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澹臺觀劍這樣的人物自然有著挾一方風雨的氣勢,雖然身上的真元沒有半分的流『露』,但他的轉身回望,卻還是使得他身周的夜『色』都朝著他凝視的方向傾斜。
丁寧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澹臺觀劍的異常,順著澹臺觀劍的目光望去,他看到山崖間的山道上出現了一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少年。
身穿岷山劍宗獨特的青『玉』『色』袍服,自然便是岷山劍宗的弟子,而且那少年面容稚嫩,看上去最多和丁寧等人一般年紀,在『門』中必定是澹臺觀劍的后輩。
然而丁寧卻十分清楚,只有在情緒有著明顯『波』動的情況下,澹臺觀劍的這一轉身才會讓此刻絕大多數人有所感應。
接著他注意到凈琉璃的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
整個岷山劍宗新一代的修行者之中,沒有誰的修為可以讓凈琉璃感到麻煩,所以凈琉璃此時的修為,只可能是因為這名少年的身份,而且這個少年的出現,應該都不在她的安排之中。
“是誰?”
丁寧側轉過身,看了一眼厲西星,問道。
一般在周圍人有不解的時候,都是問他,而這次卻變成了他問厲西星。
因為他也感覺到了厲西星的身體有了些微的異樣震動。
+≯, 在這些進入前十的選生里,厲西星也是屬于進入得最為輕易的人之一。
因為他的出手十分的冷酷。
那種冷酷是從骨子里流淌出來,就像某種生存在野外的兇獸的天『性』,這種冷酷不僅是漠視別人的生死,甚至漠視自己的生死。給任何人的感覺便是只要有殺死對手的可能,他便絕對不會留情。
只是這種冷酷,便讓他遇到的兩名對手直接失去了戰斗的勇氣,在戰斗一開始,自覺限于劣勢的時候便害怕得直接認輸。
像厲西星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害怕強者,只可能是他認識走出的這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少年。
厲西星沉默了一息的時間,道:“我早過我和你們站在一邊未必是件好事。”
其余人還未馬上反應過來,丁寧卻已平靜的道:“所以他就是端木凈宗?”
“端木凈宗?”
張儀反應過來,震驚道:“他來做什么?”
獨孤白凝望著那名緩步而來的少年,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
端木凈宗雖然也是岷山劍宗的正式入『門』弟子,但在岷山劍宗中的地位和凈琉璃相距甚遠,他想不明白端木凈宗此時出來能做什么。
長陵昔日的那件舊事因為事關兩個侯府,所以幾乎鬧得人盡皆知,那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稚嫩少年只是剛剛走入這個山谷,在一些低聲『交』談之中,所有修行地的師長也都明白了他的身份,所有人的神容都變得古怪起來。
端木凈宗走得十分平穩和安靜。
隨著他來接近,所有人也都清晰的看到了他干凈而清秀的眉眼。
他的面容比丁寧等人還要稚嫩,就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只是行走之間,卻自然有著超出一般選生的風范。
他清澈的目光也只是平直的注視前方腳下的道路,并不像周圍『亂』掃,他直直的走向林隨心。
林隨心的眼眸里出現更有興致的神『色』。
在距離他五丈之處,端木凈宗站定,然后躬身行了一禮,清聲道:“參見林師伯,宗主已經恩準我來參加最后的劍試,煩勞師伯安排。”
“什么?”
山谷中一片嘩然,議論聲嗡嗡不停,但在接下來一息之后,議論聲卻是又驟然消失。
因為凈琉璃已經出現在林隨心和端木凈宗的身側。
“你要參加最后這前十的劍會?”
凈琉璃微寒的聲音響起,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端木凈宗頷首,含羞般道:“已經身為『門』內弟子,再來參加這劍會自然毫無道理,所以我便求見宗主,讓宗主準我退出岷山劍宗,以尋常選生的身份再來參加這劍試。雖然這實是有些胡鬧,只是宗主還是準了。念我通過前面數關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他也只是令我服了同樣的『藥』散,然后又令我吃了一丸海柳丹。”
山谷中再度一片嘩然。
所有人在知曉他身份的時候,都可以猜出他的出現便是為了昔日之仇,但是沒有人想到他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尋仇,也沒有人想到百里素雪竟然會同意。
“要讓你的身體狀況接近這些人十分簡單。”凈琉璃微瞇著眼睛看著端木凈宗,接著道:“只是師尊不可能同意。”
“何師叔的例子在前,我如何敢假借師尊的名義。”
端木凈宗面容不改道:“只是宗主準我退出岷山劍宗,以尋常選生的身份再來參加這劍試,也有一個條件,他念及我已經在岷山劍宗修行數年,便對我,若是我敗在任何這些人手中,我便算未曾通過劍會,不再是岷山劍宗的弟子。”
此言一出,山谷中所有觀戰的各修行地師長更是心中震驚難言,然而凈琉璃的面『色』卻是沒有什么變化,只是語氣變得更為冰冷了一些:“師尊既然同意,我不可能阻攔,只是你確定要這么做?”
端木凈宗維羞般一笑,對著她微躬身行禮,道:“麻煩師姐,但望師姐成。”
凈琉璃沒有再什么,也不再看他,只是轉身走回澹臺觀劍所在的簡陋屋棚。
場間眾人心中的震驚,卻像醞釀已久的風暴,徹底席卷開來。
“怎么可以這樣!”
謝柔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因為情緒『波』動得太過劇烈,她的聲音都發抖起來。
絕大多數選生的目標只是進入前十,獲得岷山劍宗修行的機會,然而丁寧是要奪得首名。
端木凈宗在此時加入前十的比試,便是憑空為丁寧樹了一名強大的對手,而且已經在岷山劍宗修行數年的端木凈宗,可能比才俊冊上所有排名在丁寧之前的人更為強大!
張儀的面『色』同樣發白,嘴『唇』也在顫抖著,但是他卻沒有辦法發出異議。
因為這是來自于岷山劍宗宗主的決定,而這劍會來便是他挑選宗『門』內弟子的儀式。
“好厲害的一步棋。”
獨孤白看著好像很幼稚,好像很無害的端木凈宗,嘴角『露』出些微嘲的神『色』:“我們都以為她埋伏了一步暗棋,卻是誰都沒有想到,她埋下的卻是這樣一步明棋。”
易心想通了獨孤白這句話里包含的意思,呆呆的不出話來,心中卻是自有寒意不斷泛出。
厲西星一直被放逐在關外,直到年前冬里才被準允回來,為的便是參加這次劍會。
而從他站到他們身邊時所的那些話里,他們便隱隱感覺到,厲西星所受的意思,是要在這場劍會里和丁寧為敵,只是厲西星選擇了叛逆。
而此時,端木凈宗以被逐出岷山劍宗為賭注來參加這最后的比試,這種代價,光是為了童年的仇恨,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厲西星和此時端木凈宗的背后,似乎都有長陵皇宮里那名『女』主人的影跡,無一不在體現著那名『女』主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能力。
“你果然還是沒有變。還是那樣的謹慎,謹慎到令人心煩。”
在這所有人心『亂』的時刻,丁寧的面『色』卻依舊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嘴角浮現出一縷沒有人看得出的冷嘲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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