把黃新年對自己的批評講了出來,最后問道:“這種事件,可一可二絕對不能可三,再發生一次,不用等黃書記批評,我自己就要引咎辭職了。你們一,該如何避免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李睿聽得驚惶而又忐忑,真是想不到,這件事竟然還驚動了省黨委書記,并且親自跑來青陽私訪詢問,也就害得老板被批評,甚至產生了晦暗的念頭,他這個老板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這個市委一秘也就完蛋啦,嘶……自己這回可是玩得太過火了。
杜民生聽得眉頭緊皺,緩緩搖頭,道:“這種事,不可能完避免。畢竟人家在暗,擁有主動權,咱們卻是一直處于被動的!彼纬柕溃骸拔覀凕h員干部做事情,要學會抓事物的主要矛盾,主要矛盾才是推動事物不斷向前發展的動力,對事物具有決定性作用。拿馮衛東這件事舉個例子,我覺得,我們要搞清楚,是誰對他下的手,以及為什么要向他下手。弄明白這兩點,我們才能從根上有效的避免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李睿聽得一臉汗顏,也不敢插口話,就悶著頭聽著。
杜民生問道:“那書記你的意思是?”宋朝陽問道:“市公安局能否使用技偵手段,查出對馮衛東下手的人是誰?”
李睿聽到這里,差點沒嚇尿,雖然明知道這件事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怕是誰也查不出來,可到底做賊心虛,生怕被查出來,在老板如此盛怒的前提之下,要是查出來始作俑者是自己,自己還想有好兒嗎?下意識脫口道:“不能查!”
宋朝陽與杜民生一齊看向他。
宋朝陽問道:“為什么不能查?”完已經有所醒悟,嘆了口氣,道:“是啊,睿提醒的對,這種事絕對不能查,一旦各方面證據都指向目標人的話,反而會引發更多的尷尬與矛盾,還可能導致班子團結出現大問題!倍琶裆碱^一揚,問道:“目標人?導致班子團結出現大問題?書記,難道你已經有了懷疑目標?”
李睿見杜民生問出這個問題之后,老板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就知道這個問題讓他為難了,是啊,就算他明明已經懷疑到了于和平頭上,卻怎么好意思當著杜民生的面出來呢,搞不好會鬧出大笑話來的,既然他為難了,那就讓自己這個馬前卒給他出面接下來吧,反正秘書長是自己的未來舅舅,就算自己差了他也不會別的,便搶著道:“我懷疑是于副書記。”
杜民生聽得臉色一沉,轉臉瞪向他,道:“不要亂。你憑什么這么講?”李睿聲道:“最早前任書記張文林下馬,就有人懷疑是他干的。這剛過去半年不到,馮局長就倒在了同樣的男女作風問題上,就很有可能還是他下的手。他與孫市長不睦久矣,完有理由借著對付馮局長來打壓孫市長!倍琶裆牭貌铧c沒笑出來,嗔怪道:“胡八道!沒有證據,絕對不能亂講。這也就是書記跟我聽到了,要是旁人聽到,還不得笑話你無知輕狂?”李睿陪笑道:“我這也就是當著您兩位領導胡亂,在外面我可是從來不敢的!
宋朝陽點了點頭,道:“民生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是覺得睿的話有些道理。你可能不知道,和平書記最近剛剛因為雙河縣委副書記的位子跟耀祖市長發生了矛盾,而他上次常委會上的表現又很異樣,所以,也不怪睿懷疑他。”
聽他這么一解釋,杜民生也想到了,上次常委會討論決定雙河縣委副書記人選的時候,于和平竟然沒有反對孫耀祖的提法,這在以往可是完無法想象的,眾老常委誰不知道,于和平在常委會上發表意見的原則,不是看誰對誰錯,也不是看誰好誰孬,而是“只要是孫耀祖支持的,我就一定反對;只要是他反對的,我就一定支持”,尤其是在提拔任命領導干部的議題上,他幾乎從來都是跟孫耀祖對著干,這么一想,點了點頭,皺眉道:“是有幾分道理?杉幢闳绱,他也沒有理由對馮局長開炮啊,還是有些牽強!
三人討論了這一陣,卻還是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宋朝陽非常著急,喝水的時候喝到嘴里一顆茶葉末,咀嚼的時候卻一下子咬到了嘴里子肉,立時就給咬破了,疼倒是不疼,血也流的不是太多,也知道這是由于心里著急上火所激發的自然身體反應,非常的無奈,連連嘆氣。
李睿看他一副憂慮焦急的模樣,心下發自責。
杜民生對此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跟宋朝陽大眼瞪眼的對著發愁。
李睿寬慰老板道:“要我,這完是馮局長咎由自取,他要不是自己屁股不干凈,別人想害他也害不了啊。您卻要因此擔上責任,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按我的想法,您完不用操心這些事,那些人物愛怎么搞就怎么搞,您只需用心發展扶貧開發事業就足夠了。等您做出了成績,就算類似案件再多,也無損您的光輝形象啊。”
這話自然是有一些道理的,宋朝陽點了點頭,道:“你得不錯,還有,以后工作中,要注意方式方法與團結班子成員了。從自己做起,盡力避免此類事情的再次發生。接下來,我再找耀祖市長談一談!
李睿明白,他這番話一,此事到此也就算告一段落了,與不了了之差不多,但還是有一些區別的,想到自己給他造成了這么大的困擾,心里暗自給自己敲響了警鐘,以后,可絕對不能再這樣肆意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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