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符宗此時出奇的寂靜,即便是從乘天殿里離開,知道陳星垂用意的那些仙符宗弟子,此時都是反而遠遠的離開乘天殿。
仙符宗是世所公認的大燕王朝第一宗門,就如高空的雷聲能傳遍整個大地一樣,仙符宗里發生的事情,便能折射出整個王朝的變化。
這些仙符宗的弟子根不敢嵌進這樣的變化,尤其是在他們所在的家族都沒有能夠事先傳遞進一些消息的情況下,更能明這次仙符宗的變數非他們所能沾及。
然而此時,在這黑袍老者的視線里,卻是有一名仙符宗弟子來到了乘天殿前。
這名仙符宗弟子始終有只手藏在袍袖里,因為他這只手是殘廢的。
這名仙符宗弟子,自然便是蘇秦。
仙符宗所有人都知道蘇秦和張儀的故事,在所有人的意識里,蘇秦和張儀自然是敵人。
所以在這名黑袍老者的計劃里,蘇秦也被用在了某處地方。
然而現在蘇秦卻是出現在了這里。
這便明他的計劃已經出現了錯誤。
黑袍老者心生不祥之感,他體內的真元便自然的流淌起來,右手下意識的想要抬起。
然而也就在此時,仙符宗宗主卻是側身看了他一眼,搖了曳,用一種真誠的語氣道:“師兄,不要逼我殺你。”
黑袍老者雙瞳驟寒。
然而不等他出聲,仙符宗宗主便已經接著緩緩道:“你已經計策用盡,而我只是蒙在鼓里,未做任何事情,但即便是這樣,若是你的計劃再失敗,便只能算是天意。”
黑袍老者深吸了一口氣,他眼瞳里的寒光緩緩消失,幽幽嘆了口氣,便不再多什么。
垂天殿內,靜得連呼吸聲都似乎消失。
張儀想著自己的“笑弟”二該如何應付眼前這境地,便自然忘記了絕望,在這生死剎那間,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就在這時,樂毅抬起了頭。
他的身體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這是他身體的自然反應。
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可能在一個呼吸之后就會死去。
但就在此時,他卻搶先出手。
即便他知道張儀不可能逃走,但是在陳星垂殺死張儀之前,自己先行燃燒自己最后的光亮,張儀便總是多一分機會。
寂靜的殿內響起了一聲凄厲到了極點的厲嘯。
樂毅的十指酒,瘋涌的真元和天地元氣伴隨著他這聲厲嘯,劇烈的撕扯著崗殿頂的黃云,將這黃天道符的符意化為殺意,朝著前方平靜站立的陳星垂席卷而去。
也就在此時,一直微垂著頭謹慎狀的慕容銹冷冽的眼神里涌出決絕的狠辣意味。
那柄懸崗張儀身前的魚腸劍是真正的絕世名劍,即便是岷山劍宗劍會時出現的那柄魚腸,也只是后世對這柄劍的仿品,這柄劍最強大之處在于以莫大的手段淬煉了無數銅錫的精華,劍的身便蘊含著尋常修行者根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然而此時,這柄魚腸劍卻是絲毫未動。
在她的眼神驟然變化之時,有一塊“錦帕”從她的身前飄飛了出來。
“錦帕”是深紅色,那種純正如雞血凝固的深紅,在飄飛出來的一瞬間,卻化為無形,綻放出一股恐怖的符意。
樂毅的心頭也自然的鋼強烈的震驚之意。
這股恐怖的符意,甚至比他此時傾盡力施展出來的符意還要強大。
“想不到就連慕容府的‘紅塵三千’都在你手上,看來慕容府的老太爺,的確是對你太過疼愛。只是為了一名不相干的秦人,你這么做,不知道他會怎么想。”
符意身便分高下,是引導天地元氣的法則,就如有些刀劍天生鋒利到了極點,和修為的境界無關。黃天道符原便已是大燕王朝最強的符意,此時慕容銹激發出的這道符意猶在黃天道符之上,真是令人難以想象,然而陳星垂卻是面色平靜如常,反而是有些覺得可笑般慢慢道。
他自己這樣的態度和情緒也并不可笑。
因為他是陳星垂。
大燕王朝的鎮關邊將之一。
鎮關邊將,一般被稱為神將,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便是單對單有著不懼世上絕大多數強大修行者的能力,尤其在有軍中修行者的協助,甚至可以力敵世間幾乎所有的修行者。
在這樣平靜的述之中,他只是左手捻起了一朵花一般,施展了一道符意。
就像是傳中的圣者捻起一朵神秘的花一樣,空氣里出現了數縷粉紅色的線條。
轟的一聲爆響。
樂毅和慕容銹的眼瞳里部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兩人的符意,就此撞在一起。
噗!
兩人同時張口,卻是都不出話來,然后同時噴出一口血霧,頹然往后飛跌出去。
陳星垂平靜而立,依舊敝著拈花的姿態,毫發無傷。
無論是樂毅還是慕容銹,都可以肯定此時的陳星垂施展的只是一道簡單的符意。
然而只是這簡單的一道符意,卻硬生生的改變了他們兩人的符意去向。
這便是境界。
遠遠超出他們兩個大境的境界。
樂毅和慕容銹的身體往后飛跌,眼睛里除了絕望之外,還充斥著難以理解的神色。
尤其是慕容銹,她甚至憤怒起來。
這種難以理解和憤怒,不是因為陳星垂的強大,而是因為樂毅和她都已經拼命,尤其是她,甚至動用了一道連仙符宗都沒有的古符。
這道古符是她家中的至寶,原只是為了讓她參悟符意所用,現在她為了張儀直接激發了這上面的符意,卻又根沒有起到她所希望的效果最重要的是,張儀居然沒有出手。
樂毅和她拼命的時候,張儀似乎無動于衷。
無動于衷,只是要等死么?
張儀的確一直都是無動于衷。
甚至他臉上的神情都似乎很呆板。
的確很像等死的樣子。
然而就在此時,他卻是動了。
他手中一直緊緊握著,比任何時候都要更緊握著的石劍往上刺了出去。
一道白色羊角般的劍氣,帶著奇特的符意,讓人覺得好像有一只羊在踏著石階,拼盡力往上頂角。
陳星垂平靜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現了震驚的神色。
這一瞬間他也沒有反應過來。
因為張儀這一艦未向他遞出,而是朝著上方的殿頂。
張儀很緊張,眼睛里也出現以往未有的狂熱情緒。
因為他一直都很理智,他一直循規守矩。
而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豪賭。
因為這干系著的不只是他一個人的生死。
所以他這一劍,是他人生中最強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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