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丁寧只是厲聲喝出了一個字,因為他只來得及喝出一個字。
這一個字出口,他體內所有積蓄的凝煞劍氣一息間部從指間嗤嗤射出,一道道黑色的劍光,瞬間化為一場暴雨,部打向謝連應身側一處。
無論是他這一聲厲喝還是此時黑色劍光形成的暴雨,對于謝連應和謝柔而言都有著不容抗拒的凄絕之意,“走!”謝連應眼中厲芒一閃,幾乎下意識般一拉身側的謝柔,往后倒掠出去。
一聲輕疑聲驀然響起。
黑色劍光形成的凄厲暴雨中,突然出現一抹淡淡的青光,一條銀流憑空透出。
倒掠中的謝柔連心跳都幾乎頃刻停頓,雖任何一名修行者都知道大楚王朝的符器天下第一,然而這名灰衫修行者這樣破空而來的手段,她卻是連聽都沒有聽過。
一道銀流首先清晰的出現在空氣里,接著才是灰色的身影。
對于這名大楚王朝的強大修行者而言,丁寧逼出體內所有凝煞劍形成的凄厲暴雨卻似乎云淡風輕。
灰色的身影只是微微側身,半邊銀光閃現的身體,便如同一柄銀色的大劍豎起。
一道道黑色劍光在銀光上爆開,空氣里綻放出一朵朵黑色的花。
這名大楚王朝的修行者另外半面身體上也盛開無數銀色花朵,但他卻只是感覺到半邊的身體微冷。
三境和七境之間的距離相差太遠,更何況他還有凝聚著無數大楚修行者和匠師心血的符器在手。
這名大楚王朝的修行者雖然難以理解丁寧為什么能夠感知出自己所在,但他的眼神還是極為漠然,他只是用正常的速度,將自己體內的真元輸入手中的“無憂角”。
空氣里再次涌出一股殺意。
只是因為這無憂角上散發出的天地元氣太過色彩繽紛,色澤太過鮮艷,所以這股殺意給人的感覺暢快而明亮,容易讓人忘卻許多憂愁的事情。甚至容易讓人的反應變得遲緩。
謝家是關中第一巨富,所帶的修行者自然也非俗物,在這名大楚王朝手中的忘憂角從無數凝煞劍的碎片中穿出,帶著凄厲之意沖向往后疾掠的謝連應,那兩道懸浮在老婦人和幼童身側的飛劍終于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轟的一聲巨響。
那柄紅色的劍猛烈的燃燒起來,散發出無數耀眼的光焰,劍身雖但因為迸發的力量太過剛猛,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團巨大的熔巖從火山口噴出,迎面砸向這名大楚王朝的修行者。
另外一道青色的劍卻是悄無聲息的低飛,沒入了下方的泥土中。連氣息都變得和泥土完一樣。
此名大楚王朝的修行者眉頭微蹙,手中無憂角的去勢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當的一聲悶響,迎面沖來的紅色劍被強大的力量幾乎硬生生的逼停在空中,連閃避都無法做到,便被強大的力量砸得往后飛出,劍身符文中所有流淌出來的火焰片片飛散,落入周圍的草叢之中。
頃刻間青草中的水分便被炙干,化成枯草,然后被點燃。
這名大楚王朝的修行者根未去擔心那一道陰險的青色劍去了哪里。對于他而言,沒入泥土中的青色劍最終的結果要穿出泥土,刺向他的身體。
只要這柄劍穿出泥土,他便能感知到。便能來得及做出反應。
這就是七境之上的強者才能擁有的絕對自信。
紅色劍被砸的往后飛出的瞬間,謝家的其中一輛馬車猛的一震,一聲悶哼響起,車簾往外蕩起。噴出些猩紅的血沫。
只是讓這名大楚王朝的修行者有些意外的是,那道沒入泥土中的青色劍卻始終像消失一般,一直都不出現。
因為擁有絕對的信心。所以這名大楚王朝修行者的動作沒有任何的遲緩。
兩股磅礴的天地元氣從他的腳下涌出,他的腳下出現了兩個肉眼可見的光團,在下一瞬間,他的整個身體便往前拋飛,且不斷的瘋狂加速。
只是半息的時光,他手中無憂角上散發出的凌厲殺意,已經逼近竭盡力后退的謝連應和謝柔的身體。
一聲蒼老的喝聲從謝連應和謝柔身后的馬車車廂中發出。
這輛馬車的車廂內坐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年文士。
隨著一聲低喝從他的口中傳出,他的身體就像是透了無數的窟窿一樣,嗤嗤的射出無數股青色的風束。
他身外的硬木車廂就像紙糊的燈籠一樣輕易的崩散,往外飛散出去。
一道道青色風束如同活物一樣扭曲著,就像妖精的尾巴從四面八方瞬間席卷到這名大楚王朝修行者的身上。
這名大楚王朝修行者面露不屑之色,身形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真元往外涌動更加劇烈了數分。
他手中的無憂角上發出的七彩元氣更加猛烈數分,看上去根沒有觸及謝連應和謝柔的身體,然而謝連應和謝柔都是一聲悶哼,嘴角沁出些血絲。
老年文士面容不變,整個身體卻沒有分量一般,隨著青色風束的涌動而往上飄起,擋在謝連應和謝柔的身前。
大楚修行者的眼眸里突然一凝。
他驟然感知到這些青色的風束里有一縷異樣的氣息。
他的身體驟然一頓。
從一開始的突進到現在,他的身體終于出現了一次停頓。
停頓只是因為更強的元氣的噴涌。
他的頭頂上方再次有如山般的天地元氣匯聚過來,以尋常修行者難以想象的速度涌入他手中的銀羅剎扳指。
銀羅剎扳指中流淌而出的如銀汞般的粘稠元氣瞬間密布他的身,連他的七竅都是被銀色的元氣充斥,他直接變成了一個銀人。
幾乎所有的青色風束在沖擊到他的身上時便崩散開來,但有一股青色的風束卻是凝聚不散,而且來散發出晶石的光芒。
大楚修行者一聲嘲諷般的冷笑。
這條剛剛捆縛住他身體,并劇烈收縮著的青色風束上迅速地出現無數的裂紋,裂紋里更是清晰可見晶片的裂層。
老年文士的身體還浮在空中,但是身體內部卻是劇烈的震動著,鮮紅的血液匯聚著紊亂的元氣,嗤嗤的從他的口鼻之中噴出。
一股命物特有的強大氣息,到此時才從那條晶狀的青色風束上散發出來。
所以這并非是天地元氣凝成的風束,而是他修煉的命物。
命之所以稱為命,便是和修行者的性命有著莫名的聯系,命物被毀,輕則重傷,重則直接死去,然而此時這名老年文士的命物將毀,他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反而將自己體內可以控制的力量,毫無保留的從身體里擠壓出來。
布滿裂紋的青色束狀命物死死相持。
也就在此時,最后一輛馬車里,一名眼中皆是決然光芒的青衫年輕劍師深吸了一口氣,他隱藏在地下已經許久的那道青色飛劍,終于無聲無息的從大楚修行者的腳下泥土中透出。
大楚修行者臉上的銀光略消,他臉上蒙著的黃巾因為元氣的鼓蕩而脫落。
黃巾后是一張瘦削而白皙,有些像女子的陰柔臉龐。
他的臉龐上,此時便閃過一絲鄙夷和憐憫的神色。
“除了那名中山門閥的女子,謝家的實力也就如此么?”
當他出這句話之前,他手中的無憂角便已經收了回來,貼著自己的身體,由上往下的掃下。
彩虹般的光滑落在捆縛在他身上的青色晶束上,青色晶束就此崩碎成無數片,那名懸浮在空中的老年文士就此墜地,就此無聲的死去。
他抬步,手中彩虹般的光華繼續落下,掃下他的足底,光華的末端準確無誤的掃中了剛剛從泥土透出的青色飛劍。
看似輕柔的相交,卻是如兩座山相撞。
轟的一聲爆響。
不過一尺的青色劍就像犁地一般,轟然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溝。
盤坐在最后一輛馬車里的青衫年輕劍師頹然垂首,光滑瑩潤的臉上突然出現無數刀斬般的皺紋,每一條皺紋里都流淌出血絲。
大楚修行者傲然抬頭。
在他看來,謝家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殺死謝連應和謝柔,甚至和謝連應、謝柔不遠的那名少年。
然而就在此時,他感覺到了一股不可能有的天地元氣的噴涌。
他豁然轉身,眼睛里閃現出震驚而不可置信的光芒。(未完待續……)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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