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笑了起來。△,x
“這個笑話很不好笑。”
她笑著看著車夫道。
她臉上的傷疤是劍傷,看上去很淺,但是因為劍氣的撕裂和勁氣的濺射,卻是掀掉了很多肌膚,甚至切斷了很多血肉和肌膚重新生長在一起的可能。
再加上不知為何,除了這道劍傷之外,還有很多道交錯在一起的淺淺的傷痕,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用利刃在她的臉上反復(fù)劃來劃去一樣。
她現(xiàn)在這句話很不好笑,但是卻笑著,再加上她笑起來時,臉上的諸多傷痕牽扯在一起,像一朵分外惡毒的花,綻放著無數(shù)負面的情緒,所以給人的感覺便分外的桀驁暴戾和猙獰。
一股真實的桀驁力量已經(jīng)落在了車頭上車夫的身上,這名曾經(jīng)的膠東郡黃袍使者,跟隨著鄭袖從膠東郡來到長陵的男子知道自己隨時會被這種力量撕扯成無數(shù)的血肉碎片,但是他的笑容卻很平靜,帶著一絲冬日陽光的慘淡。
“這的確是個很不好笑的笑話。”
他直視著這名中年女子,緩慢而認真的道:“但事實正是如此,你雖和鄭袖情同姐妹,但那人特意來斬花了你的臉,卻是出于她的挑撥。”
中年女子的笑容消失。
她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這名男子,放佛漠然的看著一只螻蟻。
這條道路周圍一切生靈都似乎已經(jīng)恐懼的逃離,分外的死寂。
潘若葉的面容變得來為蒼白。
她看著自己師傅臉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疤,想著如果這名男子的是真的,那師傅將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中年女子似乎花了些許時間回想清楚了很多事情,然后漠然的道:“在他特意來找我比劍時,他和鄭袖還未結(jié)識。”
“你的是事實。”
車頭上的男子點了點頭,接著道:“甚至連你們都未見過面,但對于她而言,你卻已經(jīng)是威脅。你是陳國皇室之后,雖然陳國不復(fù)存在,但你的身份地位包括背后的勢力,不亞于長陵舊權(quán)貴門閥家的女兒,最為關(guān)鍵的是,長陵那些舊權(quán)貴門閥家的千金,當(dāng)時沒有一個人有你這樣的修劍天賦和姿色。”
中年女子的眼瞳中閃現(xiàn)出來了某種怪異的光澤,就像是某種回憶給她帶來的光輝,她同時也很怪異的道:“可是我脾氣性格極差。”
“對于一些人而言,脾氣性格暴躁可以被看為嫉惡如仇,看成直爽。”車頭上男子道:“尤其是對于那些身便不羈的天才們而言,這或許反而會成為吸引點。”
頓了頓之后,他接著道:“天才往往都不是普通人,都會有很多與眾不同的地方。”
地上無數(shù)塵土涌起。
中年女子突然無比暴戾的冷笑了起來,身上的衣袍獵獵作響,“所以你的意思是,當(dāng)鄭袖剛剛到達長陵,或者她還未到達長陵,還未和我見過面之前,她便已經(jīng)認為我有可能是她的對手?”
車頭上男子恭敬而認真道:“的確如此。”
接著在中年女子繼續(xù)出聲前,他便又加了一句,“你們并不知道她在膠東郡的成長經(jīng)歷,所以才不能理解。”
中年女子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她只是很直接的問道:“你為什么要背叛她?在長陵之中,即便你是她的奴仆,但實際的地位,恐怕也不亞于那些司首。”
“所以你們有這樣的疑問,只是因為不了解膠東郡,不了解她的成長經(jīng)歷和家里人。”
車頭上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們不了解這些,我便無法解釋得清楚。”
“你最好得快些。”中年女子漠然的道:“我沒有多少耐心。”
“膠東郡也是舊門閥,然而外王起身,始終無法躋身長陵,雖有實力但一直受排擠,在長陵那些舊權(quán)貴的眼中恐怕也只是鄉(xiāng)下人而已。膠東郡自己也很清楚這點。”
車頭上男子點了點頭,道:“實力和地位不成正比,便自然滋生畸形的野心…膠東郡的想法,不只是能夠躋身長陵門閥之列,而是能夠徹底的壓倒那些曾經(jīng)看不起膠東郡和嘲笑膠東郡的舊門閥權(quán)貴。只是就如巴山劍場的崛起終究還要靠幾名逆天的人物一般,膠東郡的崛起,終究還需要有鄭袖這樣的人。”
“膠東郡這一代很是幸運,你們只知道鄭家出了她這樣一名天賦極高的修行天才,卻并不知道,其實并非一個。”
“她這一代,加上側(cè)室所出,一共有四名天賦極高的修行天才。”
“膠東郡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最終做到的,便是如養(yǎng)蠱一般,養(yǎng)出了一名鄭袖。”
“現(xiàn)在長陵人包括整個天下的人都她冷酷,然而若是知道她是如何活著離開膠東郡的人,便自然明白若是她做不到如此冷酷…那離開膠東郡來長陵的便不是她。”
……
中年女子的眉頭微微蹙起。
潘若葉的呼吸卻是不由得急促起來,她忍不住看著車頭上的男子,道:“你的意思是,她其實有數(shù)名天賦同樣驚人的兄弟姐妹,然而她家里卻是逼著她們自相殘殺般來逼迫她們修行,最終其余人部死去,只剩下她活著?”
“有些是直接死在她的手中,有些雖然沒有直接死在她的手中,但也相差無幾。”
車頭上男子看著她點了點頭,接著道:“她家里的長輩在用各種極端的方法挑選一個可以進入長陵的人時,也教導(dǎo)了她們?nèi)绾蝸硖暨x自己的部下,如何來控制部下的忠心。”
“控制部下的忠心?”潘若葉忍不住重復(fù)了一遍這句話,她覺得這句話很別扭。
車頭上男子道:“因為在她看來,部下和她之間沒有任何可以足夠信任和不變的東西,所以即便是忠心,在她看來也是控制。對她而言,家人便是最重要的控制手段之一。所以她為了得到一名有些能力又足夠?qū)λ艺\的部下,她所做的,便是殺死了我原先的家人,然后又設(shè)法給了我新的家人。”
潘若葉的呼吸一頓,驟然想到某個可能,一時不出話來。
車頭上男子緩緩的接著了下去,“在我甚至不是修行者時,我只是個普通的讀書人,然后舉家出游時,遭遇了流寇,我家被殺死,只有我被她家里人救了下來。后來在數(shù)年后我從噩夢中醒來,又有了心愛的女子,有了新的家人。只是她并未想到,在很多年后我到了長陵,卻因為一件事,讓我最終查了出來,當(dāng)年殺死我家人的流寇,包括我新的家人,也都只是她的安排。我新的家人,也只不過是她的部署。”
到此處,車頭上男子慘淡的笑了起來,看著潘若葉,聲音低沉了些,“起來你可能都不信,當(dāng)時她為了完成家里布置的學(xué)業(yè),尋覓我這樣的一名部下,派人殺死我家人時,她還只不過七歲…只是一名七歲的孩子啊,她就已經(jīng)能夠完成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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