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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陵西南,有條白水河和渭河相連,白水河的盡頭,有一片青山,傳中的岷山劍宗,就在這片青山里。樂文移動
車馬都停留在官道盡頭的一片草甸里,距離岷山劍宗開山只剩最后半個時辰,除了形形色色仰頭望向前方那片青山,臉上流露出向往和激動神色的年輕人之外,還有一列列身鎧甲的騎軍在四周穿行,一些臨時搭建的行帳里,許多宗法司的官員正緊張的復(fù)查著一些禮器和祭品。
在一些人群稀少的地方,還有些身穿黑衣或者青衣的劍師面無表情的駐足四視,這些劍師身上散發(fā)著一種陽光都曬不掉的陰霾味道,不是屬于監(jiān)天司便是屬于神都監(jiān)。
每年岷山劍會自然都是極為隆重,而此次岷山劍會因為元武皇帝要祭天祭祖,定立太子,更是變成了一件必定立入史冊的大事。
青山草甸上還有很多游客,他們只是純粹的想要近觀岷山劍宗開山時的景象,此時他們看著草甸盡頭一株株青色古樹,心情變得來期待和緊張。
那些青色古樹分明比后方的青山要矮許多,但是這些游客放眼過去,那些青山卻似乎都被這些古樹遮掩,明明可以看到那些青山直插云端,卻又看不清那些青山的真容。
最為關(guān)鍵的是,他們都知道眼前的那片青山中,有一座最高的青山名為摩天,此時根就未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里!
將一座大山隱匿于人的視線,對于修行者而言也是極為驚人的手段,更何況不通修行之理的凡夫俗子。有些畫面,在他們的眼里,便幾乎等于神跡。
只是他們此時的反應(yīng)和期待,落在一些人的眼中,卻是幼稚和可笑的。
譬如皇后身邊的那名容姓宮女。
她所在的馬車落在最后,和那些官員、各修行之地推舉出來的選生位置相距甚遠(yuǎn),周圍停留著的便大多是些抱著看熱鬧而來的游客。
此時她的目光透過車簾的縫隙落在這些人的身上,原沒有什么感**彩的雙眸里也漸漸泛出一些嫌惡的神色。
沒有過多久,遠(yuǎn)處的地面?zhèn)鱽黻囮嚨念澏叮瓦B周圍一些純粹只是看熱鬧的凡夫都感到了異常,有些躁動起來,兩聲馬嘶聲響起,車廂將動未動。
這名宮女明白車夫的意思,她伸指在車廂內(nèi)壁輕敲了兩下,馬車頓時安靜下來。
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向后方的官道,帶著嫌惡神色的雙眸再次變得沉冷下來。
伴隨著地面的顫抖,人聲逐漸鼎沸,先前那些梭巡于遠(yuǎn)處的軍隊漸漸合攏而來,在青色古林前隔離出一條通道。
毫無征兆,數(shù)百股青色氣流從古林間貼著地面流散出來,地面的顫抖突然停止的瞬間,數(shù)十株青色古木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青色的玉門。
幾乎沒有一個人注意這道青色玉門的大,樣式,因為在這道青色玉門出現(xiàn)的同時,一條筆直的山道和一座青色的巨山便完整的出現(xiàn)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這山道和青色巨山出現(xiàn)得如此突兀,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而言就像是兩件東西硬生生的塞入了眼球里。
山道和青色巨山都是如劍身筆直,且?guī)е环N鋒銳的劍意,所以絕大多數(shù)人的眼睛開始刺痛流淚,是想看清山道和青色巨山的貌,一時卻是看不清楚。
悠揚的禮樂響起,各司官員依次通過青色玉門,走上后方山道。
在各司官員先行通過岷山劍宗的山門后,各修行地的師長和選生也紛紛下了馬車,開始依次登記名冊,通過山門。
氣氛漸肅,漸而變得寂靜無聲。
“怎么還不到,難道真被嚇破了膽么?”
行列中,一名身穿華貴錦衣的少年轉(zhuǎn)頭看了數(shù)次,按捺不住的嘀咕道。
在此時的靜謐中,這樣的一句嘀咕自然顯得異常刺耳,他身旁的一名銀衫中年師長頓時臉色都有些白了,壓低了聲音厲叱道:“謝長勝,此時你也敢隨便開口!心我取消了你的選生資格!”
這名面容稚嫩但時而一副不將任何事放在心上的少年自然便是關(guān)中巨富謝家的獨子謝長勝,聽到這名中年師長的訓(xùn)斥,他也頓時發(fā)怒道:“陳師叔!這選生資格是我捐了諸多銀兩硬生生換來的!真金白銀,你有什么資格取消我的選生資格,就算是觀主恐怕也不敢這樣的話!”
銀衫中年師長搖了搖頭,一臉怒容的轉(zhuǎn)過頭去不看謝長勝。
“我道是誰,原來是謝家獨子…居然是硬生生的買了個名額!
而周圍聽到謝長勝話的一些修行之地的選生都是面露譏諷神色,明顯是以謝長勝的修為不足以代表白云觀來參加這岷山劍會,但他卻是硬生生捐了巨財,換了一個這樣的名額。
“那名酒鋪少年為何到現(xiàn)在不來?”
知曉謝長勝的身份之后,絕大多數(shù)聽到謝長勝嘀咕的選生便自然知道謝長勝所的是丁寧。
經(jīng)歷了一個鹿山會盟之后,才俊冊的座次又有了諸多改變,其中有一些人的名字直接消失了,而有些人的名字則上升的很快,雖然再也未曾聽丁寧和誰動手,但是周家卻莫名在長陵銷聲匿跡,周家墨園也莫名的歸了這名酒鋪少年,他在才俊冊上的排名也悄然的升至二十九,是才俊冊上升勢最為驚人的一個。
不管到底在整個鹿山會盟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在所有參加岷山劍會的選生心目中,丁寧這名酒鋪少年自然是最為值得警惕的對手之一。
然而現(xiàn)在這名酒鋪少年難道會因為某些意外的原因而直接放棄這場盛會么?
“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一個堅定的女子聲音響起,傳入謝長勝的耳廓。
謝長勝的眉頭微跳,不需要轉(zhuǎn)頭,他也聽得出這是南宮采菽的聲音。
青玉山門后,負(fù)責(zé)記錄這些參加劍會的選生的是數(shù)名玄服官員,這數(shù)名玄服官員后方,有一名年紀(jì)略大的玄服官員并不執(zhí)紙筆,只是背負(fù)著雙手靜靜旁觀,此時他清晰的聽到了南宮采菽的這句話,然而想到皇宮里那名女主人的性情,他的嘴角卻是浮現(xiàn)出淡淡的嘲諷之意,心想即便是來了,又能如何?
“不來的話便真的是可惜了!
也就在此時,一聲冷漠的聲音同時傳入謝長勝等人和這名年紀(jì)略大的玄服官員的耳廓。
謝長勝轉(zhuǎn)過頭去,瞳孔卻是急劇收縮起來。
玄服官員順著聲音望去,呼吸卻也不由得微微一頓。
出聲的這人是顧惜春,他對于謝長勝等人而言自然不陌生,但只是隔了數(shù)月的時光,他的形容和以前相比卻有了很大的改變,此刻他的身材更顯瘦削,就連面部也顯得狹長了些,最讓人感到心悸的是,他的雙瞳有些微微的凹陷,這使得他的雙目好像始終陷在兩灘深沉的陰影里,而他的眼角卻是有幾縷血絲,好像隨時要從肌膚里滲出來一般。
……
有馬蹄聲在官道上響起。
此時排列最尾的選生也即將走過山門,一些雙目流淚不止卻依舊無法看清山門后山道和岷山劍宗所在的摩天峰到底是何等樣貌的游客們捂著眼睛轉(zhuǎn)過身來,心想到底是何人這么倨傲,到此時才到達(dá)。
容姓宮女面無表情的看著姍姍來遲的這兩輛馬車,放佛看著兩只微不足道的螞蟻。
然而就在兩輛馬車停下,丁寧掀開車簾,她感受到丁寧身上氣息的瞬間,她的眼眸里卻充滿了震驚,然后是隱怒。
她的面容微冷,散發(fā)出瓷樣的光澤,然后她輕叱了一聲,載著她的馬車動了起來,攔在剛剛下車的丁寧等人的身前。
在這輛馬車動時,丁寧便已經(jīng)知道其中的人是誰,他深吸了一口氣,面容也是微冷。
張儀和沈奕正忙著攙扶薛忘虛下車,驟然感覺到馬車中拂來的寒意,兩人的身體都是莫名的一僵,體內(nèi)生出極大恐懼。
“你太令我失望!
黑色的車簾如潮水般抖動,露出一道間隙,容姓宮女冷漠的面容在丁寧等人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瞬,而后又消失在簾后,唯有不帶感**彩般的聲音緩緩傳出:“我可以容忍你在墨園的任性胡為,但是你不應(yīng)該再這么做。”
丁寧平靜的看著黑色車簾,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色車簾里的容姓宮女并沒有辯駁或是呵斥,只是用一種輕淡的語氣道:“你不應(yīng)該這么做!
隨著這句話出口,燥熱的空氣突然變得寒冷起來。
丁寧的身前,出現(xiàn)了一只手。
一只天地元氣凝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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